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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寄秋    


  「是。」

  第十一章  相思要人命(2)

  想死沒那麼簡單,但是殺人滅口就不同了。

  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

  人一死,所有的線索也斷了,即使知道誰可能是主謀也無法舉證,因為賣相思豆手鏈的小販也死了。

  「珍姨娘死了?」

  她怎麼會死,以她貪生怕死的個性,無論如何也會想辦法活下來,即使活得像條蟲也會苟且偷生。

  孟清華的心是沉重的,一點也不開懷,害她的人雖然死了,可是她不想珍姨娘是那般的死法,好像除去了一片烏雲,東邊又飄來一陣雷雨,雷聲隆隆得令人心頭更慌。

  「死透了。」周明寰語氣有點恨意。

  「不是讓人看著她嗎?怎麼還會讓她尋死,珍姨娘不像會活膩的人。」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會卑微的活著。

  「看守她的人趕來回報,說她醒來後發了一陣子呆,後來不知從哪拿出一顆白色藥丸往嘴裡塞,接著瘋狂的在地上打滾,臨死前大喊著:『鍾嬤嬤騙我,這不是使人昏迷的藥……』」她想活,有人卻要她死。

  藥效快得令人措手不及,一喊完,她嘔出了一大口鮮血,口、耳、鼻、眼睛七孔流血,身體抽搐了幾下,最後不動了,兩眼圓睜死不瞑目。

  想必是鍾嬤嬤騙她那是假死藥,人一服下便會陷入昏迷,宛如死去一般,到時再將她混充屍體運出府去,也許還許了她什麼好處讓她信以為真,她才會毫不猶豫的吞下藥丸。

  殊不知那是催命毒藥,毒性甚強,一入喉便瞬間奪命,想要活命是不可能的事,珍姨娘是枉送了性命。

  相信她死的那——刻一定深深的懊悔,為何對心思惡毒的崔氏深信不疑,連繼子媳婦都能下狼手的毒婦,她一個姨娘怎麼逃得過魔爪,崔氏陰毒的手段她不是最清楚嗎?

  可惜她沒機會重來一回,再後悔也沒用,她的死是早在她選擇站到崔氏那邊時就已注定了。

  棄子的命運是死亡。

  「原來又是婆婆在作惡,她就這麼見不得別人好,非要攪得人心惶惶?」不能消停一時半刻嗎?讓人有所期待她並未壞到骨子裡,還有幡然悔悟,真心懺悔的一天。

  周明寰擁著妻子,一手放在她高聳的肚子上。「珍姨娘雖然死了,可是她還在,我不放心。」

  明白他指的是他即將遠行的事,鼻頭一酸,孟清華有些澀澀的感傷,想回擁夫婿卻不太順利,兩人之間隔了一個圓滾滾的肚皮。「商人重利輕別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你是生意人,有些事不得不做。」

  雖能體諒,但心裡仍忍不住難受,習慣了身邊有個人相依偎,突然枕畔少了一人,那該是何等的空虛。

  「真不想走。」留——她一個人他無法安心,若是能帶著走就好了,尚未離開他已經開始想她。

  聽著他不捨的語氣,孟清華想笑又想哭,杏眼蒙上一層水霧。「那我大哥會上門揪著你走,要你少兒女情長,大丈夫要志在四方,守著府裡的嬌妻美妾有什麼出息。」

  她笑著說,眼眶卻是紅的。

  「那是他冷血無情,以為銀子多就能買到一切,不把世間情愛當一回事。」周明寰忽然怨起大舅兄,讓他在妻子有身孕時還要往礦場走一趟,親自監定鐵料的好壞。

  這是表面上的說法,實際上是看九皇子需要多少兵器,他們再合計要出多少鐵料,合兩家人之力鑄造刀、劍、矛、盾,運往九皇子私下豢養的兵馬駐紮地。

  此行極為機密,越少人知曉越安全,周明寰連妻子都蒙在鼓裡,怕她知情會擔憂,對外一律宣稱是去看鐵料的品質,與大舅兄商討一年要進幾萬斤的鐵才能供給兵器的鍛鑄。

  「我聽到了,議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妹婿我唾棄你。」一襲白衣勝雪的孟觀不走正門,他足下一蹬由窗戶躍進。

  賣弄!孟清華在心裡不屑的腹誹,不過看在親手足的分上,別說出來讓兄長難堪,雖然他可能也不在意。

  「虎有虎道,貓有貓道,老鼠專鑽地道,賊才攀窗,不知大舅兄是看上哪尊玉觀音了嗎?」

  孟觀一嗤。「少用話削我,偷的就是你這尊活菩薩,妖孽九爺還在路上等著呢!再不動身他就要來禍害你娘子、我妹子,用他的妖媚姿容讓你周府上下不得安寧了。」

  既為妖孽就有他的本事,想害人的方式多得是,就看他肯不肯使出美色,將人迷得暈頭轉向。

  「華兒,我向九爺借了幾個人在屋頂上守著,你用得上他們就喊一聲,我盡量在八月中秋前趕回來。」周明寰眼中只有妻子一人,看也不看在他背後齜牙揮拳的男子。

  嗟!居然不理他,當他是一片葉子飄過,實在是……感受到被人一瞪,孟觀咧嘴一笑,朝妹妹一眨眼,意思是保證將她的夫婿平安帶回,絕不會讓他途中出一點意外。

  「別急,要是趕不上,我便在千佛寺等你,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以平安為重,我有一堆丫頭、婆子護著不會有事的,倒是你要多帶一些人在身邊,不要讓我在府裡為你擔憂……」她也想要丈夫早去早回,盼君早日歸來。

  可是生意上的變數太大,由不得他說一不二,也許中途又拐到哪去也說不定,他自個兒亦無法預料。

  周府先祖長年供奉在千佛寺,每年九月九日重陽登高日總要上山祭祠祖先,沐浴齋戒三天請和尚唸經,一來讓祖先受受?孫香火,見見許久未見的兒孫,二來求佛祖保佑家宅安寧,來年事事昌盛,無慮無憂,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今年礙於孟清華懷了身孕,那時挺著大肚子不宜再走山路,因此提早了近一個月到寺廟上香,府裡女眷若是無事都得隨行至廟裡吃齋念佛。

  這是往年的慣例,誰也不能更改。

  原本周明寰也要陪著去,長房長子不得缺席,偏偏三皇子東方浩白與五皇子東方浩羽爭儲激烈,殃及其他皇子,九皇子東方浩雲不得不預做準備,好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在爭位中脫穎而出,所以他去不了。

  「夠了,要囉囉唆唆到幾時,又不是一輩子見不到面了,別當個只想守著老婆孩子的窩囊廢,走了、走了,我最討厭哭哭啼啼,難捨難分的話別!」真扎眼。

  看不慣癡男怨女的依依不捨,孟觀二話不說的拉了人就走,無視妹婿的冷臉及妹子的瞪視,他是幹大事的人,哪能由著他們拖延,攸關金鑾寶殿上那個位置,耽擱不得。

  周明寰這一走便是好幾日,身邊驟然少了一人,孟清華這才感到秋風瑟瑟的冷清,夜裡睡著也不夠暖和,多加了幾條被褥還是冷意襲人,一看到黃葉落下便感到秋天腳步近了。

  秋蟹肥美她吃不得,看得嘴饞,黃花落盡倒是倍感秋涼,肚子沉了哪裡也去不了,頂多到老夫人處閒聊兩句,看巧姨娘在小兒兜衣上繡了兩隻虎頭虎腦的小老虎,在草地嬉戲。

  珍姨娘一事事敗了以後,崔氏這些時日似乎安分了不少,再無有任何令人不快的動作,一方面為周明澤的婚事準備下聘事宜,一方面為女兒備妥嫁妝,等南柳張家擇吉日來迎娶。

  當然,崔氏也要忙八月出行的事情,還要為兒子周明溪擇一女子為妻,一兒一女的親事讓她忙得焦頭爛額,暫時分身乏術,無暇再分心管周明寰他們的大小瑣事。

  不過她不管不表示周府不會有人鬧事,一想到不能與愛慕的表哥結成連理,又得被迫遠嫁南柳,越想越不甘的周玉馨只好找周玉湘出氣,她不好過別人也得跟著難過。

  「嫂嫂救我——」

  一道淚流滿面的煙柳色身影飛奔而至,要上石階前還因跑得太急而絆了一下差點跌倒,已被主子磨得很敏銳的丫頭、婆子馬上有的上前一扶、有的以身一擋,怕來人衝撞到大少奶奶。

  「小心、小心!別撞到大少奶奶,五小姐停停腳,可別往前撲了……」她那勁道一撲還不出人命。

  斜月護主的一喊,淚眼婆娑的周玉湘才止住步子,手背抹淚在階梯下行禮,又想到日後的苦難,嚶嚶地掩面哭泣。

  「別哭了,哭得像只小花貓似的,天底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心裡有什麼委屈就說給嫂子聽。」瞧她淚流不止的猛掉金豆子,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欺負小姑呢。

  孟清華的打趣雖不中亦不遠矣,就是欺負,嚴重得讓一名未出閣的閨女哭到兩眼紅腫、泣不成聲的欺負。

  「嫂嫂我……我不嫁人,你幫我……我不嫁……死也不嫁……」周玉湘一個勁地搖頭,哭得話都說不清楚。

  「好、好,不嫁就不嫁,哭什麼,把臉擦一擦,別讓下人看笑話了。」她好笑地一揚唇,命驚秋為五小姐淨面。

  帕子將小臉一擦,略微平靜的周玉湘仍有些抽抽噎噎的。「嫂嫂是府裡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你幫二哥尋了一門好親事,也幫湘兒向夫人求情好不好,我不嫁房知縣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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