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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樓雨晴 「來——」 看著朝她伸來的大掌,一瞬間,淚水決堤,淹沒了不知是雨是淚的清麗臉容。 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避雨、避事,就是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主持正義,只有他,是唯一那個向她伸出手來,拉她一把的人。 他的手……好大,好暖。 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握牢,不願放開。 楊叔魏替她打開車門,她遲疑了下。「會弄髒你的車……」 「沒關係。」車是死物,怎麼會比活人還重要? 進到車內,翻出置物箱裡的乾毛巾。「先擦一擦。」 她沒有動,手中緊緊握著毛巾,眼淚滴滴答答地掉。 「我剛剛錄影了。」雖然只來得及拍到尾巴,但也足夠證明她被當街洗劫。 田湘琪揚睫望去,一臉茫然。 「我是說,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送你去警局報案。」軟飯吃成這樣,他同為男人都覺得丟臉。 「要,我要去!」她受夠了。 於是,他聽懂了,開車送她去警局。 雖然報了案,這類小案子多半會被當成夫妻間的家務事給冷處理掉,但總是一個由頭,如果她有心想擺脫這樁婚姻的話。 後來,他替田湘琪介紹律師,打離婚官司。 這一打,前前後後近一年,他出庭了幾次,替她證明她在婚姻裡受到的暴力與壓迫,還被那男人反咬他與田湘琪有染,藉職務之便暗度陳倉,曖昧已久,威脅要告他妨礙家庭,簡直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田湘琪對他感到很抱歉,明明是好意幫她,卻反害他惹得一身腥。 「無所謂。」他不是很在乎。反正對方也知道這是子虛烏有的事,只是想在這當中把自己的立場站穩受害者位置,他要敢告,也得有接妨害名譽官司的準備,他楊五爺的名聲不是誰都能污的。 虞曉寒後來,若有所思地對他說:「你不覺得……你做得太多了嗎?」 「你想說什麼?」他直覺,她有話沒說出口。 「你,並不是她的誰。」 這句話——有點解密失敗。 他好像聽懂了,又不太懂。 她說的,應該不僅僅是字面上的意思,但是都做到這當口了,要他抽手不管嗎? 一個女人的後半生,也許可以因此解脫,海闊天空活出全新的自己,而他能做得到,為什麼不去伸這個援手呢? 是,這件事確實有給他帶來困擾,人言可畏,何況一整個公司那麼多張嘴,背後不會沒有人談論,但是他一時的困擾,可以換一個女人半輩子的自由啊。 他無法解讀的是,曉寒也是個心軟的人,換作是她,她一定也會做跟他一樣的事,可是為何……總覺她沒有很贊同? 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明確地表態過她反對,但這也不代表她就是贊成的。似乎一直以來,他想做的事,她從不曾真正去阻止過,就像當初小陳的事,她明知對自己不利,還是選擇挺他,所以他也弄不太懂,她究竟是支持?還是不支持? 他其實……不太摸得懂她的想法。 在田湘琪丈夫有意散播的謠言之下,一開始他聽到,怕她誤會,回來趕緊向她解釋,她淡淡地說:「我知道。」 最初他覺得,她相信他。 後來,他也就沒再刻意向她澄清什麼,因為她的反應(其實就是沒反應)讓他覺得連解釋都不太需要。 雖然……這讓他莫名地有點小落寞。 偶爾吃一點小醋也好嘛,膨脹一下他的男性虛榮啊。 這是不是老夫老妻的缺點?感覺好像被放生了。 信任的另一面,是不是就叫滿不在乎? 他不願意這樣想,但念頭一起,無論如何抹除,總有一絲餘燼盤旋在心底深處,揮之不去…… 第九場 自尋煩惱 田湘琪的離婚官司,判決下來了,她順利離了婚,擺脫那個男人。 她開心地來找他,向他道謝。 「真的很謝謝你,也很抱歉這段時間帶給你這麼多困擾。」 「無妨,事情能順利解決就好。」楊叔魏回道。「恭喜你得回自由。」 她說要請他吃飯,聊表謝意。 其實不用,而且現在這種氣氛下,他們應該要避個嫌才對。 但是不知怎地,他當時腦袋一定進水了,居然回她:「我問一下我女朋友。」 然後傳訊給虞曉寒:「我晚上跟朋友去吃飯。」 沒有意外的,回傳的是一句:「嗯,自己小心。」 她從來不會問——跟誰?哪個朋友?去什麼地方?幾點回來? 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卻……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點悶悶的。 席間,田湘琪有意無意地問他:「虞經理不會誤會嗎?」 「不會,她相信我。」這句話,他回得有點憋。 女朋友不吃醋,不知道是他做人太成功,還是失敗? 他很有自知之明,自己過去的歷史,絕對無法讓人將他與堅貞不二畫上等號,反倒是花心、博愛、濫情……一堆人在說。 田湘琪是當顧服的,處理客訴最主要就是察言觀色,安撫顧客情緒,因此不會察覺不出幾分他話裡的微妙情緒。 她順應著道:「一句也沒問嗎?」 「沒有。」更悶。 「這……」她頓了頓。 楊叔魏挑眉回視。「會很奇怪嗎?」 他沒交過幾任女朋友,真正定下來交往、會思考未來的那種,幾乎是沒有,曉寒是他交往最久的一個,他其實不太懂女人的心思。 「其實……有一點。」她支吾其詞,狀似該不該吐實。 「哪裡怪?」 「女人是很奇妙的生物,理智跟情緒是兩回事,有時候就算知道不是那樣,也會鬧鬧情緒,不是真的生氣,而是一種手段,向心愛的人索討憐愛的手段,因為在乎對方,所以想要你們將目光和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多關心她一點,也可以說……那叫撒嬌,真正會不為所動的,很少很少,幾乎是沒有。」 換句話說,曉寒就是那個不為所動的異類嗎?還是想說,她就是不在乎這個男人? 他抿緊唇,不吭聲。 田湘琪小心翼翼審視他的神情。「楊總監,你跟虞經理……怎麼了嗎?」 「沒有。」 「可是看起來不像。」她狀似無意,卻一語,切入他心房。「信任與冷漠,有時只在一線之隔。」 信任與冷漠,只在一線之隔。 以前,他認為是信任,但現在,面對她的漠然,心裡卻會產生一絲絲的不確定感。 別人的女朋友怎麼樣,他不知道,但是從以前到現在,她真的不太會管他,看別人的另一半,會管喝酒、管抽菸、管交什麼朋友、管幾點回家……她卻從來不會管他做什麼事,連回家都是他自動報備,如果他不講,他想——不,是他肯定,她絕對也不會說什麼。 這樣,像當人女友的樣子嗎? 小陳他們私底下都戲譫地跟女同事說:「嫂子這叫放任式管教,看看老大還不是被管得乖乖的,你們要學著點!」 以前覺得很自由,現在覺得……有點空虛。 像是惡魔在心房撒下一顆小小的種子,然後在心田慢慢發芽,以前覺得沒什麼的事,現在想來,都覺心裡卡卡的。 如果連緋聞都不管,那不是給他自由,而是心裡根本沒有這個人吧…… 他吃過仲齊哥的醋、吃過高志群的醋,可是她,從不吃他的醋,一次也沒有。 路上被美女搭訕、舊情人約吃飯、跟誰多說了幾句話,往來密切些……她,從未表示過在意。 她對他,是不是真的太淡了? 田湘琪喝醉了。 這頓飯怎麼吃完的,他都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對方偶爾拋來的幾句話,不知有心還是無意,時不時地戳刺到心坎裡,撩弄得他……原本不算太差的情緒,整個爛到谷底。 然後一個回神,就發現她喝醉了。 他也喝了一點,不過完全沒影響,同樣的酒精量,在不同的人身上,發揮出的效果是天差地別。 又一個跟曉寒一樣,酒量差到爆的女人。 他搖頭歎氣。自小被灌輸的紳士風度,自然不可能把喝醉酒的女人放生不管,尤其人是跟他出來的,沒照看好同伴,完全是他的責任。 他叫了計程車,陪同送她回家,她醉得連路都走不穩,只好再一路攙扶上樓,安全送進家門。 酒精的後勁,這時才發揮,她突然張手,攬抱住他,湊上紅唇。 完全沒料到會被偷襲,他愣了三秒才回神,迅速將人推開。 「叔魏……」 他跟她,好像沒有那麼熟吧?他還是比較習慣聽她喊職稱,雖然美人綿軟帶媚的嗓音頗撩人。 「你喝醉了。」 「沒有。」她輕輕搖頭,眼神迷濛,頰容醺紅。「你知不知道,酒醉三分醒。」 酒醉三分醒。 再聽不懂就是笨蛋了。 海棠含春,三分風情、七分嫵媚,他想起,記憶裡也有個人,如此撩撥過他,喝醉時特別嬌媚,撕去平日矜持外衣,甜美動人。 那時,他被撩撥得情慾勃發,像個發春少年,無法理智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