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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於晴    


  金執吾視若無睹,繼續說道;"正因盜賊橫行京師,我等才要守在此處。徐學士天生奇才,學士館因她而生,才有我們這些學士的存在,我們有滿腹的偏門知識皆與她脫不了關係,可以說,徐直是我們學士的寶藏,我們絕不允許那些盜賊動到我們的寶藏。大人請放心,我等若遇險,也是自找的,與西玄無關。"金執吾動了動嘴,想要糾正別叫她徐直,而該叫西玄徐直,但最後還是放棄跟這些說不通的外國學士爭論。

  他想起今晚所受的軍令裡並沒有護住徐府,再看看現下這些學士臉上的固執,決定不再拿多餘時間勸這些頑驢。

  他大手一揮,率著軍馬前進,將要離開這條街時又回頭看一眼,召來幾名武藝最好的親信暗守在附近。這些單純的學士命不值錢,但要在西玄國土上死了大批學士,西玄的部分榮耀也將跟著隕滅。

  何況……徐府裡的人,不是學士們的寶藏,而是西玄的榮耀。

  直到天色逐白,黑暗自大地一點一滴地褪去後,冰冷的晨風拂面,學士們個個滿心疑問,怎麼一個晚上連個"盜賊"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徐府又不是什麼奇門遁甲之地,這裡任何人都可以來去自如啊……

  未久,西玄皇宮那方向隱隱軍聲雷動,連連不絕,幾乎震動了大地。有學士喜道;"必定是大定了!大定了!"管是誰坐上那個位置,大家無事最是重要  !

  這時,徐府大門緩緩開啟,正要出門的徐直跟她身邊人均是一怔。她的身邊人是長年跟著的,叫姜玖,學士館裡的人都認識他。他反應極快,已是猜到這些學士在此的前因後果,面露感動的作揖。"姜玖代大姑娘多謝諸位徹夜守在徐府,如今能得安然,安是各位仗義。"徐直向來沒有什麼大波動的臉色瞬間異樣了一下,她瞟一眼身邊明顯動容的姜玖,跟著客氣施禮,綻出極淺都笑容。

  "徐直在此,謝過各位。"

  學士們的眼一亮,紛紛高興的回禮。誰也沒有察覺姜玖半垂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他們之中的幾人。

  徐直從不掩飾她個性中狂妄、目中無人的一面。要她時時嘴上掛著人與人之間虛情假意的客套,那還真是沒人見過,西玄人特有的直率在她身上是徹底展現了,也因此學士館裡私下有人稱她為徐狂。

  但,當她有心表達出她的感激之情是,從她的禮節裡,每個人都能充分的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真誠。真想讓被稱禮儀之首的大魏來看看,並不是用身體施個禮就能隨隨便便地叫做禮節。

  自心而生,由身展現,才是真真正正那個無法以文字精準描述的天下禮節。她是真心心懷感謝,毫無虛假成分的。

  徐直就是這麼直接。

  在場的學士們如沐春風,笑容滿面,心裡不由感慨;這就是徐直  !

  天下唯一,無人取代的徐直。

  天還沒有亮,姜玖就已經起床換上衣衫,前往徐直的院子。這條道路他走了好幾年,初時還忐忑不安需要燈籠看清路況,如今卻已是摸黑也能走的順暢了。

  "這不是姜玖嗎?"慢騰騰的聲音響起。

  姜玖循聲側過頭,在黑暗與微光的交接處,隱隱約約有個修長人影立在涼亭裡。

  徐直不若其他人常聽樂曲或看戲,但西玄貴族府裡有的,徐直府裡也不會落下,府裡照樣養了一班伶人。

  這聲音,如珠玉輕擊地面,十分好聽,不必上千看也知道是何人在此。這人,是這班伶人裡的紅牌,身段柔軟的令人咋舌,嗓音動人,對樂曲也是極有天分,可惜留在徐府裡算是"大材小用",徐直心從不在此,只怕這些年徐直連這個人的名字都記不住。

  "雲卿何事?"他開口詢問。黑暗裡的人輕輕笑了聲。"姜大公子這般親熱喚我,我真是受寵若驚。我哪有事麻煩你呢?就是夜裡睡不著,想起不堪往事就出來走走,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是了,說起來有幾次都是在此時看見你往這大姑娘屋裡走去……這所謂的身邊人,非但隨傳隨到,要犧牲的地方可多得很,你可辛苦了。"語下無比曖昧。

  "為大姑娘分憂,正是我該做的事。"姜玖平靜地說道;"你若無事,我就先走了。"

  "你請便把。"一頓,他又幽幽道;"我只是感慨,當年我們同事罪民,你手段好,踩著別人成為她的身邊人,我還當你從此一帆風順了呢,哪知你是從那個賤坑跳到這個火坑,鐵錚錚的傲骨落到如今下場,還不如我這個不賣身的伶人呢。"  "你要有意脫離伶人身份,也可跟大姑娘說一說。"

  "大姑娘人中龍鳳,哪會理這點小事,磚頭便交給她的身邊人處理了,到那時我真是一條小命捏在人家手裡了。"那人有意無意地諷刺道,但聲音天聲悅耳,聽起來也不反感。

  姜玖聞言不否認,這確實是徐直會有的反應。這種事根本入不了她眼,她也不會去理,最多就是交給他或白華他們看著辦。至於他們怎麼辦,她不過問。這也正是貴族們一貫的態度……也是他跟眼前這人以往對底下人的態度。

  徐直真將此事交給他辦,他也玩玩不會去接受做這個順水人情。

  或不投機半句多,至此,姜玖也不多說什麼,微一作揖就離去。在他身後,還傳來有趣的輕笑;"曾幾何時,那個不拘小節的姜家大公子也這麼多禮了?被人調教成功了麼?"他充耳不聞,一路走著,進了徐直的院子後,立在那裡好一會兒,最後深吸口氣,習慣性的靠在門旁的牆面上。

  天色漸漸明亮起來,寒冷的晨風拂面,姜玖還是半垂著眼簾不為所動,知道清淺的足音進了院子,他才抬起頭來。

  "早啊,阿玖。"白華提著食盒,輕聲打招呼,跟在她身後事婦人打扮的同墨,對著姜玖比了個手勢。

  姜玖同樣的輕聲量;"早,你們辛苦了。"

  "哪會,該做的。"白華朝他眨眨眼。"今天大姑娘一定神清氣爽,睡了個好覺,我打包票。"他一愣,還沒問她為什麼這麼篤定,她與同墨就進門去了。白華她……這幾個月對他是不是太親近了些?本都叫他姜玖的,他們幾個都是徐直的身邊人,共同的話題是徐直,只有同事之誼,平日私下不親,現在卻是親親熱熱叫起阿玖,她腦袋是被誰打殘了?

  他在外頭等了約莫半個時辰,衣著整齊的徐直就推門而出了。由衣看人,這對徐直來說一點也不管用。從衣裳到配飾,甚至妝容都是她身邊人打理的,因而姜玖從不看她的衣著來揣測她的心情,他第一眼落在她的面上,隨即驚詫的笑意染亮他眼眉。

  "大姑娘,你今日氣色真好。"

  "是嗎?"徐直捲起衣袖,心不在焉。

  姜玖微笑著,也不介意……或者說早已習慣她對他們根本不上心的作風,先行走道空地上。

  徐直的生活十分規律;每日用過早飯後,她會練一套養生拳,而他就是陪練者。這一練,練了好幾年,他完全看不出這套慢拳的玄妙之處,別說殺人了,連自保都不行,在他眼裡看來其實是給敵人搔搔癢的小拳頭,但據說是來自大魏醫者所創,可以延長年命,於是也就這麼練下來了。

  徐直跟上來的同時,忽的磚頭看著白華跟同墨。開口問道;"都幾年了?"姜玖動作瞬間停頓,不動聲色地跟著看去。

  正拿著面巾的白華一臉茫然。"什麼?"

  同墨比了個手勢。

  "十年了嗎?兩個人都是?"

  白華終於明白她在問什麼,連忙道;"大姑娘忘性真大,我才跟了大姑娘快六年而已。"  徐直嗯了一聲,沒再追問下去。她來到姜玖面前。"讓你久等了,開始吧。"姜玖回過神,答道;"好的"不再看白華漸漸發白的臉色,全神貫注的陪練起來。

  第1章(2)

  一套拳下來,徐直已是微微出汗,頰面染紅。白華小心翼翼地送上面巾,等到徐直一如往常地結果擦汗後,她明顯地鬆口氣。

  姜玖本該張過去那樣無聲地退下,去處理府裡的事,但這次他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大姑娘,那位……阿武該如何處置?"徐直自面巾裡抬起水墨般的美目。"你說誰?"

  白華與同墨皆是呆住,姜玖連眼皮也沒眨地,直接問道;"周文武。牢裡那位貴人,如今已在後院。"徐直聞言哦了一聲,蹙起眉道;"怎麼了?他是絕食了還是鬧事了?"

  "這幾日尚是安靜,但……總覺得不對勁。他那樣的人,怎會安安靜靜的?怕是他心裡有了成算。我不以為他會安分。大姑娘,真要將他收做後院人?只怕他會帶來麻煩。"牢裡那種恨之入骨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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