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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決明    


  「我……只是,想看,你是否,無恙。」

  讓我進去我就無恙了啦!

  「你不是說分開了就不管我的死活?!連死活都不重要,恙不恙又怎樣?!」他忍到全身顫抖,一方面要對抗她貼在他身上每一處柔軟,一方面要與腦子中綺亂妖治的歡愛景致做拉扯,逼出他滿頭熱汗。

  「我,要走呀,可是,下不去……我不是,想讓,你,覺得,煩……」她垂眸,不願見他氣急敗壞的獰美神情,更不想看到他眸底的嫌惡,聲音越發自卑細微:「我原本,只想,偷偷見、見你,一眼,一眼,就好,沒有像,讓你,發現……呀——」

  她的身子被他拎起,拉下床,他鐵青著臉,大步往前邁,她凌亂跟上,他的舉動,好似她曾遇過的情景——她蜷縮一處山洞躲雨,突地闖入一隻大妖,吼著說這處山洞是他的地盤,不聽她說半句話,扯住她的手,將她狠狠拋進大雨滂沱間要她快滾——他也要這樣對她嗎?如燙手山芋一樣,驅趕她,要她離開他的視線……

  「寶寶,你不要這麼粗蠻呀,人家是嫩生生的小姑娘,為了找你,吃盡苦頭才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確認你沒中疫毒,你不要欺負人家,讓人家以為我們家沒家教!」一點都不苦口婆心的勸說,反正大概也入不了狍梟的耳。

  「有家教的孩子不會說沒兩句話,就一副拖著美食要找地方把人家給吃干抹淨的急色鬼樣。」瑤貅冷嗤。有這種小弟真丟人。

  一拉一跑的兩人,才奔出洞口,拐了個彎,看不見身影,便聽見可憐的衣料裂帛聲傳出來,沿途連綿不絕。

  「厚,那件衣裳是我辛辛苦苦替小疫鬼弄的。」三兩下就被撕個破爛,真討厭。瑛貅埋怨。

  「娘,我能不能去偷看一下?」鈴貅是好奇寶寶。

  「不可以,你還是小孩子。」

  「我只是矮一點,我都比小弟大了!」玲貅叉腰跺腳。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一看完,萬一跑去找勾陳『練習』怎麼辦?」絕對不行。

  「我就算撲過去親他的嘴,他也不會回吻我呀!上回我試過要調戲他——」糟糕,不小心說出來了!

  「方晶鈴,你說什麼?!你跑去調戲勾陳?!你給我站住!就叫你不要覬覦勾陳你是聽不懂嗎——」

  ***

  遠離貔貅洞的囂鬧,距離不遠的地方,有處狍梟很愛午睡兼曬暖陽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草茵像極了闊海,風拂過,搖曳如浪,其聲似潮,無垠無邊。

  他討厭草葉尖尖扎膚的刺癢感,所以這裡的草,遭他惡霸地變成軟綿綿的「嫩草」,手掌撫過,沒有半點芒利或癢意,僅剩上好的布料一般的滑膩舒服,但是草再軟,還是不行,他不要她白皙如玉的背去磨紅磨傷,之前數次與她在曲洞的纏綿,泰半亦是他以自身為墊,抱她坐在腿上進行種種孟浪快慰,非得要將她按倒在身下逞歡,他也不忘施法,在冷硬巖地上鋪開一層金光軟棉,才放縱自己失去控制,奮力侵佔她所有迷人反應。

  而現在的他太飢渴,全身上下叫囂著想要她,他無法思考太多,手掌懷念她由冷漸熱的嫩膚觸感,嘴唇貪饞她甜美輕顫的哆嗦敏感,他的每一寸肌理,都咆哮著渴望她用小手、用檀口、用長髮、用眼神、用凝脂冰肌,撫慰它……要他多忍耐片刻不如直接賞他一刀來得痛快!

  將她壓抵在草原邊的樹幹間,稍微橫蠻地撩開那襲墨紅色破布——一路上的猴急拉扯,天羽霓裳已不成原樣,勉強掛在她身軀上,紅繫繩一條垂在她纖勻美背間晃蕩,一條被他硬生生扯斷,掀捲到大腿處的裙擺,隨著風揚而翻飛騰舞,他不算溫柔地架開她的腿兒,火熱慾望急遽且本能地尋找它最渴懷的水嫩包裹,跟她融合為一。

  沒什麼好說的,就算有,也不是現在,他如果不先讓她滿足他脹痛的慾望,他滿腦子搾不出啥條理和她談!

  老天,他真懷念這個!

  他深埋她的髮際,貪婪吸嗅她的氣味,手掌難以自制,激動微顫,近乎膜拜地滑過她柔軟嫩軀,她並沒有推拒他,即使他的躁進弄疼了她,她也僅是加倍柔順地擁抱他,要自己迎合他,仍帶冰涼的柔荑輕攀他頭後,籍以穩住承受他貫穿進佔的起伏不定。

  髮髻散了,氣息亂了,她粉嫩了雙頰,他逼出了一身激狂薄汗。

  他吻住她微啟小嘴,試探她,與他身下動作如出一撤的霸道。

  他若是火,她便是水,他鷙猛燃燒,她包容擁納,他像任性妄為的毛孩子,她則是慈藹柔美的長者,縱容他,寵溺他,輕撫他金蓬且長短參差的髮絲,兩人都沒開口,只有交纏的身體,為彼此傾訴欲狂相思。

  第一次的他太躁急蠻行,第二次的他又溫存漸近,抱她平躺在雲絮般柔軟之地,細碎的吻,似雨絲一樣,一點一點,吻她的額,吻她的眉,吻她左側的紅斑花紋,吻她的鼻,吻她的嘴,處處都不放過,猶若蝶兒獻花,那麼輕,那麼柔,那麼的麻癢,那麼銷魂……

  他好珍惜、好溫柔,在愛她。

  濃烈的喘息,拂熱她的芙顏,她耽溺在他的懷中,隨其翩翩舞動,當他釋放了慾望,軟倒於她的頸窩,與她每分寸緊密貼合,她輕撫他汗水淋漓的臉龐,為他撩撥沾黏頰上的髮絲,兩人靜靜吐納,平復凌亂氣息。

  「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她以為,是她將暗藏心底的想望,一古腦脫口而出,慌張地以掌捂嘴,但她說話不可能如此流利,聲音亦不會這般低沉。

  她微微吃驚,望向掙臂與她拉開一些些距離,俯覷她的他。

  「我把『分開』這兩個字嚥回肚裡去,你當做沒聽我提過,重新回到我們在曲洞的日子,這中間亂七八糟的過程,都當它沒發生過,好不好?」

  亂七八糟。是呀,分開之後的日子,對他而言,就是亂七八糟,回想起來真是斑斑血淚,混亂到一塌糊塗,渾渾噩噩、神魂顛倒、不知所以然,離開她,他沒有變得更好,不,他連維持最基本的平靜都沒有辦法,勾陳該死的說對了,他想她!無時無刻!她未曾從腦海中消抹去。

  相思是什麼?他相思過誰?誰有沒有相思著他?

  這些婆媽的情緒,他想都沒想過會成為自己的困擾,在遇上她之前。

  原來,相思很苦,也很甜,想起她時,甜蜜發酵,無糖自甘,她每一種表情,笑著哭著沉靜著,皆能令他回味;見不到她很苦,思及她在另一個男人身旁,更苦。

  他以為,只有他一人受這種苦,可是他娘末了提及的那番話,飄進他耳朵內,聽得夠仔細、夠清楚了。

  人家是嫩生生的小姑娘,為了找你,吃盡苦頭才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確認你沒中疫毒……

  憑她是如何能上到這裡?別說是貔貅窩,她想登上山之巔,就得面臨多少危險辛苦,疫鬼沒有一步登天的法術,以妖物來看,他們弱小無力,只有與生俱來的散毒體質讓他們顯得獨特稀罕,這樣的她,仍是攀爬上來。

  只是想看他是否無恙?

  她擔心他,從他那天氣沖沖去到她面前,指控她害他中了疫毒開始,她的擔心便沒有終止,僅因他惡意遷怒的胡言亂語,教她牽掛擔憂,她怕他受傷,怕他不測,怕他有一絲的危險,但對她自己的安危,又顯得太苛刻……

  怎能這麼傻呢?

  怎能傻得這麼教人不捨呢?

  「可以……不分開?」她顫著嗓,好不確定地問:「真的,可以,不分開嗎?」

  「我不想分開,你呢?你想嗎?」

  她猛烈地搖頭,眼眶裡的淚,隨之灑落,紛紛如珠。

  不想不想我不想……她的聲音,無法表達激動和急促,她在心裡大吼大叫著。

  「你一定覺得我出爾反爾,一下子要分,一下子又不要分,我也認為我自己這幾百年來,就這一次最蠢——跑進我娘肚子裡只能排第二蠢——我到底為什麼要離開你?我是腦袋被大石砸到嗎?還是中了邪?發了瘋?我為什麼要親手終結快樂的日子,把自己搞得灰頭土臉,想吃不能吃,想睡不能睡,對你對自己生悶氣,我明明就很喜歡和你在一塊所經歷的那些事,我卻拋棄擁有它們的權利,你說我到底是不是個白癡?我怎會這麼笨?!」而在拋棄之後,驚覺自己仍舊眷戀、仍舊回味、仍舊念念不忘,聽見她親口重複他自己說過的蠢話,他才知道他失去的,比他所以為的還要多!

  她將掌心平貼於他臉頰上,他側首貼得更近,輕輕磨蹭,可以聽見他滿足的咕噥:「我竟然捨得失去這個……」他多愛她觸碰他呀!像撫摸著珍寶,像他是她唯一的愛惜。

  「……我,可以,繼續,關心你?」分開了,就不可以了,而他說……可以不要分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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