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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決明 「別把我家茶水當酒喝。」一柄紙扇,按住碗的另一端。 「這種東西真是淡如清水,一點效果也沒有。」冰涼水液滋潤完的喉頭,滾出嗤笑,狐神勾陳紅髮微亂,滑落鬢側,垂曳胸前,他懶得動手去撩開它們,隨它們順著黃泉陰風,或拂或歇,子啊他肩上背上,如火延燒。 「有效無效你這位喝過無數碗的狐神大人早就知道,何必再帶人來浪費我家茶水。」白衣文判收回紙扇。孟婆湯,忘川水,飲者忘卻前世事,換言之,亡者才有效,像他們這類活生生的神獸,不在功效之內,想靠孟婆湯來遺忘某些回憶,根本是自欺欺人。 「那隻小傢伙跑來找我,吼著他快要瘋掉了,逼我教她怎麼把心挖掉才不痛,我要是真的教他,下一個跑來挖我腦袋的人,不是小銀,便是她家那口子。」勾陳沒飲酒,卻像醉酒般笑個不停。 「又是為情所困?」 「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嗎。」呵呵。 「真是個愚昧的孩子,竟然找一隻被情捆縛多年的傢伙,來替他解答疑惑。」這跟請鬼拿藥單沒啥兩樣。 「你這是在說誰?」他斜眼瞟文判。 「誰打槍我就是在說誰。」這裡除了他文判外,就是一隻時常到黃泉來討孟婆湯當水酒喝的勾陳,還能有誰? 「呵呵……我可是勾陳吶,供人祈求愛情順利的偉大神獸,哪可能被情捆縛?」 祈求愛情順利有月老專司,勾陳這只神獸,有幾人知道呢? 掌管桃花,湊合一些不圓滿,或是根本不該存在的緣分,是勾陳最大的本領,正因並非正緣,真正求得幸福美滿的佳偶少之又少。 文判選擇不在此時對一隻喝孟婆湯喝到醉的神獸加以反駁,只是淡淡順其語義接續道:「供人祈求愛情順利的偉大神獸,『她』又來了,這一次,你願意聽『她』的聲音了嗎?」 「誰?」 「你的心。」 「哦……」他拉提高了聲調,撇嘴蔑笑。「我丟掉的那一顆嘛。這麼快,『她』又死了,往黃泉報道?你們幹嘛不乾脆把『她』打進十八層地獄,讓『她』永世不得超生?『她』那種人,進世間也成禍害。」勾陳又舀了一碗湯,忘川之水,忘情之水,想忘而飲,幾百碗,幾千碗,越是飲,何以記憶越深?它究竟是忘情水,抑是記情水?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嘴硬心軟,現在,我確定你是恨極了她。」恨到寧見她不得善終。 「我從最開始就沒有隱藏過我的心思呀。」勾陳笑得好艷美。 「你的心願便是她的心願,高興吧,心想事成。」文判呢喃了一句話,勾陳並沒聽清楚,他的耳,只聽見黃泉呼嘯的風聲,像極了是誰,正摀住嘴、咬緊唇,不讓哭泣聲逸出…… 第8章(2) *** 「什麼鬼孟婆湯忘情水?我就知道沒有效!」 狍梟一踏進家門口,吐出的頭句話便是唾棄冷狺。 老狐神果然不可靠! 他竟然蠢到去相信老狐神! 他為了擺脫時時刻刻出現的幻影困擾,逼不得已求助於老狐神,本以為憑老狐神的資歷和經驗,至少能有些助益,否則老狐神老掛在嘴邊什麼情呀愛的全是誆假的嗎? 老狐神說,帶他去喝幾碗孟婆湯,興許可以治好這種病症,於是他努力灌、用力灌、死命灌,灌到肚腩凸出,灌到湯水快滿到喉間,只消有人朝他肚子揮一拳,那些湯水噗一聲就會暴噴而出,結果呢?結果呢?! 幻影非但沒有從他眼前消失,更變本加厲以他無法想像出來的可笑模樣,跪坐在他的床位上,渾圓黑眸水水亮亮,咬唇姿態欲語還休。是怎樣?譏笑他看得到摸不著,擺明要他口水流乾也褻玩不了的處罰嗎? 她慣穿的烏鴉黑裳被墨紅色天羽霓裳取代,嬌纖身子完全貼合綢亮料子,裙上金牡丹黹紋似真花般鮮艷,瓣蕊正迎風搖曳,婀娜生姿,綠葉托著臉蛋大小的花中之王,更襯其美,天羽霓裳只有兩條細繩繞系發後,鎖骨和臂膀的肌膚美景一覽無遺,小疫鬼本身就瘦削骨感,露出膀子也不覺得豐腴,一頭濃黑長髮,盤了圈他不知名的發形--真神奇,他不知那是啥髮髻,竟還能憑空想像,看來他頗厲害嘛--好似是將頭髮一縷一縷纏繞固定,然而她的發亮豐沛,盤了一些,隨興披散了一些,不像先前覆額蓋面的沉重感,髮絲輕飄飄落在額側和鬢間,光潔額頭不再可憐兮兮被藏匿起來,原先藏於黑髮後頭的小巧花紋,妝點般地繽紛鮮活,就連精緻五官,也彷彿掀開了總是籠罩在上頭的灰暗面紗,變得明亮。 黑色的發,雪白的膚,紅色的衣,三種極端顏色額,這一刻,偏又無比相輔相成,交融為視覺驚艷的配色。 她比她髻上佩戴的金飾彩礦更顯可口。 多該死,這只是他的幻覺,發病的幻覺。 既是幻覺,幹嘛不以他最偏好的模樣仰躺在他床上?他就很喜愛她一絲不掛,渾身白玉無瑕,黑濃長髮流洩在雪玉纖嫩的身軀上,隨著女人精雕細琢的曲線蜿蜓起伏,或凸出,或凹陷,若隱若現遮掩小巧玲瓏的乳房及其粉嫩蓓蕾,天真的臉孔,妖嬈的媚姿,那時的她,多美。 不,還是算了,看得到吃不到的窩囊,他受夠了! 擱在腿側的手,掄成拳,緊緊收攏著慾望。 雙手伸出去,只碰到虛影,會讓他有從天庭被踢入地獄的強烈失落,偏偏這種愚蠢的舉動,他做過太多回,他再也不想熱絡地撲過去,雙臂一收,她卻如泡影,啵地不見。 可惡,好想親手扯開她頭上紅細繩,看柔軟如雲的衣裳自她嬌軀上滑落…… 幻影還露出什麼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無辜嘴臉呀?!就算他想餓虎撲羊,也撲不到她呀--這個體認,使他更不爽,腳步走得又重又怒。 「叫我趕回來幹嘛?」他走近自個兒床榻,粗聲問著不說話的家人。「幻影」仍沒消失,他大刺刺地將自己摔進鋪滿軟被的床榻,呈現豪邁「大」字形,仰躺的姿勢,恰巧與「幻影」微斂的垂眸四目相交,「幻影」嬌怯怯,雙腮粉撲撲,不知是胭脂或是臉紅。 呿,如果她是真的,他一定立刻把她壓進床鋪,粗魯地撕開礙事的衣裳,將她脫個精光,再深深埋進她溫暖緊窒的花徑,尋找最痛快的歡愉。 「你眼睛瞎了嗎?」瑤貅很驚訝,小疫鬼時挺嬌小可愛,但畢竟不是螞蟻,這麼大一尊,擺在他床上,又被她們三姐妹打扮得鮮嫩可口,他竟然可以無視!爹、娘!小弟瘋掉了呀呀呀—— 「我眼睛好得很,但我看不出來貔貅窩有發生過啥亂門或危機,悠悠哉哉,沒有我必須趕回來搶救的急迫呀。」他雖是向瑤貅回嘴,濃金眼眸卻盯著「幻影」的胸口,打算憑靠著想像,將那塊衣料給弄不見,他真懷念用舌頭滾弄小小紅莓的樂趣…… 「寶寶。」狍梟他娘不得不開始擔心,她的兒子是不是重病到腦袋混沌。「你有沒有看見你床上那人是誰?你還認得她嗎?」 「我床上是誰我當然認得,不就是……」狍梟懶散語氣一頓,瞠眸看向「幻影」,又轉向一窩家人,訝問:「你們也看得到她?!」他憑空想像出來的虛幻人兒,應該只有他一隻看見呀! 「廢話,人是你娘我帶回來的,怎可能看不到?她都在我們家待上好半天,也吃過兩三頓飯,你姐姐們還替她梳妝打扮,誰會看不到她呀!」笨兒子! 「你——」他五指一探,牢牢握住她纖細腕膚,她沒有不見,指掌間是扎扎實實的觸碰,她低呼了小小一聲「狍梟……」便被他使勁扯進懷裡,他驚愕嚷嚷,空出的另一隻手彷彿要確認真偽,把她自頭髮摸到背頸,再到腰臀,每一寸的柔膩觸感都刺激得他渾身發燙,「你不是幻影!你是真的!」 「我……」她的小臉被他虎口扳住,他湊近的臉龐急速放大,進逼鼻間。 馬上扯斷她頭後的紅繫繩! 不,不對,冷靜……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咬住腦中一絲理智,要問清楚。 馬上把她撲倒在床上,分開她的腿兒! 不,那是等一下的事! 「你怎麼上來的?!」憑她,沒插翅沒生翼,哪能飛上來? 馬上托住她的臀,將自己脹痛的慾望埋進去! 紅繫繩!撲倒!分開腿兒! 見鬼了!前些天勾陳不是拍拍他的肩,說他最近蓄壓太久,不妨找只甜美可愛的小女妖去疏通疏通,他是怎麼回答的? 現在又不是貔貅的發情期,最好我是舉得起來! 那此刻硬得亂七八糟的禍根是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