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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七季 兩人很有默契地關上臥室門,要吵去客廳吵,不要打擾了小雨。 林書侗被他說得更是面紅耳赤,不禁反駁道:「這種話四年前跟我說也就算了,現在的我才不會相信呢。」 「不相信什麼?」 「不相信我的畫有你說得那麼好啊,你這招不靈了。」林書侗自認自己可不是從前的她了,「你這招還是留著去騙別人吧,不過你現在也不做畫家經紀人了,嘴這麼甜對你也沒什麼好處。」 葉東禾眼中一黯,看著她那氣憤的樣子,雖說是惱羞成怒,但終究是逼出了她那一直以來深藏在心底的怒意。 她好像對自己說了什麼並不自覺,於是他問她:「你很在意我沒有告訴你,我曾做過畫家經紀人的事嗎?」 「我不在意你做過什麼職業,但我很不齒你甜言蜜語說著違心的話,騙取我信任的行徑!」林書侗一時口快,「比如我的畫根本沒你所形容的那麼好,而你卻一再地用好話朦蔽我,我不需要你把我的畫炒作得多高價,我不想出名,也不想賺大錢,畫畫只是為了獲得你的肯定而已,可是你對我說的那些卻不是肯定,只是欺騙,你一直在利用我對你的信任不是嗎?」 她說到激動處,突然意識到自己本沒打算讓他知道的事,怎麼就這麼順口全說出來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很在意,不想在他面前承認自己被他騙了,不想讓他知道她受到了多麼大的打擊,因為她不能允許自己被騙後還要被他看笑話。 怎麼忍了這麼久,卻在此時,為了牆上的一幅畫而爆發了?林書侗真有點搞不懂自己。 而面對她的怒火,葉東禾反倒是放心地鬆了一口氣,讓林書侗更加莫名其妙。 「書侗,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著你跟我說這些。」他說。 「什麼?」還有人會故意找罵的嗎? 「確切的說,這四年來我一直在等你說出一個原因,當時你離開我的原因,可是我等不到。」葉東禾看著她說:「我等不到,就說明你不願告訴我,說明你的心裡對我還有所防備,在那樣的情況下,就算我主動向你解釋什麼,你也是聽不進去的,只當是藉口而已,所以就算隱約知道了原因,我還是要等下去,今天總算從你口中得到了證實。」 林書侗的心跳加快,他什麼意思?是說她現在對他沒有防備了嗎?她才不會呢,她對他,可是一直防備得很呢!只是一時口快而已…… 「證實了又怎樣,你竟然還說要解釋?有什麼可解釋的,別說我冤枉了你!」那時的不甘與傷心似乎穿越了時間,又在她心中燃起,「我早就弄清楚了,誰都沒有冤枉你,那件事是真的,你不讓你的朋友接近我、不讓我走進你的圈子,就是怕我會知道那件事,戳穿你的謊言不是嗎?」 「你是指武明媚的事嗎?」 林書侗都不主動提起了,葉東禾卻大剌剌地說出那個名字,害她的心跳又漏了半拍。 「你這個人,就不懂得凡事要留餘地的嗎?」她都給他留面子了,為什麼他偏要戳破? 可葉東禾卻很堅定地說:「你不用給我留餘地,如果這件事糾纏了你這麼多年,你又為什麼要給我留餘地呢?你不想從我口中得到證實嗎,武明媚是不是因我而死?」 林書侗的嘴角有些顫抖,她在沙發上坐下,穩住心情,怎麼搞得被質問的人變成自己似的?開什麼玩笑,該心慌的人是他吧。 「是,她會自殺的確是我的緣故。」葉東禾說。 一時之間,林書侗心中的什麼東西像是被瓦解了,她身子發飄,竟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幸虧她有先見之明,可以任身體癱倒進沙發裡,掩飾她此時波動的情緒。 「你,你還真有臉說……」她眼睛不知道該看哪,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就連笑一下都那麼勉強,「你是想說,我真的逃過一劫嗎?」 葉東禾坐到她身邊,林書侗想躲開他,可是沙發就那麼小,她的身體又重得像灌了鉛,無法動彈。 「你怎麼想該由你自己決定,我沒有任何理由來推脫自己的責任,但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話聽完。」葉東禾很緊張,怕她會奪門而出,他邊留意著她微小的舉動,邊慢慢地說:「我的確曾經靠著為畫家做經紀人賺了不少錢,而武明媚是我遇到的所有畫家裡最有才華的一個,遇到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大學生,可是我被她畫裡蘊含的潛力所吸引,即使她那時沒有名氣,我還是簽了她……」 第7章 對於自己發掘的武明媚這顆新星,葉東禾認為她的前途無可限量,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多想讓所有人看到她的光彩,於是他全心投入地為她宣傳、造勢,將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武明媚身上。 結果她也回應了他的期待,她在很短的時間裡就成為了當時最受矚目的新人。 葉東禾當時並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而是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拚了命想把武明媚送到更高的舞台上去,但不久後他就發現了這其中的問題,因為他操之過急,過早地把年輕的武明媚推到了一個她並不能駕馭的舞台上,她產生了明顯的不適應。 那時的武明媚還只是顆剛剛萌芽的種子,還存在著許多的缺陷,評論界各種苛刻的聲音不斷傳進她的耳裡,葉東禾告訴她那是難免的,是必經的階段而已,要她不用去在意,只要加強自己的畫風、更加努力地改善自己的技巧,早晚那些人都會閉嘴。 葉東禾不斷地督促武明媚要努力,不斷地告訴她哪裡還不足,不斷地要求她改進,他以為這樣是為她好,但他的一片好心漸漸地轉變成了,比那些苛刻的評論更加讓她難以承受的心理壓力。 武明媚沒日沒夜地畫啊畫啊,可是卻一張不如一張,到最後她畫不出來了,而他對她沒有安慰,只有責備,責備她不珍惜自己的才能,責備她明明能做到一百卻只做到五十。 他的恨鐵不成鋼,換來的是武明媚人生中的最後一句「對不起,也許我根本就沒什麼才能吧」。 葉東禾黯淡的眼,似乎是又看到武明媚跟他說那句話時的樣子,而林書侗看著這樣的他,多想撲到他身上,抱著他,告訴他不用再說下去了。 可是林書侗做不到,對於有過那樣經歷的人,她什麼也做不到。 「武明媚就像是一顆流星,閃現,然後消失,那麼年輕,最後連記憶都沒有留下……後來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她遇到的人不是我,結局又會怎樣?但那樣的假設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是我的貪婪逼死了她,我無法反駁和彌補我的過失。」 葉東禾對林書侗笑了一下,「後來我就開了「子夜咖啡廳」,不再當經紀人,只做些畫的評監,而不參與其中。」 「可是,你卻幫了我許多。」林書侗看他。 葉東禾很無奈,「是啊,那天在雨裡遇到了你,是件始料未及的事,我不敢說你的才能和武明媚比,誰高誰低,可是當我聽到你說你要回鄉下國小教書時,那些話自然而然便脫口而出,說實話之後我後悔了很多次,可是那個當下,我就是想要留住你,想要抹去你腦中那個荒唐的決定。 但是我幫你,並不是以你經紀人的身份不是嗎?書侗,現在跟你說已經沒有意義,但當時的我只是想要讓你走上專業畫家這條路而已,並沒想過要跟你簽約,一旦你在這個行業站穩腳步,我就放手,那個時候我一直是這麼想的。」 「所以你才一直鼓勵我,說我畫得多好,因為你怕我會牴觸、會放棄?」林書侗終於有些明白,那時總在他眼中閃現的傷感是什麼意思,原來那並不是她的錯覺。 「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武明媚的事,就是怕你走上跟她一樣的路,我也後悔當初對她的步步緊逼,也許也是想在你的身上變相地填補內心的罪惡感;看著你一天天地成長起來,那段日子我真的非常高興,可是我終究還是為自己的隱瞞付出了代價。」葉東禾看著她,很溫柔地笑了,「我失去了自己最愛的人。」 像是當時的那個微笑,就是她愛上他的那個瞬間,而此時他的笑容裡有了更多更多的情緒,像一張網,再次俘虜了她的心。 林書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讓眼淚掉出來,她故作強勢,惡劣地問他,「你是在責怪我嗎?你覺得自己被冤枉了,覺得我的離開是對你的背叛嗎?」 「以前的確曾這麼想過,可是現在不會了。」 「為什麼?」 「因為你的畫啊。」葉東禾笑道:「如今你的畫跟之前已經大不相同,我一直在想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了,直到看到你和小雨,我想你的畫之所以變得成熟溫暖,多半是這些年的經歷讓你成長了,跟小雨兩人的相依為命讓你的生命豐富了許多,你現在不再是那個需要他人鼓勵的小女孩了,就算沒有人支持你,你也會為了小雨而努力,所以完全不用為你擔心了,這樣想,你當時的決定也許對你最好的,因為現在的你是那時的我最期待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