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於媜 > 心有靈犀一點通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字體大小
背景顏色
 
           

第14頁     於媜    


  像是被觸動什麼似的,裴玦遽然收回視線,迅速一伸手,火速鉗住滿地跑竄的老鼠,一施力,老鼠就這麼軟趴趴的動也不動了。

  看到他滿不在乎的把老鼠一把扔到窗外,商商不敢置信的問。「你殺了它?」

  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緩緩轉身面對她。

  「否則你有更好的主意嗎?」他冷冷瞪著她。

  「你——你可以把它拿到屋外去放生啊,何必要趕盡殺絕,這樣太可憐了。」

  「原來你喜歡跟老鼠共浴,下次記得提醒我,我會很願意幫你這個忙,把老鼠扔進你的洗澡水裡。」他冷冷丟下一句話,鐵青著張臉轉身就走人。

  「喂,你在生哪門子氣啊?老——老鼠是可怕了點,但終究是一條生命,沒必要殺生嘛——喂——」

  完全不想聽她那套上天有好生之德的鬼扯淡論調,氣沖沖的甩上房門,裴玦跨著大步回到房間,氣煞的一屁股坐在桌前,輕輕揉著不知是因為天氣太冷,還是被她氣到血氣往上衝而直犯疼的頭。

  真是豈有此理,好心沒好報,他好心幫忙卻被她形容成是殺生的劊子手!

  以後他若是再雞婆多事出手幫她,他裴玦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剛亮,裴玦一行人已經整裝好準備出發。

  未來幾天走的全是偏僻山路,沒有一城半鎮可供打尖、補充食糧,裴玦做了萬全的準備,滿滿幾大袋的乾糧,還有儲水跟必要的藥品,東西多得都快把木車壓垮了。

  誰知道呵欠連天的楊釗競還要求要帶上好幾隻烤雞、烤鴨,跟十來樣豐盛的菜色,就怕往後幾天會餓著他尊貴的胃。

  為了一路上的安寧,裴玦硬是隱忍下來沒有多說什麼,勉為其難再往木車上多加十來袋的菜。

  商商坐在一旁看眾人忙和著,不是故意不想幫忙,而是不敢讓雙腳著地。

  前一天硬是徒步走了近兩個時辰,當時不特別覺得疼,誰知經過一夜休息,一早起來才發現雙腳痛得幾乎寸步難行。

  想到昨晚那場意外惹起的不快,又看到裴玦堪比外頭天色還要難看的臉色,商商還是選擇閉嘴,自己咬牙撐住。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了。

  才走了一小段路,商商雙腳就痛得幾乎快走不動了,但她卻倔強的硬是咬牙死撐,不肯向任何人求援。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裴玦的冷眼跟同情。

  隆冬的刺骨寒風陣陣、山路崎嶇不平,每走一步,商商的腳底就泛開一陣陣如烈火般灼燒的痛楚,讓她走起路來舉步維艱,艱難的步伐越來越慢,遠遠落在隊伍之後。

  前頭坐在馬背上的裴玦臉色也越來越難看,走了個把時辰,眼見那個小人兒依舊遠遠落在隊伍之後,存心挑起他火氣似的慢吞吞走著,根本是在使大小姐性子,故意以這種方式挑釁他。

  他實在忍無可忍,霍然將韁繩一勒策馬回頭,來到她跟前火速翻身下馬,以攤牌的氣勢擋住她的去路。

  「你究竟是在使哪門性子?」在她面前站定,裴玦繃著嗓子問,陰鷙的臉色簡直像是風雨欲來。

  一聽到他不客氣的語氣,又累、腳又疼的商商,隱忍許久的火氣立刻竄起。

  「我使哪門性子?」一股氣幾乎快爆發,但想到自己目前勢單力孤的處境,她運是勉強把怒氣壓下:「就算是使性子也是我的自由,用不著你管!」

  商商冷冷回他一句便逕自繞過他,逞強的想繼續往前走,孰料腳底一陣劇痛,整個人一時沒站穩,就這麼摔倒在地。

  「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火速衝到她身邊,瞥見她痛得冷汗涔涔的蒼白臉龐,眉頭幾乎快擰成結。

  他不由分說的抱起她,將她放到樹下,隨即一把抓過她的腳,不顧她的掙扎抗議,粗魯剝除她的鞋襪,直到露出那雙潔白如玉的纖巧小腳。

  翻起她的腳掌,他不由得暗暗倒抽了口氣。

  只見細嫩的腳底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嚴重的甚至還灌滿了血水,看起來令人沭目驚心。

  他也親身經歷過腳底起水泡的痛楚,知道那宛如被火灼燒似的痛楚絕非尋常人能忍受,更何況是她這種嬌生慣養,連穿件衣服都要丫鬟伺候的千金小姐。

  「你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腳傷成這樣為什麼不說?」他氣得大罵。

  腳都傷成這樣了,她卻一聲不吭的還埋頭拚命走,若不是他發現,莫非她是想帶著這雙傷痕纍纍的腳一路走到長安?

  「我的腳受傷是我的事,用不著裴大少爺擔心,我既不會搶你的馬騎,也不會拖延大家的行程,你儘管放心好了!」

  「你這女人——」裴玦氣得簡直說不出話來。

  她竟以為他會怕被她搶走馬騎,而一路默默咬牙忍著腳磨破皮的疼痛,簡直教人氣結。

  「你以為這樣逞能,就能證明自己比人強嗎?」他毫不留情的諷刺道。「這只證明了你幼稚、可笑。」

  聞言,商商氣極了,把腳抽回來,不甘示弱的回罵:「我腳痛是我的事,我既不耽誤大夥兒的行程,也沒連累、麻煩了誰,你是生哪門子氣啊?」

  生哪門子氣?

  裴玦愣了下,事實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而氣憤難平,只知道一看到她腳傷成這樣,她卻悶不吭聲默默咬牙忍著,就覺得好生氣、好生氣——

  商商越想越覺得心酸與委屈,眼淚不聽使喚的就這麼滴滴答答落下來。

  她還不夠堅強、不夠刻苦耐勞嗎?

  離家近二十天來,一路上她餓了不敢說、渴了不敢哼,累了更不敢抱怨,就是為了能讓他對她刮目相看,她絕對不是一個嬌慣、吃不了半點苦的千金小姐。

  但在他眼中,她永遠都是一個他看不進眼裡的嬌嬌女。

  她竟然哭了!

  一時之間,裴玦竟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怕女人撒潑、更不怕女人使性子,只怕女人的眼淚。

  「我——沒那個意思!」他悶悶說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商商恨恨抹去淚,咄咄逼人的反問。

  他僵著臉。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突然他霍然起身。

  「把鞋襪穿上!」簡略吩咐了句,他立刻轉身去牽馬。

  怔望著他的背影,他寬闊的背、結實有力的長腿邁出堅定步伐——商商好半天才回過神,急忙穿回鞋襪。

  「上去!」裴玦把馬牽到跟前,不由分說的一把抱起她,宛如當她是袋米似的準備把她往馬背上丟。

  他要把馬讓給她騎?

  她看慣了裴玦的臭臉,一時之間他突然改變態度、大方讓出坐騎,反倒教她不知所措。

  「不必你同情我!」她不領情的在他臂彎裡掙扎。

  「誰同情你來著?我是不想讓你繼續惹麻煩。」他仍不為所動的抱著她,一股男性獨特的氣息沁入商商的鼻端。

  天氣明明很酷寒,她的臉蛋卻滾燙得像是快著火似的,心跳也急得像是快跳出喉嚨。

  「放我下去,我自己可以走路!|」她心亂如麻,亂七八糟的喊著。

  「你再敢提走路試試看!」他惡狠狠的威脅道。

  她僵著臉,被困在裴玦的胸膛裡,仍試圖做維護僅存尊嚴的掙扎。

  「可是——」

  「你要自己上馬,還是要我『親自』抱你?」他的聲音輕柔,卻飽含危險。

  「我——」遽然對上他灼灼的目光,她氣短的只能妥協。「我自己上去!」

  挑眉審視她半晌,像是在評估她說的話是真是假,最後,他總算緩緩鬆開手,她立刻一躍而下,飛也似的逃離他臂彎裡。

  乖乖的爬上馬背,但腳疼讓商商實在施不了力踩上馬鐙,再加上緊張,好半天怎麼也爬不上去,一再往下滑。

  他臭著一張臉,二話不說橫抱起她,粗魯的把她一把丟上馬背。

  看在她腳傷的分上,他的愛駒就勉強先借她騎個幾天,免得一路還得看她痛得扭成包子似的臉。

  這是他最低限度的妥協了,要再多,免談!

  第8章(1)

  騎在馬背上,灼痛不堪的雙腳不必再著地,疼痛的感覺果然減輕了許多。

  她沒想到裴玦那個現實的男人,竟然會無條件的將馬讓給她騎,自己走路。

  商商望著遠遠走在前頭的昂然背影,心頭泛起一股異樣的感覺,有點兒暖、有點兒酥癢、又有點兒緊繃,覺得當初討厭他的感覺離她越來越遠——

  去去去,她在胡思亂想什麼?!

  商商急忙喝住滿腦子的紛亂思緒,倔強的告訴自己,這勉強只能算是接受他的將功折罪,跟感激一點關係都沒有!

  身下一陣搖晃拉回她的神智。

  她擰起眉,這玩意兒她以前從沒騎過,坐在上頭雖然輕鬆,但卻不聽她使喚,一下快一下慢,害她被晃得頭昏腦脹。

  怪哉,為什麼裴玦那傢伙騎起來那樣從容輕鬆、威風八面,她卻手忙腳亂、狼狽得緊?

  一個顛簸,馬蹄滑了一下,商商手裡的韁繩一時沒握緊,整個人被甩了出去,她驚恐地閉上眼,等著自己像塊被摔出去的肉餅——

紅櫻桃愛情小說書庫,做最好的愛情小說書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