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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月下桑 *** 然而鄭寶仁卻沒有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他躺在白色的病房中——他原本住的那一間。 「你醒啦?」陳護士同情的看著他,同情之外是純然的暴怒。 「我才知道你從來不曬太陽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喜歡曬月亮,半夜偷溜出去就算了,居然還跳下水池——你不想活就別在醫院自殺啊!存心想被救回來是不是?」陳護士說著,語氣裡有說不出的擔心。 鄭寶仁知道這位中年護士只是面惡心善,雖然被派來照顧自己,搞不好還被委任了監視自己的責任,可是確實對自己不錯。 「沒事就好,你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麼?那些員警不會放過這點的,我去告訴他們你還沒醒來,趁這段時間多休息一下吧。」給男人將被子拉好,陳護士笑咪咪的出去。 聽到啪嗒一聲門響,至此,鄭寶仁一直懸在半空中的心臟終於落下。 自己沒有死麼?自己再一次逃離了死神麼?可是第三次呢? 心中一陣寒戰,鄭寶仁緩緩閉上了雙眼。 第七章 死亡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鄭寶仁不但雙腿骨折而且發起了高燒,這個理由成功的阻擋了警方對他的盤問。 鄭寶仁還是反反覆覆的作夢,夢裡那個女人對他伸出手來,第一次是一雙漂亮的手——雖然上面佈滿泥濘;第二次則是…… 沒有手。 沒有手的女人,讓他聯想起左下角窗戶中看到的那個女人。 她衝自己伸出手來……是想要掐死自己麼? 鄭寶仁無意識拉高被子蓋住頭,屏住呼吸,他想起了那天向他伸出來的那雙手—— 可是為什麼兩次自己都被放過了呢?他記得老趙可是一下子就…… 正在思索,他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低矮鞋跟踩在瓷磚地板上的聲音……是陳護士!陳護士端著盤子進來,然後四顧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奇怪,沒人麼?」 看著對方要走,鄭寶仁匆忙從被子裡伸出頭來,「我在這兒!在這兒!」 陳護士的表情一瞬間變了變,然後過去將盤子裡的東西放在床頭櫃,「你在啊,我都沒看到……我來給你打針。」 「啊?打針?今天不是打過了麼……」鄭寶仁覺得有點奇怪,「陳姐,今天你沒上班,有別的護士過來幫我打過了。」 「還要打。」 陳護士的口氣還是那樣硬氣,不容得拒絕。 看著對方將自己的袖子捲好,拿出一個針頭,鄭寶仁忽然開口,「陳姐,這個針頭是用過的吧?你忘了拿新的了……」 陳護士看著手中的針頭,半晌收了起來,「你等著,我過一會兒再過來。」說完,她就走了。 鄭寶仁覺得這樣的陳護士有點反常,忽然想起今天上午她請假的事,會不會是家裡出什麼事了? 過了一會兒,查房的醫生過來的時候,鄭寶仁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醫生,陳姐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的啊?上午她不是請假了麼。」 鄭寶仁沒覺得自己問出的是多麼嚴肅的問題,可是在他問完,他看到對面原本笑呵呵的醫生臉都僵了。那個人的臉先是僵硬,然後半晌低下頭。 「也對……你不知道。」扶了扶眼鏡,那名醫生忽然壓低聲音,「陳護士去了。」 「啊?」 「上午來上班的時候,忽然心臟病發作,搶救了一上午也沒留住。」 一句話,鄭寶仁隨即一臉灰敗! 「您是說陳護士她……她上午就……就……」 「死」這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嗯,是啊。其實倒下的時候就不行了,唉,白白電擊留下好多痕跡,弄的死人也不安穩……陳護士那個人,是個好人,臨暈倒前,還說要記著給你打針……」 再也說不出來話,鄭寶仁低著頭,感到背上薄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以為他這是太過傷心的舉動,那名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膀,「陳護士的身子現在還留在院裡,過幾天才舉行儀式,到時候我請院裡給你個批示,讓你去看看她。」 醫生說完就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話,在鄭寶仁心裡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我去看她?她剛才已經過來看我了好不好! 咬著嘴唇,鄭寶仁發覺自己不做這個動作,就會上下牙齒不斷打架,那種彷彿齧齒類動物才發出的聲音,讓他心裡更加煩悶。 陳護士已經死了?死了還過來給自己打針?幸好自己剛才沒讓她動手…… 鄭寶仁努力的想,想剛才的事情是不是自己的夢,可是心裡知道不是的。 「你等著,我過一會兒再過來。」 陳護士臨走前的一句話晴天霹靂一般,重重劈開了鄭寶仁的頭,嗡的一聲,鄭寶仁匆忙抓起了呼叫器,「喂!我是一五0五號房,我要換病房!現在!馬上!」 「……」 對面確實寂靜,半晌,鄭寶仁聽到了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今天不行了,明天再換吧,你等著,我現在上去給你打針……」 是陳護士的聲音,怎麼沒想到?自己呼叫器連接的,正好是負責自己的陳護士那裡啊!而且…… 「咕……」 陳護士的聲音背後,鄭寶仁覺得自己聽到了另一個小小的聲音,彷彿是被人卡住喉嚨,無法開口的人發出的……喉嚨裡發出的小聲嗚咽…… 自己在某個地方聽過的……是那個晚上!那個東西靠近自己的時候,自己從她嘴裡聽到的! 鄭寶仁忽然想起那天自己暈倒在水池裡面的時候,依稀也聽到過同樣的聲音…… 果然是那個東西!那個東西沒有放過自己,她一直跟著自己! 怎麼辦?自己現在該怎麼辦? 鄭寶仁看著自己打滿石膏的雙腿,心裡一陣惶恐! 說什麼也要離開這裡,離開這間房子,隨便走到哪裡,讓對方找不到就好了吧? 心裡想著,鄭寶仁硬是找了旁邊的凳子充當枴杖,忍著雙腳齊斷的痛苦,開始向門走去。然而,一開門—— 「我來了……」陳護士原本胖胖和藹的臉龐,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異常嚇人。 那是因為自己知道了她是死人的緣故! 鄭寶仁驚恐的看著自己面前的女人,越過她的肩膀,他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臉上蒙著繃帶的長髮女人,手腕的地方……光禿禿。 是「她」! 鄭寶仁直覺想到了陳護士身後女人的身份,而且不僅僅如此,沒有手的女人……鄭寶仁忽然想起了左下角自己每天窺視的病房。越想越驚恐,鄭寶仁屏住了呼吸,閉上眼睛等待對方來臨—— 可是令他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陳護士還有他身後那個女人,卻像沒看到他似的,越過他直接進門了。 沒看到? 為什麼?為什麼她們沒有看到自己?為什麼呢? 疑竇既起,鄭寶仁忽然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第一次,那個東西本來是走向自己的,可是後來卻放過了自己。 第二次,自己跳入水池的時候似乎也看到了那個東西,不過她還是放過了自己。 第三次,今天傍晚的時候,陳護士一開始似乎沒有看到自己…… 沒看到自己? 忽然間靈光閃現,鄭寶仁剎那間明白了什麼:不是對方放過了自己,搞不好是對方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就像現在這樣!可是為什麼沒有看到自己? 胡思亂想間,鄭寶仁一陣氣短,這才發現自己由於驚嚇,又不自覺的閉住了呼吸,誰知剛偷偷吸了半口氣,陳護士和那個女人隨即轉頭看向他! 呼吸—— 鄭寶仁忽然瞪大了眼睛,終於明白了:關鍵是呼吸! 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聽過的傳說,活人和殭屍的區別就是一口氣,殭屍就是憑那口氣判斷你的位置的…… 沒錯!就是這個! 鄭寶仁忽然想起第一次被放過,正是因為他當時由於害怕屏住了呼吸,第二次掉到水池裡,也無法呼吸,而下午那時候……應該也是屏著氣的! 現在是想明白了沒錯,可是……陳護士正拿著一隻空蕩蕩的針管逼近自己,而她身後的女人,再度向他伸出手來。 雖然明白了自己必須閉住呼吸,可越是明白這一點,鄭寶仁發現自己越無法做到這一點,看著那離自己只剩一寸的光禿手腕,鄭寶仁忽然看到了身邊的魚缸,想也不想的、鄭寶仁把頭埋了進去。 那兩個「東西」於是停住了,就像忽然失去了目標的木偶,鄭寶仁看到陳護士似乎在翻找什麼東西……尋找? 鄭寶仁在水下努力瞪著眼睛,隔過水草,他忽然看到了魚缸角落的那枚戒指——那枚老趙從那個東西手指上弄下來的戒指。 鄭寶仁忽然想起了,那個東西對自己伸出手的動作……搞不好……那不是要掐死自己的意思,而是那個東西想從自己這裡拿回什麼東西,拿回她的戒指…… 費力的伸入一隻胳膊,鄭寶仁伸手抓住了那小小的圓環,然後努力想抬起頭來。 給她,把她要的東西給她,她是不是就會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