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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岳靖 喬隱妃頭髮都亂了。她沒心情管,戴上防水衣連帽,走到平台。小花園滿水了,花瓣漂在水面上。她皺眉,討厭這種畫面。 「奧斯,把花瓣撈一撈。」 「也得等風雨過後。」奧斯說。 她沒再應聲。 「坐突擊艇過去吧。」奧斯給她建議。木道都淹在水下看不見了。「裡頭有防水手電筒。」他指著水上飛機旁,顛搖得像落葉的小艇。「啟動引擎,它會沿著我之前綁的鋼索走到任何水上屋。快去、快去——」 浪頭約莫三公尺,奧斯完全不擔心喬隱妃是個女人,這當然,她可是穿著高跟鞋定在海水中的那種女人,何況,她現在坐船。 突擊艇壓過了正要湧進洞口的一波浪,凶悍、無阻、順利地前行了。 第6章(1) 「如果不是世界末日,這場暴風雨過去,我可以寫明信片給外公和爹地媽咪嗎?」 「可以。」恩准的口氣。 祭廣澤舒泰慵懶地坐躺在按摩池裡,懷裡攬著他的小女奴,大王昏君姿態地吃著小女奴一口一口送進嘴裡的韃靼生牛肉。他的小女奴很執著,有潔癖,挖缺了的心,馬上把它補完整,變成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的心,直到全部進了他臟腑之中。 「好吃嗎?」餵下最後一口,她纖指掠拭他唇角一點點沾染的汁液,輕語:「您還滿意嗎?」 祭廣澤捉住她的皓腕,含住她的指腹,吮掉殘餘滋味,一手拿開她端持的餐具,往後射出遮簾外。 …… 直到他仰起頭來,大口大口喘氣。她說:「我是不是有毛病?廣澤先生?」 她昨天還是個處女,今天成了一個色癡,是因為末日臨頭的徹底解放嗎?她不知道,但她喜歡他在她身體裡,她覺得很舒服,越來越舒服,沒有初次那種痛,在浴水裡尤其舒服。 這一個世界末日的早上,她一共要了幾次,恐怕唯有他清楚。她只知道她一直飛著、浮著、飄著,幻幻悠暢,什麼氣血經脈都通了,渾身暖柔柔,以後不用再順應好友的借口當實驗品,讓人練習推扳搓揉、針針灸灸、通經活絡。 「你沒有毛病。」祭廣澤笑了起來,撫摸她紅唇燦爛爛的性感臉蛋。「我喜歡yu|望強的女奴。」他吻吻她。 她芙頰多染一層紅,不退潮,萬分嬌艷,在他唇離去時,她主動貼近吻他。 「謝謝你,廣澤先生。」 祭廣澤挑眉。「你別搞錯,不是我服侍你,小女奴。」 「嗯。」她封緊他的唇,像他吻她那樣,把粉舌伸進他嘴裡,吻得糾纏、深入。 「小女奴,」他抓住她纖細的肩,結束這個吻,看著她迷人攝魂的美眸。「你也要吃掉我的心嗎?」 她沉愣半秒,點頭。「可以嗎?像《掘心Rose》那樣?」 他神情一閃,停在她肩上的雙掌,下意識掐捏起來,將她抓進,兩人的嘴再次密合,緊緊相吻。「殘忍血腥的小女人。」想學掘心公爵挖烹處女心那般,吃他的心。他說:「你果然跟其他女人不一樣,很多人也說我是瘋子,我們兩個配。」他抱起她,轉了一圈,潛入迷情酒水中,嘩啦啦地站起,抖震、顛晃,往末日的黑暗躺靠。 這世界末日,一切死定,就他們兩個在動,他吃了她做的她的心,現在,換她要吃他的心,他們像兩條互咬尾巴的蛇,融入彼此,不停做|ai。 恍若在看一部電影。 喬隱妃到了唯一亮著燈的水上屋,站在淒風苦雨、黑浪暗濤波及的露台。這是一個特別座,圓弧畫面將影像更擴張,擴張進她深深幽幽的瞳底,順著、逆著她的這根那根神經血管,竄上腦門,映下心底。 那男女激情交纏、浴水噴濺的畫面,不是她背對就會消失的。 喬隱妃退了一步,轉回身,勇敢地轉回身,噴在她臉上的雨浪,簡直像那男女共浴春池水,熱燙地流鑿她臉頰。 她抹抹臉,抹不掉眼前激越春情。女人交扣在男人頸後的白皙十指,男人貼靠強化玻璃的麥色背影。隔著一道爬滿水痕的弧玻璃,他們看不見她,他們頭頂上搖動的鳥籠裡的發亮孤鳥也看不見她。他沒動一下,她的心跟著抽痛一下。她感覺到他們身上蒸騰的熱氣,在她胸口滾溢一股蝕心的酸。 恍若一部電影—— 好久好久以前,她曾經進出一個和湯瑪斯?曼作品《魔山》同名的地方。她的弟弟住在那兒,她的弟弟精神有點不穩定,住在那兒的人都是如此,有著不同程度精神衛生方面問題。 她的弟弟有一個室友,這室友成天坐在面海的露台看書寫字,偶爾他會彈琴聽音樂,看起來就像正常人,她不明白他為什麼來到這個「中魔」之人才來的地方。 硬要說他不正常,就是他那張過度俊美而冷漠的臉龐有「魔」力。 弟弟叫他「孤爵」,他的確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與孤傲感。弟弟總是像個小跟班在他身旁跟前跟後。有一天,她去探望弟弟,發現孤爵被綁在床上,露台外的鋼琴成了一堆廢柴灰燼。 那日,孤爵第一次跟她說話。他說:「那個小白癡在醫護站。」 有那麼一秒鐘,她想痛打這個出言不遜的瘋子。他自己也不正常,居然說她弟弟「小白癡」! 「你再不去,等會兒,他們用各式有創意的方法強制灌食,他亂鬼叫吵到我,他回來後,我會讓他的下場跟鋼琴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弟弟初始被人道灌食時,是孤爵去掀亂,搗毀醫護站,解救了弟弟,所以,弟弟從此跟著他,他吃飯,弟弟就乖乖吃飯,他彈琴,弟弟安靜聆賞,他看書寫字,弟弟在一旁搭畫架畫畫。 那次,來了一組新的管理人員,對孤爵半夜彈琴很有意見,認為他失控,幾次評估,終於決定壓制他的不穩定,讓夜回歸它該有的寂靜。 事情鬧得太大、太超過,失控的管理人員被撤職調查。弟弟的療養生活恢復平和安樂,她再一次探望,卻又遇見孤爵躺在床上。 「那個小白癡去找我要的東西。」他沒有被綁,只是很沒精神。 這次,她一點都不想打他。她問他:「你要什麼東西?」 他轉頭,盯著她。「年輕女子的青春rou|體。」 她一凜。他唇畔神經質的詭笑,嚇得她連弟弟的面也沒見,就離開。她知道他是什麼「魔」了—— 色魔! 他肯定是性成癮症被送進去治療矯正! 她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去探望弟弟,夜裡閉眼老是看見孤爵說那話的神情,被子底下的肉體熱得淌沁汗水,她偏偏沒勇氣掀開它。過了一個暖冬,她才在像夏天的春天去看弟弟,也聽說了那人是因為戀人意外亡故而崩潰,所以住進那兒療養。 原來他如此癡情! 他的戀人,一定是青春貌美的年輕女子…… 女奴,冷艷的女奴,自古生來蠱惑男人。她美麗的高潮臉龐貼近窗,呻吟喘呵薄霧暈在玻璃上,男人連這絲絲氣息也珍愛,掌心按住玻璃抓取它。 這些年,他進進出出各處療養院,她追著他,他找到年輕貌美、青春肉體的女子,她則丟遺她的心。 喬隱妃回不了神也得回神,她不想看電影結局。在這,海浪狂打,在崩落,她走了兩步,眼睛濕得厲害,拉低防水衣連帽,擋不了雨。她不戴帽了,這什麼暴風雨天候,整個海洋反過來也不可怕,她快步走,踢中障礙物,不,是障礙物撞上她,像那個女奴突然闖入理想島。她不再多想,這回,使盡力量——事實上不須使盡,大自然站在她這方,讓她輕而易舉將所有障礙推入怒海中。 暴風雨仍持續,威力不減減弱。 喬隱妃回到海崖洞大屋,洞外立即打了三次雷電。奧斯說:「你真幸運,上天眷顧你。孤爵那邊沒事吧?」 喬隱妃沒答話,脫掉防水衣鞋,直接進屋,穿回高跟鞋,走在木地板,鞋跟響一聲一冰冷。她坐入辦公桌中,開電腦,找出那則海島暗夜直升機爆炸的訊息,發出一封回覆信件。 親愛的外公、爹地、媽咪: 很幸運地,我們都還活在美好世界。 霏碧現在很好,在一個叫理想島的地方。 這兒有漂亮的水上屋,就像明信片的圖樣那般,但一場暴風雨毀壞了些許設備,近日大家忙著修整,我和廣澤先生移進海崖洞裡的大屋住。我幫忙淨灘,撿了許多神奇的東西。有一隻受傷擱淺的小鯨魚被廣澤先生送到鯨魚救援協會,原來這個我第一眼以為的無人島,另一邊是個地勢插入藍天般的巖岸建成的小城鎮,和菜園灣有點像,而且有電影院,那兒陸上屋多安然度過暴風雨。 廣澤先生要奧斯先生送來給我的裁縫機和布料,也在暴風雨中被捲入海底,我們只好先在陸上屋那邊的商店買幾件衣服,大部分是我的衣服,雖然廣澤先生和我一樣,出門旅行沒帶行李,可這兒好像是他真正的家,他的東西在這兒很齊全,不過,他還是最常穿我做的那件帶子袍衫,他不會綁帶子,我現在真想趕快回去,用自己工作室的裁縫器具和布料,多做幾件沒有帶子的袍衫給廣澤先生。對了,廣澤先生買了行李箱給我,上頭有橄欖樹圖樣,回去時,我要帶著這只箱子——這真是完美的旅行!出門空手,回家提滿行李,好像回去變成旅行,這兒變成我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