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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簡瓔    


  言少輕實在無言。「虧得皇上日日都在殿上俯瞰眾臣,就沒發現什麼微妙之處嗎?」

  他更加貼近她,凝視她的眼睛,「什麼微妙之處?朕就知道陸宸總是盯著你看,根本貌視朕,實在可惡。」

  她看著他近在眼前的臉,輕輕歎氣。「每日早朝,皇上可知臣身邊站的是誰?」

  宇文瓏瞇起眼睛,想了想,「你身邊?」說真格的,他沒留意過她身邊站的是什麼人,他就只注意她一個,還有那個殺千刀的陸宸。

  言少輕瞪大了眼睛,「沒有印象嗎?」

  宇文瓏微微蹙眉,想了片刻才道:「提刑司的安然?」

  她輕歎,「正是安提刑。」

  宇文瓏挑了眉毛,「所以呢?你現在是在考朕文武百官站的位置嗎?」

  她輕咳一聲,「陸大人看的不是我,是安提刑。」

  宇文瓏一臉的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他,靜默不語,只有如茗夏風吹過他們衣衫的聲音。

  宇文瓏突然反應了過來,瞪大眼睛,「你是說,他們是那種關係?」

  言少輕點了點頭,「陸大人早就要我把這件事跟皇上講,他說若我不說清楚,他早晚有一天會被皇上的眼光殺死。」

  宇文瓏一時還回不了神。「可是,皇兄沒指婚前,所有人都說你們是一對……」

  言少輕眉頭輕攏,「我們是走得近,但那是為了討論案情,其實安提刑多半與我們在一塊兒,只是人們的眼光不會放在他身上罷了。」

  「沒有騙我?」他真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長久以來被他當情敵的陸宸居然和安然是斷袖……

  言少輕緩緩說道:「我會拿陸大人的隱私來欺騙皇上嗎?皇上只消稍加留心,便可看出蛛絲馬跡了。」

  他自然是信她了,全然的相信,且興致也立刻高了起來,玩味地道:「朕記得,安家正在給安然說親,安然是安家唯一的嫡子。」

  言少輕歎了一口氣。「所以陸大人才會如此苦惱,安大人也不願娶妻,兩人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瓏恍然明白,「所以這陣子,陸宸往你那裡看的目光裡滿佈輕愁是這個原因……」

  這下都兜攏了,宇文瓏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臉上笑如三月江南春。

  既然她早知道陸宸的秘密,就不可能對陸宸有意,現在是他對她坦白心意的時候了,對她說,威脅讓她不要嫁給他是因為太重視她了,怕她對他失望,絕對不是討厭她,非但不討厭,她還早就進駐他心裡好久好久了,即便將她放在他的眼睛裡,他也不會疼……

  「好了,如今皇上已知道內情,我和陸大人之間是清白的,絕不會做出有違婦道之事令皇上顏面掃地,皇上可以放心了,請將微臣放開,微臣有事要出宮。」

  宇文瓏還在腦中計劃,卻一下子被打亂。「你又要去哪裡?」

  這女人當真是沒心沒肺的一塊木頭,看不出他眼裡熾熱的感情嗎?她就不能留點時間給他?看不出他有滿肚子的話想對她說嗎?

  「微臣要回家一趟。」言少輕語氣平和地道。

  然而,明知道她的意思,宇文瓏卻半分不讓,還故意雞蛋裡挑骨頭地哼道:「你已經嫁給朕了,皇宮就是你的家。」

  她手握他皇兄的御賜令牌,宮裡宮外,來去自如,讓他拿她沒辦法,長此以往可不行,他要給皇兄寫封信,讓皇兄收回令牌才行,如此他才能時時刻刻掌握她的行蹤。

  言少輕不知他在密謀限制她的自由,她也不理會他那地痞流氓式的找碴,逕自說道:「黃金劫案要草草結案了,我想回去問問父親為何要如此做。」

  其實,她心裡是起了懷疑。

  國家之重,不外吏、兵兩部,她爹主掌了吏部,可說是位極人臣,且手無兵權,更能得到上位者的推心置腹。

  從前宇文琰在位時,每每要出宮較長時日,必定命她爹監國,對她爹相當倚重,宇文瓏即位後,對她爹同樣的敬重,逢重要國事,一定與她爹商議,而她爹亦是少數幾個知道黃金車運送路線的大臣。

  關於彩娘腹中孩子的父親,惜煙說是朝中大臣,位高權重,呼風喚雨,就是皇帝老爺也要給他三分面子……

  這一切的條件,怎麼都符合了她爹?

  雖然她娘親早逝,她爹的兩名侍妾也相繼亡故了,之後她爹便再沒納妾,府裡也無通房,但說她那性子清冷的爹會和花娘有什麼干係,她實在難以相信。

  只不過,萬事沒有絕對,往往越沒有嫌疑之人越有可能是犯人,加上她爹如今還無緣無故的要為黃金劫案結案……

  「不必問了。」宇文瓏輕撇嘴角,「是朕的旨意。」

  言少輕才在心中推敲完她爹和黃金劫案的關係,聞言面上極是錯愕。「是皇上授意?」

  宇文瓏不當回事,淡淡地道:「此事必有幕後主使者,不宜打草驚蛇,主犯已死,就此結案,之後再暗中追查便是。」

  她想了想,確實如此。「皇上想得周到。」

  宇文瓏頓時有些高興,「你這是在誇朕嗎?那你不必回娘家了?」

  言少輕搖頭,「不,微臣還是必須回去一趟,祖母這兩日染了風寒,我想回去探望。」

  宇文瓏依然興致濃烈,想也不想地就說:「朕同你回去吧!朕也去看看祖母。」

  言少輕吐了口氣,緩和語氣說道:「皇上不應該去盯著好不容易落網的大魚嗎?」

  「不讓朕跟就是了。」宇文瓏壓不住脾氣,頓時有幾分氣惱。「也罷,那穆非確實不會乖乖就範,朕去盯盯便是。你何時回宮?晚膳時分會回來吧?不如朕到鳳儀宮用膳。」

  言少輕和氣地道:「微臣想跟祖母一塊用飯。」

  宇文瓏嘴角微翹,哼道:「就是不過晚膳不回宮就是了……好,朕今晚召皇后侍寢,不信見不著你!」

  言少輕一時之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皇上在說、說什麼?」

  見向來淡定的她首次說話都快結巴了,宇文瓏心裡大樂,他正經八百地說道:「為朕開枝散葉,難道不是皇后的責任?朕不召皇后侍寢,皇后一個人要如何生孩子?」

  言少輕不明白話題怎麼兜到侍寢上來了?但她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談這個。

  「皇后覺得咱們生幾個孩子好?」宇文瓏朝她眨了眨眼睛。「皇后想生兒子還是女兒?朕是想要個兒子,快點把咱們的兒子扶養長大,好讓朕可以退位,學皇兄一樣逍遙去,不過只有一個孩兒未免孤單,朕和皇后努力些,多生幾個孩兒,也讓他們手足可以互相扶持,皇后意下如何?」

  看著宇文瓏臉上可惡的笑容,言少輕漲紅了臉,她盡其可能的壓低了聲音,「皇上不要再說了,此地耳目眾多,恐會淪為笑談……」

  宇文瓏佔了上風,見她臉紅得像煮熟的蝦,他笑意更濃了。「怕什麼?等到朕翻了皇后的牌子,到時候他們也都會知道……」

  「請恕微臣告退了!」

  她不顧禮節的用力把宇文瓏一推,急急忙忙的走遠了。

  望著她倉皇而逃的麗影,宇文瓏開懷一笑。「尚德海!把綠頭牌端到御書房,朕要翻牌子!」

  他可不是說說而已,既然知道她對陸宸無意,再不行動,他就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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