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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華甄 但常惠一動也不動,沒有理睬她。 見他聲色俱厲地訓斥她,完了就抱著臉坐在那裡,一副再也不想理她的樣子,芷芙慌了。她真的不是有意要脫他衣服的事,她只想糾正他,可卻讓他誤會…… 其實,他的責備也讓她極為痛心後悔,那種強烈的感情,是她過去從未經歷過的,它來得如此強烈,衝擊著她的胸口,痛得她無法喘息。 昨夜做那事時,她只想到要教訓那色鬼,而那是她熟悉的方式。 她根本沒想到常惠會不贊成,直到早上額圖來告訴他們這件事,他說那是「不值得稱道的惡劣行為」時,才令她大感震驚,並一直惴惴不安、悔恨不迭。 她雖然不接受他的感情,但卻真的喜歡他,尊重他,只要他說好的,她一定會去做,同樣的,如果他不贊成,她也絕對不會去做。 她很少哭、很少動感情,也很少對人訴說,可現在,眼淚盈滿眼眶,她想要大哭一場,許多話梗在喉嚨口 ,她想要對他說——也只想對他說。 隔著火塘看著他,她抑制住內心的悲傷,「常公子,你不必對我失望,也不要對我生氣,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我不善言辭、不懂凜然正義,也不會修身教化,我只知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予我點滴,我予人萬頃。」 常惠沒有移動,雙手依然覆在臉上,可心中的怒氣,卻因聽到她自卑中不乏自重的陳述,而漸漸消失。 芷芙嚥了嚥口水,控制住眼裡的淚續道:「我的世界與公子的不同。你們認為榮辱升沉,皆為皇權之賜,因而皇權為重,人為輕;而我們則崇尚強者生存,武力與信譽為重,禮為輕。」 常惠心弦大震,從未想到她對所謂的「正」與「惡」,有如此透澈的理解。 懷著全新的感覺,常惠抬起頭,目光穿過火塘上方的薄煙,與她的相遇。 其中已沒有絲毫怒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類似愧疚與乞求原諒的神情。 芷芙望著他的雙眼,但並不是真的在看他。 她沿著自己的思緒續道:「公子說得不錯,我不軌於正道,逞一已之能。可是我言出必行、行則必果,生命對我來說,就是為了完成承諾、遵守信用。」 注視著她真摯的雙眼,聽著她質樸的坦言,常惠對自己的言行感到內疚不已。 ——不軌於正道!同惡相助! 這是他說的,他對一個有情有義的女人,說出了這樣無情的話! 醒悟伴隨著慚愧而來,常惠恢復了冷靜。 拋開她不合禮教的行為方式不說,她的確是在行俠仗義,是嫉妒心相對她安危的憂心,讓他忽略了她的正義。 「芷芙——」他犯了錯誤,想要糾正,可是對方用凌厲的眼神鎮住了他。 「等等,十九年來我第一次想要說話,讓我說完。」 常惠默然無語,不是因為她命令他閉嘴,而是她莊重的神情深深震撼了他。 於是他用心傾聽,用他的愛,去理解她要告訴自己的話,以有她的行為。 「昨夜的事,看在公子這樣的道德之士眼裡,是齷齪惡劣的,可是在我這類人眼裡,那便是為承諾而行。我不因自己的行為羞愧,也不會掩飾自己的武功,我就是我,生是我,死也是我,這是我父母給我的精神,也是我的世界教我的道理!」 在說這些話時,眼淚早已濕潤了她的雙腮。 常惠凝視著她的眼睛,覺得那盈盈淚水彷彿星星落入她的眼眶,點燃了她的眸子,照亮了她的面龐。 眼前煙霧繚繞,撲入他的眼簾,等他閉眼再張開時,對面已失去了她的身影。 望著那空蕩蕩的位置,他思考著芷芙說過的每一句話,想像著她跟隨父母浪跡天涯的生活。 他突然意識到,如果他愛她,就得連她無拘無束的遊俠精神一起愛,因為那已以融入她的血脈中永遠剔除不掉。 回味著她將「十九年來第一次想說的話」。全部對他——是他,而不是別人傾訴的深情濃意,他的心漸漸豁亮了,眼睛也濕潤了。 只有傻瓜,才會放棄這樣忠貞不渝的女人。 可是他擔心今天自己過分的言辭,已經毀了她對他的感情。 火苗發出「啪啪」聲響,望著閃爍不定的火焰,常惠眉間的皺紋漸漸舒展。 如果他毀掉了什麼,那他說必須重建。 當他在小氈房找到芷芙時,她正坐在青煙旁邊默默哭泣。 常惠坐進她身邊窄小的空間,靠著身後的乾草,將她攬入懷裡緊緊抱住。 芷芙沒有拒絕他的擁抱,這給了他勇氣和信心。 「芷芙,我為我的言行道歉。」他在她鬢髮間輕輕地說。「用你的仁慈之心寬恕我吧,是無知、恐懼和嫉妒,讓我失控了。」 芷芙沒有回應,心裡卻很震驚。 他知識淵博怎會無知,威武不屈何來恐懼?嫉妒?為她嗎?可是嫉妒誰呢? 她很困惑,但她沒有問,只是靜靜依偎著常惠的胸膛,而剛才一直阻止不了的淚水,在他暖暖的懷裡迅速乾涸。 「我沒想到你會做那種事,所以我確實很吃驚,也很生氣。」常惠繼續說。 芷芙只默默地聽他解釋得知此事後,他所受到的刺激,以及此刻的愧疚之情。 對於她的沉默,常惠沒有生氣,反倒輕柔地梳理她背上的長髮,對她說:「過去我對遊俠的看法不太好,總覺得他們是一群不受禮法制約、結黨成群,遊蕩山林野莽,橫行鄉里州域的遊民,因此忽略了他們輕生死、重義氣,除暴安良、仗義行俠的另一面,你承認昨夜那事是你所為時,我自然想到了你的身世,才胡亂指責你。其實我知道人分良莠、物有兩面,我不該那樣說。」 「我不怪你。」她在他胸前低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扭絞著他衣襟上的繫帶。 「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常惠鬆了口氣,親親她的頭髮,繼續道:「我能理解你的信仰和追求,但不能接受你這麼冒險的行事風格。」 感覺到芷芙的手指的停頓和身子的僵硬,他摟緊她,語氣更加直接。「你應該曉得,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忍受你昨晚做的事。更何況你半夜闖入太子府,蔑視了太子的威嚴》狐鹿姑荒淫下流,凶殘野蠻,又大權在握,他絕對不會受了那樣大的羞辱後保持沉默,我是氣你把自己置於危險中。」 明白他的憤怒源於對自己的擔憂後,芷芙的身體放鬆了。 「他不敢把我怎樣。」她頗有自信。 「為什麼這樣說?」常惠低頭看她,不知她是否意識到,她快扯開他衣襟了。 「因為那樣他會更沒面子。」嗯,她顯然沒有意識到。 「他不需要公開對付你。」 「我不怕他。」芷芙胸有成竹地反駁。「而他怕匈奴王和右賢王。」 「這個我明白。」忘了胸前的小手,常惠焦慮地說。「正因為他想要瞞住他的父王和兄弟,才可能對你痛下殺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能防多少暗箭?」 芷芙輕輕地拍他的胸口,揚起笑臉安撫他。 「別擔心,我會小心。」 「我希望你加倍小心。」常惠低下頭,親吻她光潔的額頭叮嚀。 心頭熱熱的,不知道是他的吻,還是他關心,芷芙低聲回應:「我一定。」 當她把臉靠回他的胸前時,他歎了口氣。 「我也不喜歡你看其他的男人,更不喜歡你碰他們。」 嫉妒?難道,這就是他說的導致他失控的原因之一。他嫉妒?芷芙猛然抬起臉看他,儘管這裡光線很暗,但她仍能看到他陰鬱的眼睛。其中的痛苦和憤怒 ,讓她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恥。 她垂下頭,「你不必嫉妒,在我眼裡他不是男人,是畜生。」 常惠摟過她,將她重新安置在懷裡,幽幽地說:「可那畜生想你想瘋了。」 她用力扯了下他的衣服,「讓畜生瘋狂惦記有什麼好?」 「是不好,而且很危險,所以我要你別接近他。」 「只要他離你遠點,我絕不靠近他半步。」 「也不要再與他發生衝突。」 「他打我時,我立刻逃開。」 常惠「噗噗」笑了,扯扯她的長髮。「姑娘,我看你以前的笨嘴笨舌,全是假的。」 芷芙把臉埋進他衣服裡,誠實地說:「不是假的,我一直都笨嘴笨舌,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跟你在一起,話就多了起來。」 「真的嗎?」他用雙臂舉起她,迫使她看著自己。 「你真的喜歡跟我說話嗎?」常惠激動地問。 芷芙點點頭,「我前十九年的話,加起來也沒有這段時間跟你說的多。」 歡愉流過他的心田。讓他眉開眼笑。「喔,芷芙,你知道嗎,這是我聽過最動聽的話。」 常惠興奮地吻她,當她緊閉雙唇僵住時,他溫柔地施力,彷彿在無聲地請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