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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頁     於晴    


  「他就是姜玖,姜姓之後。徐直,你看如何?」

  二十多歲的美人走到跪在地上的姜玖面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他,姜玖剛自大牢出來,一身梳洗過後他還他後美的容貌,他略比眼前的女子少上幾歲,但在近距離之下,他真真覺得此女子比他還小。

  她是徐直呢,當她二十歲名動天下是,他才是十六歲少年,他提醒自己。

  他小心的掩飾貴族氣質,又刻意不顯出太多的卑微。徐直名動天下,西玄人皆知,他心裡對她也敬上幾分,不過……他瞟向她身後的身邊人,叫季再臨,他認識。

  都是天涯淪落人啊。

  徐直固然聰明,也有袁圖神算的撐持,但未嘗不是她身邊人的協助才有今日風光?

  他還不容易壓下雲卿,受陛下欽點,只有讓徐直認同,他就是穩穩當當的身邊人了,到那時他在不動聲色騙徐直把雲卿弄進府,好過雲卿落到其他西玄貴族手裡。

  身邊人這種位置,雲卿幹不來,遲早會出大事,還不如他來頂。有他姜玖在,誰敢動雲卿……他摸透了陛下的想法,貴族間最好不要連成一氣,他得與雲卿保持點距離,徐直就是個最好控制的人。

  徐直嗯了一聲,俯下身湊到他面前道:「見過嗎?」

  「……見過。」他控制後退的衝動。這女人!「哪見得?」她似是一臉納悶。

  他瞇起危險的黑瞳,抬頭對上她平靜的眼神。最後,他決定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咬牙道:「最近一次,是在青樓。」

  季再臨上前一步。「青樓?大姑娘出門,我與同墨比隨伺在側,姜家人,你在說謊嗎?」

  姜玖幾乎要嗤之以鼻了。徐直是什麼冰清玉潔的姑娘嗎?西玄徐姓誰都知道是可以公然有男人的,不管是徐直的第一個身邊人公孫玲或者第二個身邊人季再臨,都是入幕之賓。他很想問問季再臨,現在是不是鬆了口氣,終於有接續者?好好一個貴族怎樣都比小倌好,難怪只聽過徐達入過小倌倌,卻不曾聽聞徐直進去過……坦白說,徐直不一定要進去,直接挑個小倌去徐府也成,現在他這個身邊人不也兼具這種功能嗎?他自嘲的想著,以往是他上青樓,現在他卻成了偽小倌……所以,才不適合雲卿那小子啊。

  那小子到時不情不願表露在外,這孤傲的徐直還不知道要怎麼虐待他呢。

  姜玖盡量坦然道:「一年前,我在青樓裡,當時大姑娘正在街上,有人對著你唱求愛曲,正巧你抬頭,我們打了個照面。」

  徐直哦了一聲。「不記得了,但你記憶力不錯。」

  姜玖臉上有抹狼狽。猶記那時還有人笑問他,萬一徐直看上他怎麼辦?他回什麼?春風一度也不錯,他也想看看西玄所謂聰明的女人在床上是不是也夠聰明。

  哪知到頭來,人家根本沒記住他。他垂下眼,靜下心,放鬆拽緊的拳頭。現在他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保住自己就是報紙姜姓與雲卿,其他的,慢慢來。

  徐直走到殿階前,無所謂的作揖道:「就由陛下做主吧,誰都行,他也可以。」

  高做在龍椅上的老人溫和道:「那朕就替你安排姜玖吧。姜姓一族罪犯滔天,法理不容,朕也無奈,只能保住一個姜玖,就讓他去磨一磨,說不得他日還能重返貴族之身。」

  姜玖叩首。「陛下仁慈。」

  「以後你主子就是徐直了,作為她的身邊人,你的忠誠都得給她,知道嗎?」

  他掩飾嘴角的諷刺。「罪民遵旨。」

  他隨著徐直、季再臨走出殿外時,迎面而來的正是宮裡太監與新上任的廷尉。這廷尉是太子的人馬,為人嚴厲而公正,幾年前據說有旁支遠親見他平步青雲而強霸京裡,被他大義滅親處刑了。他這嫡系只有他一人,旁支遠親也經次一刑沒剩幾個重要人物,他贏得鐵面無私的稱號,更得太子重用,連陛下都因此注意起他這號人物來。

  他都在想這個廷尉是不是存心的,沒有靠山,連對親人也不留情面的人,他要是陛下也會用。這個廷尉為了爬上高位,花的心思可不少啊。

  徐直與廷尉擦身而過時,並沒有看向對方,各自要離開,季再臨連忙叫:「大姑娘。」

  徐直停步,看向季再臨,而後順著他的目光轉向廷尉。

  廷尉也因此勉強停下,朝她作揖。「大姑娘。」

  徐直恩了一聲。「公孫玲,好久不見。」

  廷尉神色凝住,沉默大半天,久到一旁的太監都微微抬頭看向他,他方道:「如今公孫已是西玄廷尉,大姑娘以後還是叫我一聲廷尉吧。」

  「好。」

  廷尉拍過姜玖,臉上似笑非笑。「看來姜家人後人就是大姑娘的身邊人了。」

  「是的。」季再臨在旁答道。

  「那可要,好好地調教你這個身邊人,免得他爬到你頭上了。」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徐直看著他,然後不耐煩放人轉向季再臨。「再臨,這是你的事。」

  季再臨低下頭掩飾笑意。「是,我會好好調教姜玖的。」

  廷尉挑起一道眉,難得的幸災樂禍。「大姑娘喜歡守規矩的人,這姜家小子桀驁不馴,季再臨你可要好好練練人,以免大姑娘一個不開心,就告上御狀換人啊。」這話也不知是說給誰聽。

  姜玖卻是極為受用,將徐直的喜好記了下來。

  徐直看向姜玖。「嗯,別讓我感到麻煩。」

  「……是。」

  不知是不是他敏感,當他隨著徐直離開時,感覺背後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他往側後看,廷尉站在那裡漠然的盯著他們,在旁的太監一直垂著頭,彷彿當自己不存在。

  宮裡的太監都是傳聲筒,沒個好東西,他想。先前京師貴族間還在打賭,徐直與公孫玲槓上時,陛下到底是偏向在京師橫行無阻的徐直,還是鐵面無私的廷尉……或許,這一天,會遇上的。

  只要他能活下去。

  徐直的第一個身邊人就叫公孫玲。

  姜玖猛地張開俊目。

  這樣的認知,讓他神智瞬間清醒起來。「公孫玲!是了,是叫公孫玲啊!」他想起來了,徐直的第一個身邊人離開徐直後,承陛下的恩德在朝任職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官,一開始還有人把身邊人這事當眾提一提,公孫玲因此與同事鬧翻,久了也就沒人自討沒趣的去主動提起;當時他尚年少,聽過就忘,後來公孫玲身職廷尉,鐵血的辦了幾件京師大案子,人人看著他只想著公正無私的廷尉,壓根少有人想起他的本名或者跟徐直的身邊人連接在一起。

  徐直的第一個身邊人……他又想起那日公孫玲代周文晟前來傳口諭時,那眼神冷冰冰的看著他……廷尉恨他,因為他舉刀向徐直,害的徐直差點枉死!

  突然之間,有什麼解開了。

  在黑暗裡,他掙扎的坐起來,全身疼的冷汗直流。

  「我懂了……今天大姑娘不是寫腦中當下記得的思考,她是寫給我看的。」他已有習慣閱讀徐直的書寫記錄,反覆思考,希望能夠跟上她的腦裡思想,但每每挫敗,有時入魔到連夢裡都在思索著。

  阿玖,我找到你了。

  今日徐直所寫,謎解就是這句。

  他怔忪半天,而後失笑。找到又如何?對於徐直,身邊人是死是活,從來就沒有意義,她只是喜歡破解謎題,甚至,會為了這個謎團而前來確認他的生死。

  僅此而已。

  她根本沒有心,所以,她的身邊人最好也不要留心,誰先留了心,誰就是自取滅亡。看看季再臨,留了心,連季姓都不要了,他不能也不會……何況,他……的心早就不見了。

  姜家只他一個人,曾經最親的也成了陌路,哪怕現在雲卿有軟化的跡象,但是……他一點也不想去把自己的心找回來。再過三年,他就要回到朝堂重掙回姜姓的榮耀,至他死,他都不需要他的心。沒有心就不會痛,他會跟公孫玲一樣用盡心血來光宗耀祖…………公孫玲?

  他頓了下,面露疑色。「為什麼那日在殿外,她會喚一聲公孫玲?依她補寄姓的個性,應該叫聲啊玲含糊過去才對。」再臨、同墨、阿玖……她從不主動喊他們的姓,她不記西玄貴族的姓,又怎會騰出自己的腦量去記公孫兩字?

  她滿腦子學術研究,要塞個人在她腦裡簡直不可能,叫他們名字也只是方便喊人而已……·要徐直有心,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就算哪天周家皇室不出產瘋子……門被推開了。

  果然是徐直的作風,從不偷偷摸摸,要解開謎題就光明正大。這讓他想起他剛來的頭一年,徐直看中人家質子自它國帶來的護身符,因為在她腦裡沒有這種記錄,想直接討來研究,他與再臨為了不讓西玄徐直有個惡名,丟西玄人的臉,絞盡腦汁去親近那名質子,最後換來那個護身符……這種身邊人還真不是一般人做的了。在黑暗裡,他不自覺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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