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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香彌 奉王膝下有三子,長子墨昱是侍妾所出,因自幼體虛身弱,常年待在他所住的院子清風院養病,鮮少出來,二子便是墨瀾,是已故王妃所生,三子墨瑞則是繼王妃陳氏所生。 以出身而論,只有墨瀾和墨瑞算是嫡子,墨瀾年紀稍長墨瑞一歲,是故皇上封他為奉王世子,日後也將由他繼承奉王爵位。大煌王朝只有七位親王得到世襲罔替的尊榮,奉王便是其中之一。 聽見陳氏尖刻的話,容知夏嘴角隱隱滑過一絲冷笑,前生她因毀容而自卑,性子也變得唯唯諾諾,但此刻可不一樣了,她不會再默默的任人欺辱。 她直視著陳氏,撫著左頰的傷疤,嗓音充滿了委屈道:「可不是,傷成這樣,我自個兒見了都不忍再看,原本想長伴青燈了此一生,孰料皇上竟賜婚,讓我下嫁給世子,我不敢抗旨,只能依皇上旨意嫁來奉王府,若是母妃真這麼不喜我這張臉,往後我盡量躲著不在您面前露面就是,免得礙了您的眼。要不是這樁婚事是皇上所賜,我真是……」 說到這兒,她垂下臉,拿起手絹按了按眼角,一副遭了羞辱、泫然欲泣的模樣。 她刻意抬出皇上來壓陳氏,這親事是皇上所指,她若敢再羞辱她,就是對皇上不敬。奉王警告的看了身側的陳氏一眼,這婚事是皇上所賜,縱使容知夏長得再嚇人,也不該當她的面諷刺她,這無異於在打皇上的臉。 陳氏瞅見奉王朝她遞來的眼神,神情立刻一變,一改嘲諷的語氣,臉上霎時堆滿親切的笑容。 「哎,母妃哪是嫌棄你的臉,這是心疼你,你的臉傷成這般,定是受了很多委屈,疼惜你都來不及呢,再說咱們女子容貌不是最重要的,婦德才是最重要的,往後你好好伺候世子,誰要是敢拿你的臉說事,母妃定不饒他。」 陳氏並非蠢而無智,相反的她城府極深,這才能從側妃被抬為王妃,將偌大的奉王府牢牢掌握在掌心之中,成為名副其實的當家主母,甚至就連故王妃之死,其中也有她的手筆。 她趁故王妃病重時,買通熬藥的婢女,在藥中偷偷換了一味苦寒的藥,進而加重了故王妃的病情,促成她的死亡。 事後她並未立即處置那婢女,怕引人疑竇,膽敢謀害王妃這罪名何其大,她諒那婢女也沒膽子洩露分毫,直到兩年後,她才找了個機會,假借安排她出嫁,命人在半途將她滅了口,讓她將這個秘密帶進地底,從此掩埋起來,使得這件事,除了她以外再無人知曉。 「多謝母妃。」容知夏怯怯的道謝,垂下長睫,掩住眸裡的嘲諷。 墨瀾摩挲著戴在拇指上的翠玉指環,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容知夏。 這時,一名容貌嬌艷的女子走進廳堂,朝奉王與奉王妃盈盈福身。「玉荷拜見王爺、王妃。」 乍見她,墨瀾眸裡掀起洶湧的憎恨,但旋即便被他抑下,重新將那刻骨的恨意隱藏起來。 奉王神色和善的點點頭。「起來吧。」 玉荷接著轉身朝墨瀾福身,嬌柔的開口,「玉荷見過世子。」她秀眉輕蹙,覷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抹淒楚,似是受了什麼委屈。 面對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墨瀾眼裡疾掠過一絲冷厲的寒光,若是以前,他也許會萬般不捨,但現在,他盯著她的粉頸緊掐十指,以免一時衝動上前擰斷它。 「來見見世子妃。」他淡淡啟口,表情看不出喜怒。玉荷輕咬粉唇,美眸幽怨的望他一眼,有些不甘的屈膝向容知夏行禮,「玉荷見過世子妃。」 她抬起頭,接著像是受了驚嚇,伸出白皙玉手指著容知夏的臉,低呼,「啊,世子妃的臉怎麼了?」 「放肆!」墨瀾厲斥一聲,起身重重扇了她一巴掌。玉荷冷不防的被打得摔跌在地。 對他突來之舉,奉王和王妃都面露訝色,玉姨娘可是他捧在掌心裡呵寵的愛妾,先前連大聲斥責她一句都不曾,所以寵著玉姨娘連一切禮法都不顧,這會兒怎麼會如此重摑她? 容知夏也很吃驚,但最驚訝的莫過於玉荷本人,她捂著被打的腮頰,難以置信的望住墨瀾。 「世子……」 「你一個小小的賤妾也敢對世子妃如此無禮,是我把你寵壞了嗎?」墨瀾寒著臉怒斥。 「我……」玉荷粉唇輕顫,柔弱委屈得似要哭出來。 「還不向世子妃道歉?」他冰冷的嗓音不復見昔日的溫柔。 玉荷不明白一向對她萬般寵愛的墨瀾為何會如此待她,在婢女的攙扶下起身後,她隱忍著恚怒,走到容知夏面前,福了個身。「玉荷失言,請世子妃原諒玉荷適才的不敬。」 容知夏瞟她一眼,神色幽幽地道:「自我臉受傷以來,我遭人白眼嘲笑的事也不知多少次,不差你一個。」 玉荷眼裡閃過一絲怒意,她因備受墨瀾寵愛,就連王妃也要給她幾分面子,哪曉得這位剛嫁進門的女人竟對她端起架子來,但一抬眼,瞅見墨瀾正寒著張臉,那眼神森冷如冰,彷彿在警告她,若是敢再對世子妃不敬,便會再懲治她,她心下一驚,不敢再惹事,低下頭,擠出道歉的話,「玉荷不是有意的,求世子妃恕罪。」 容知夏淡淡瞥她一眼。「罷了,這事原也怪不得你。」 前生她遭受玉荷的嘲笑羞辱比這更過分不知多少,那時的她,自卑得只能窩囊地躲著她、迴避她,而今生,她休想再如此恣意的欺辱她。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墨瀾竟會幫著她,他究竟是怎麼了? 陳氏不著痕跡的打量三人幾眼,接著勉勵兩人幾句,「知夏,你雖是世子妃,但玉姨娘比你先入門,有什麼不懂的事你可以問她,往後你們倆要齊心一起服侍好世子,知道嗎?」 「是。」容知夏與玉荷一起出聲應道。離開廳堂後,玉荷上前親暱的挽住墨瀾的手臂,柔聲抱怨,「世子,您怎麼說話不算話。」她心忖方才也許是當著奉王的面,他才教訓她,並非真的不再寵愛她了。 「哦,我如何說話不算話?」墨瀾似笑非笑的睞著她。她刻意望了眼旋身正要離開的容知夏,以雖輕卻能讓她聽到的音量說道:「您先前說,昨夜會來陪玉荷,玉荷在房裡備好您喜歡的酒菜,等了您一夜呢。」 容知夏繼續往前走,連回頭看一眼都不曾。 墨瀾瞟了容知夏的背影一眼,扳開玉荷挽著他臂彎的手,挑起她的下顎,漫不經心的出聲,「昨兒個是我同世子妃的洞房花燭夜,我怎會拋下她去見你呢?」 玉荷嬌容一愣。「可您明明親口說……」他說縱使娶了容知夏,他也不會拿她當妻子看待,在他心裡,他的妻子只有她一人。 他打斷她,嘲笑道:「那些話不過是逗你罷了,你竟當真了,你該不會真忘了自個兒是什麼身份吧?」 玉荷滿臉驚疑,說不出話來,須臾,才不敢置信的顫著聲道:「那些話都是世子騙我的?」 「那些只是我隨口說的玩笑話,我沒想到你會蠢得當真。以後你可要認清自個兒的身份,別再有不該有的妄想。」說畢,他便轉身離去,再留下來面對她那張臉,他怕會克制不住自己想生生擰斷她頸子的衝動。 第2章(1) 晌午時分,春光融融,輕風徐徐,容知夏領著兩名貼身侍婢,在春花綻放的花園裡閒逛。 整個花園以蓮池為中心,一座漢白玉曲橋橫亙在池上,連接兩端,雕飾華麗的水榭亭閣散佈在蓮池四周,一簇簇開得燦爛妍麗的春花為花園添上了一抹艷色。 容知夏走上曲橋,瞅了眼在池子裡悠哉戲水的錦鯉,想起不久前墨瀾在廳堂上當眾掌摑玉荷之事,她回頭詢問身後兩名侍婢的意見,「你們覺得世子先前為何要當眾打玉姨娘?」 曉竹答道:「自然是因為她對小姐不敬,世子才懲罰她。」她生了張圓臉,臉上長了幾顆雀斑,看來憨厚老實。 菊兒則忖道:「奴婢聽說世子對玉姨娘極是寵愛,待她如珠如寶,按理,似是不可能僅為了玉姨娘先前對小姐不敬便出手打她。」她細眉細眼,面容清秀,心思細膩,擅長察言觀色。 曉竹不以為然的說道:「再怎麼說小姐也是世子妃,玉姨娘不過是一個小妾,她對小姐不敬,世子出手懲治她也沒什麼不對。」 容知夏托腮道:「他確實不太對勁。」 玉荷仍是那個玉荷,奉王和王妃也沒變,她重生之後,唯一不一樣的人只有墨瀾,她蹙眉苦思,仍想不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菊兒想了想說道:「小姐無需多慮,至少目前看來,世子似乎很維護小姐。」她覺得不對勁的人不只世子一個,自家小姐也不太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