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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余宛宛    


  谷長風手裡的果子咚地掉了下去。

  「你別浪費。」她快手一接,沒讓果子落地。「離開山谷後,可沒這果子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顫抖地說:「不可能會有毒針。」

  「我娘說有就是有。而且她說那下毒的人非置你於死地不可,那毒針若是尋常人碰到,鐵定也活不成。」

  「是什麼意思?」他喃喃自語著,完全不願相信。

  司徒莫明長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你體力不行,現在連腦子也不行了,可憐喔。」

  谷長風茫然地看著她。

  「算了,你至少還有張臉可瞧。還有,我既跟了你,你再笨也有我罩著,我慢慢說給你聽。」她見他臉色慘白,搖搖欲墜,連忙拉著他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毒針表示有人要害你,一定要你死。而且就算你發現了有人對馬下毒,把那根淬毒的長針拔起來也活不了。因為那是「毒針,一碰到就得死。除非你跟我娘一樣聰明,知道用東西把毒針挑出來。」

  第3章(2)

  「我不懂的是……為何有人要殺我?」他彎身將臉埋人雙掌之問。

  「那我也不懂。但外頭的人壞,什麼樣謀財害命的人都有……我娘老是這樣告訴我的。」司徒莫明見他身子抖著,一副很難過的樣子,就學著娘安慰爹時的樣子,雙臂大張將他抱到胸前。「已經沒事了,你現在活得好好的啊。乖喔。」

  谷長風的臉被壓在她柔軟胸前,他掙扎不開,只好放棄。

  她身上混著草味的女子馨香讓他微紅了臉,只得告訴自己她已是他娘子,他沒什麼好害羞的。況且,他現在有比男女之情更重要的事要擔心?,他自認與人無冤無仇,不意竟有人對他下此毒手。他一定得找出兇手,否則若是此人噁心波及他身邊諸人……

  一忖及此,立刻起身。

  「我們走吧。」

  司徒莫明看著他的厲然神態,不滿地扁了下嘴,用手肘撞他一下。

  「你笑一下。」

  「我笑不出來。」

  「那我不跟著你了,我才不要跟著一個不會笑的人過一輩子……」她邊說邊往回谷的方向走。

  谷長風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轉過身。「你不能走,我要照顧你一輩子的。」

  「可你不笑,我看得很不舒服……」

  谷長風深吸口氣,既而對她咧嘴拚命笑,笑到自己忍不住真笑出來為止。

  「對嘛,這樣才好看啊。」她捧著他的臉,笑臉盈盈以對。「我爹常說一笑天下無難事。一口呼吸上不來,想笑也笑不出來了,所以我們能笑的時候,就要開心的笑。」

  谷長風凝視著她,因為她的話而漸漸變得平靜了。

  是啊,縱然前方路途不知還有何種風險,但人還活著,就有希望,確實是該笑。

  「謝謝你。」他緊握了下她的手。

  「幹麼謝我?」但她喜歡被他的大手握著,所以也用力回握。

  他痛得倒抽一口氣,卻佯裝無事地擠出笑容說道:「有如此佳人陪著我一路走,自然要謝。」

  「喔,那我也要謝謝你長了這麼一張臉,看了心情好。」

  谷長風笑了,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我比較喜歡你親我的嘴。」她嘟起唇。

  他的耳朵開始發紅,飛快地在她唇間親了一下,在她還來不及多說什麼之前,便拉著她一路往前跑去。

  如今有了這麼一個熱情小妻子,看來他得在回府之前好好鍛煉體魄一番,免得她婚後失望棄夫而去啊……

  二人再走了半個時辰後,果然如烏金鳳說的一般,他們找到了一戶農家。

  在農家寄住一夜,買了兩頭驢子後,二人隔天便騎驢晃悠晃悠地到了離他們最近的小市鎮。

  「胡鎮到了!」司徒莫明手舞足蹈到根本沒法子好好坐著,直接從驢子上跳了下來。「好多人!好多人啊!」

  谷長風看著這個約莫有百戶人家的胡鎮,回頭看著仍在蹦蹦跳跳、笑到嘴都快裂開的司徒莫明。

  「那裡賣的是什麼東西?那一排掛著大旗子的就是酒樓嗎?有的酒樓上頭可以住人,對嗎?那站在酒樓門口負責招呼的是博士嗎?」司徒莫明脹紅著臉,拉著他的手不停地說著話。

  「你不要左張右望,否則別人一瞧便知你是外地人,要欺負你人生地不熟的。」谷長風低聲說道。

  「他們又不認識我,幹麼欺負我?」司徒莫明瞪大眼問道。

  「人心險惡,在我尚未回到東都府裡之前,我們的銀子要省點用。一旦他們認出我們是外地人,可能會趁機哄抬價格。」

  「所以,我要跟他們裝熟?裝成統統都認識?」

  谷長風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半天,好一會後才又說道:「你待在我旁邊,我沒讓你開□,你什麼都不要說。」

  「嗯。」司徒莫明分神看到一個走路搖搖晃晃的孩子。「孩子,那是孩子對吧!怎麼這麼小、這麼可愛……」

  谷長風還來不及阻止,事實上,他也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朝那孩子直撲而去。

  還好,那孩子的阿娘一看到有人一個勁地誇孩子可愛,只是笑著。

  谷長風上前交代了司徒莫明別亂跑後,進酒樓問了房價,酒樓那名說話還帶著鼻音的博士顯然染了風寒,隨意報了個價錢,見他同意後,便先將他們的驢子牽了進去。

  可待谷長風又多問了幾句附近的藥舖位置,再次從酒樓出來時,外頭哪裡還有司徒莫明的影子,只有被她扔在路旁的竹簍。

  他連忙上前抱住竹簍,幸而它貌不驚人沒被人拿走,否則,依照烏金鳳的說法,這裡頭的藥草非金即銀啊。

  谷長風皺眉,背起竹簍,才走了兩步就已汗流浹背。

  這竹簍裡是裝了草藥加石頭嗎?怎麼如此沉?而莫明這傻丫頭怎麼就這樣背了一路呢?

  谷長風打直腰桿背著竹簍在街道上找人,只是就在來回走了三次卻仍遍尋不著人之後,他不免擔心了起來。想走遠找人,又不敢走得太外圍,就怕莫明回到原地後會找不到他。

  「莫明!莫明!」谷長風於是放開喉嚨大喊。「莫明!你在哪?」

  「來了來了……我在這!」司徒莫明從一條小巷子衝出來,笑咧著一口白牙,直撲入他懷裡。「我跟著小娃娃還有趙大娘去他們家玩……」

  「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萬一我找不到你……」他抓住她的肩膀,板著臉教訓道。

  「我會找著你的。」她拍拍他肩膀,依然笑道。

  「萬一有什麼差池,你是要我怎麼跟你爹娘交代。」他凜著臉,不想她出任何狀況。

  「你這麼凶做什麼!」司徒莫明推他在一臂之外,不喜歡被罵。

  「小娘子,你男人無非就是擔心你,你瞧瞧他跑得滿頭大汗,也不知道來回跑了幾趟了。」趙大娘抱著孩子,走上前來打圓場,目光卻直盯著谷長風的臉瞧。

  「三趟。」谷長風沉著臉瞪著司徒莫明。

  「三趟了不起嗎?大不了,我跑還你不就得了!」

  谷長風還來不及阻止,她就已經倏倏倏像風一樣地沿著街道跑了起來。

  「你……」谷長風正想命令她站住時,一旁的趙大娘卻先開口了。

  「你長得倒有些像前些時日官府來查的人。」趙大娘看著他的臉說道。

  「官府?」

  「前些時日官府張貼了一張畫卷,說是要懸賞殺害蘇家酒莊女當家的兇手谷長風。」

  谷長風心下一驚,背脊頓時汗涔涔。

  「什麼谷長風?聽起來就是個惡人的名字。」他握緊發抖的手掌,勉強自己用最正常的語氣說道。

  「我瞧那兇手畫像還真有些像你,一樣高鼻子杏眼,只是你清瘦些,那人穿得比你有氣派。聽說可是東都城裡擁有十多間酒樓和許多屋舍的大富人呢。」趙大娘說著,又將他打量過一會。

  「大娘說笑了,我若是官府來查的兇手,怎敢這麼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那人應是長得和我相似罷了。況且,我這輩子都在背草簍,從沒穿過什麼氣派衣服。

  不如大娘告訴我,那畫像在哪,讓我去看看那畫像……」谷長風盡可能笑得慈傻一些。

  「那畫像被人撕了。」

  「撕了?」

  「對。聽說谷長風的馬車摔下山谷,想來是老天爺沒想讓那種殺人兇手活太久。」趙大娘說道。

  「是啊。惡人就該有惡報。」谷長風試著用他這輩子最歡快的聲音說道。

  「……喂,我跑完了,把竹簍給我。」司徒莫明衝到他身邊,臉不紅氣不喘地拿過他背上的竹簍,低頭尋找著東西。

  谷長風見她從簍裡拿出一團巴掌大的草團遞給了趙大娘。「這給你,治你婆婆的咳嗽。」

  「唉呀,我不懂這些草藥的。」趙大娘沒有伸手接。

  「這藥草很有效,三根拇指大小的藥糰子用四碗水煮成兩碗,吃了補氣治咳,咳到要死的人都能活。」司徒莫明硬把藥草往趙大娘手裡猛塞。「還有這個續命草,你也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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