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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月下桑 王一函看到自己的同學們有人已經開始臉色發青,這是正常的,他們沒有上過幾節解剖課,對於屍體還陌生。不過王一函不會,王一函只是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快,不過他想那並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興奮。 那具找不到謀殺者的女屍,最後被警察局「仁慈的」捐給了醫科院,放在段潤之在自己辦公室裡新添的玻璃缸,永遠的浸在了福馬林裡。 王一函聽到:段潤之管那具女屍叫作「舒佳」。 第八章 那個名叫舒佳的女子 學生們不太有機會進入教授的辦公室,一來是段潤之太古怪,大部分學生巴不得和他沒聯繫,不會輕易找他。 二來段潤之的屋子裡面東西太多,瓶瓶罐罐擺放的,儘是他各處收集來的各種人體器官,如今又多了一個死人進去,敢進他辦公室的人更少了,何況段潤之並不歡迎學生進去找他。 王一函卻一直想進去那個屋子,那個關了「舒佳」的屋子。 不過在這之前他卻敏銳的感到了教授的異狀:隔著辦公室的門板,王一函經常聽到室內有人對話的樣子,說是對話也不盡然,只是段教授一個人說話,而且…… 對話的另一方似乎是舒佳。 那個死人? 這些還不算什麼,王一函從學妹那裡聽說,教授似乎在她常去的店,買了女人的衣服—— 終於有一天,王一函再也忍不住,在段潤之出門開會的時候,偷偷進入他的房間,然後在裡面發現了驚人的事情! 是「舒佳」! 穿著新款的合身衣服,坐在段潤之椅子上的女人,不是舒佳是誰? 沒有呼吸,只是閉著眼睛,舒佳溫嫻的坐著,宛如一具娃娃。如果不是那沒有起伏的胸脯,宣示對方沒有呼吸的話,王一函真的會以為對方是活人。 王一函大駭!怎麼可能? 從第一次見到舒佳被解剖到現在,少說已經三個月,可是舒佳卻沒有損壞! 該有的屍體變異舒佳完全沒有! 王一函顫抖著,緩緩摸上舒佳的脈搏—— 靜悄悄……對方的手腕冰冷,完全沒有任何跳動。 她確實是死人沒錯。 可是她卻栩栩如生,沒有腐敗,沒有僵硬,她柔軟,鮮活,宛如仍然在世。 王一函趕在段潤之回來之前匆忙離開,然而在對方辦公室裡,那不可思議的女人卻像一個毒瘤,深深的扎根在了王一函腦海裡。 從那天起,王一函就對段潤之的辦公室非常有興趣。可是段潤之是徹頭徹尾的工作狂,平時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極少,王一函很少能抓住機會,終於忍不住半夜爬牆進入學校,想要撬門卻發現門開著。 然而,那一天他卻沒有發現舒佳,面對他怒氣沖沖咆哮的男人,不是段教授是誰? 「是你吧!是你把她帶走的吧?」劈頭蓋臉的指責,伴隨著脖子上重重的勒起感襲來,王一函感到一陣暈眩。 我?她? 「教授……我只是忘了帶東西……臨時發現你的辦公室居然開著門……」 急中生智給自己找了漂亮的理由,王一函感到桎梏自己脖子的力量消失,他看到段潤之鬆開了拎住自己衣領的手,然後頹然坐在了椅子裡。 「舒佳……沒了。」 那個夜晚,王一函第一次聽到了舒佳的秘密。 「不會腐敗,就像睡著了一樣……那個女人實在太神奇了。我是在兩個月以後才發現的,想要更換藥液的時候,卻驚異的發現舒佳完全沒有腐爛,也沒有變色,就像放進去之前那樣完好。我把她拿出來在外面放著,她就像睡著了的孩子。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屍體。我徹底陷進去了……我知道自己現在不正常,可是沒有辦法,我試著劃破過她的身體,不過那些傷口竟然自己長好了,太神奇了,就像活人一樣,除了不會呼吸,舒佳簡直就是活人! 「不過這段時間,我發現有人動過我的辦公室,我……今天守在這裡查看,不想進來的時候門居然是開的,舒佳居然消失了!有人把她偷走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段潤之有些歇斯底里,就像被搶走了最心愛玩具的孩子,他焦躁的在室內走來走去。 然而王一函當時心裡卻浮現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教授……你說……會不會是舒佳自己走出去的?」 一句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砸中了段潤之,也砸中了說出這句話的王一函。 如果說這句話帶來的驚愕程度只是暴風雨的話,那麼,三個月之後,舒佳在某個早上重新出現在段潤之辦公室的時候,帶來的就是史上最強的颶風!重新回來的舒佳手指上多了一枚戒指,非但如此,而且……舒佳懷孕了。那之後沒有多久,段教授就消失了,連同懷孕的死者——舒佳。 *** 王一函忽然想起來,自己解剖的時候,喜歡和死者對話的習慣,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養成的。 死者不但不腐敗,而且還能走動、甚至懷孕……聽起來天方夜譚的事情在他身邊發生了,前一段時間偶而想起這件事,王一函都會想那個人會不會只是自己的南柯一夢,直到前幾天那些死屍的挖掘。 他不相信段潤之會丟下舒佳,他以為舒佳如果沒有在段潤之身邊的話,至少會被他埋葬,可是兩者都不是,那麼……「舒佳,你這一次……又遊蕩到哪裡去了呢?」看著手中的戒指,王一函喃喃的說。 會不會再度懷孕,然後再次跑回來? 等等!懷孕?盯著手裡的戒指,王一函心裡忽然有了一個不得了的想法。 怎麼沒有發現呢?自己怎麼壓根沒有想到呢? 張曉亮不是提過段潤之的外孫麼!那個叫什麼林的年輕人,不是正好二十三歲麼?當時聽到的時候自己還嚇了一跳的…… 多麼巧合的事情,或者……根本不是巧合? 心中一陣慌亂,王一函想去查對方的電話,豈料正要撥通電話,放在解剖台上自己的手機卻忽然響了—— 「喂,您好,我是段林……」 *** 「果然奇怪。」 看著被員警用黃色警戒線圍起的後山,段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天被王婆婆掛斷了電話的段林,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請假準備返鄉,臨走前想到王婆婆的吩咐,原本沒有想叫沐紫去的,然而沐紫卻自己跟來了。 「關鍵時刻你還是要靠我的。」 自信滿滿的少年說出的話雖然臭屁,卻讓段林無法反駁。 想想看,其實自己一直都是受到幫助的那個人。 火車上段林一夜沒睡,下了火車便直接奔往老家的所在地,誰知卻發現那地方居然已經完全被警方封鎖。問起山下村民山上情況的時候,那些人只是用鄙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 段林知道自己和外公原本就是外邊來的人,並不得村民信任;往年這些村民雖然待自己並不親近,不過也沒有冷淡到這種態度,由此看來,絕對出事了,而且和自己的外公有關。 「只好等晚上從後面上去了。」 看著那些一看就是負責監視的員警,段林皺了皺眉。 王婆婆和一眾人住在後山那邊,前面這裡看來是沒有辦法上去了,不過晚上的話自己倒是知道一條上後山的路。 忍耐著等到夜幕降臨,等到大部分員警撤退以後,段林和沐紫從快捷方式進入了後山,然後…… 段林驚呆了。 原本熟悉的房屋居然全部消失,光禿禿的只剩下平坦的土地,散發著一種特有的腐臭。 「怎麼會這樣?那邊是張伯的房子,他隔壁是楊姐姐家,而王婆婆的家……」 就在自己腳下。 段林驚恐的發現,自己曾經熟悉的地方居然變了一個樣子。 大家都到哪裡去了?段林皺緊了眉頭:果然……有事情發生。 *** 非常意外的,父親邀請自己去他家居住,無法推托加上確實無處可去,段林只好住下,繼母看向自己的目光越發奇怪,父親不在家的日子段林只好盡量不出門。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終於在一個下午,段林忽然靈光一現,他想起了王婆婆那天打來的那個電話,匆忙翻出自己的手機,然後他找到了那天那個號碼。 怎麼忘了這個方法呢?那天打過來的電話,看樣子是手機號碼,或許自己通過這個號碼可以找到王婆婆。 懷著有點激動的心情,段林匆忙回撥了那個電話。 「喂,您好,我是段林……」 「啊?」 對方驚訝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是個男人的聲音,段林愣了一下。 「請問前幾天是不是有位老婆婆,用這個手機打過電話?我想問一下那位元老人現在的情況……」 「什麼?這是私人電話,我並沒有……」電話那一頭想當然的、是正在解剖室的王一函,接到這通莫名奇妙的電話,最詫異的人恐怕就是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