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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春野櫻    


  「宋依織。」突然,身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她轉過頭,發現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竟是鳳芹。

  鳳芹自幼習六藝,騎馬射箭對她來說是再輕鬆不過的事。自她十二歲起,每年秋狩她都參加且得到很好的成績。

  「參見公主。」她行禮如儀,行止合宜。

  鳳芹冷傲的看著她,「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托公主的福,一切安好。」

  「是嗎?當楚將軍家的媳婦可不簡單,你可知道多少人在等著看你笑話?」

  「不管簡不簡單,妾身都盡力而為,至於誰等著看笑話,妾身管不著。」她回答得不卑不亢。

  見她沒有一絲困窘或慌亂,鳳芹反倒惱了。

  「宋依織,你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嗎?你怎敢嫁給楚鄂!」她語氣嚴厲而刻薄。

  宋依織微頓,沉默片刻。

  她不是傻瓜,而且她是個女人,她感覺得到鳳芹之所以對她有敵意、對她不友善,全只因為一個原因——鳳芹傾慕楚鄂。

  正因為楚鄂在鳳芹眼中是那麼的完美無缺,才覺得她壓根兒配不上楚鄂。她相信先前那些對她冷嘲熱諷的官家千金,甚至是楚天秀,都知道鳳芹對楚鄂的一片心意,也才會齊心合力的一起排擠她、欺負她。

  確實,不管是身份樣貌或學識,她都比不上自小養在宮中的鳳芹。但她也有屬於自己的長處及特點,那是鳳芹沒有的。

  自嫁給楚鄂後,她對自己越來越具有信心,她深深的相信著自己是個值得被楚鄂如此愛著的女人。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認同,只要楚鄂一個溫柔而肯定的眼神。

  「公主,妾身自知不足,身份低微,可妾身敢嫁給楚鄂只有一個原因。」

  鳳斧微頓,「什麼?」

  「因為楚鄂愛我。」她說著,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鳳芹只覺得她的話刺耳,她的笑刺眼。她恨恨的瞪著宋依織,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好想把眼前這女人撕成碎片。

  「妾身稍晚還要幫皇上備膳,先行告辭。」宋依織說完,一個欠身便轉身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鳳芹眼底迸射出憤恨的光。

  朱和庸此次秋狩並沒帶上宮裡的御廚,只叫人領了二十來個御膳房的二廚。他將這些二廚們全都交給宋依織,並下令秋狩期間的伙食全由她打理。

  對於朱和庸如此重用她,眾人都感詫異。但由此可知,他對楚鄂及宋依織夫妻倆有著相當的信任及倚重。

  秋狩第一天的早晨,當大家看見由宋依織所準備的早膳時,都頗不以為然,他們平時就算不是炊金饌玉,總也是吃山珍海味,她竟備了稀飯跟小菜?

  但朱和庸坐下,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粥。

  喝下宋依織熬的五穀南瓜粥,他立刻露出滿足又滿意的表情。

  「小仙,」他還是習慣叫她小仙,「這粥太好吃了。」

  一旁,楚鄂也靜靜的吃著,其它人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都一臉狐疑的看著眼前那碗看來平淡無奇的粥,卻並未動筷。

  朱和庸吃了幾口小菜,滿意極了。看大家文風不動,他微皺眉頭,「怎麼?你們不吃?」

  皇上開口了,誰敢不吃?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彼此交換著眼色,然後各自的拿起筷子跟調羹,一臉像是要吃下致命毒藥般的表情。

  可當他們喝了一口粥後,表情卻在瞬間都變了。

  「哎呀,這粥……」

  大家聲聲驚歎,驚艷不已。

  「怎麼?朕沒給大家找錯廚子吧?」朱和庸一臉得意。

  「皇上,這粥看似尋常,卻風味絕佳。」吏部侍郎說。

  「可不是嗎?真是令人胃口全開……」有人附和著。

  「大家快嘗嘗小仙做的小菜,包準你們饞到連盤子都吞下去。」朱和庸說著,自顧自的繼續吃著他眼前的那些美味小菜。

  看大家吃得津津有味、讚不絕口,宋依織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了。一開始接受朱和庸給的任務時,她真的很擔心滿足不了這些刁鑽的嘴,不只讓朱和庸失望,也會丟了楚鄂的臉。

  可現在,她安心了。

  突然,她意識到有人的目光正灼熱的投注在她身上。她撇過臉,只看見楚鄂正望著她笑,她唇角一勾,回應著他的笑。

  這時,朱和庸發現有人靜靜的坐著,兩眼瞪著眼前的早膳,那人便是鳳芹。

  「怎麼瞪著早膳?它跟你有仇?」他開玩笑地道:「趕緊吃飽了,待會兒才有力氣打獵。」

  鳳芹抿了抿唇才說道:「皇上,鳳芹實在沒有胃口,請皇上准許鳳芹離席。」

  朱和庸聞言若有所思,「准。」

  「謝皇上。」鳳芹說罷,起身離席。

  看著她離席,宋依織不自覺的輕歎一聲。女人的嫉妒心,果真了得。

  晚上,她指揮人善後並備妥明早早膳的材料後,便回到帳子。進到帳內,楚鄂已候著她。

  楚鄂不動,只伸出雙手迎向她。她淺笑,緩緩走向他,然後投入他的懷抱,安心的吁了口氣。

  「乏了吧?」他問。

  「是還好,只是心裡不輕鬆。」

  「別苛求自己。」他安慰著她,「皇上說你做得很好,他甚是滿意。」

  她抬起臉來,「是嗎?」

  「當然。」他點頭一笑,「你看看,今天所有人都吃得心滿意足,沒有任何人的碗盤裡留下東西。」

  她想了想,「也是。」

  「你的好手藝是得到皇上認可的,還擔心什麼?」楚鄂說著,話鋒一轉,「還能做什麼嗎?」

  她愣了愣,「做什麼?」

  「我問你,有累到動不了,什麼都不能做嗎?」他直視著她的眼睛。

  迎上他那直接又熾熱的眸光,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是意會到什麼而羞紅了臉。

  她輕槌他胸口一記,嬌嗔著,「出門在外,你還能想著那件事?」

  他微頓,忽而明白她誤會了,忍俊不禁的笑道:「我是想帶你去練習騎馬,你當是什麼事?」

  聞言,她呆住,滿臉羞紅,表情尷尬。如果可以,她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你……你真討厭。」她又羞惱的槌了他一記。

  楚鄂攫著她的手,笑彎了腰,「原來你想著那件事啊?還是你不想騎馬,想……當馬?」

  他別有含意的一問,教她更加羞赧。「不跟你胡說了。」

  楚鄂像個頑皮的孩子似的,為捉弄了她而笑得開懷。「好了,不鬧你,咱們騎馬去。」

  「為什麼要教我騎馬?」她疑惑。

  「也該是時候了。」他笑視著他,語氣溫柔地說,「楚家人沒一個不擅騎的,別看我娘那麼嬌貴的樣子,她可厲害了。」

  她一聽,驚訝得瞠大眼,「你說娘?」

  「可不是。」他笑道,「娘未嫁前可是騎射的好手,爹就是被她馬踏飛燕的英姿給吸引了,才會對她展開追求。」

  他不說,她還真不知道這段故事。

  「走吧,有我這個良師,包準你能在秋狩最後的兩三天,跟著大夥兒進入狩場奔馳。」說罷,他拉著她的手,走出帳外。

  秋狩第三天,楚天秀來了,她因府中有事而遲到,早向朱和庸稟明。

  她來了之後,楚鄂便帶著宋依織去向她請安,可她給了他們軟釘子碰。

  之後,楚鄂因為事忙,未再赴她的帳子向她問安,可宋依織卻還是天天去求見,儘管楚天秀總是以各種理由拒絕見她,她都不曾灰心或是惱恨。

  因為她相信人心是肉做的,只要她拿出誠意,日久便能打動楚天秀。

  幾天過去,因著楚鄂的教導及她的天分,從未騎過馬的她,竟也能自然駕馭馬匹。當然,她還無法像別人那樣策馬奔馳,更無法在騎馬時射箭,但她不在意。

  打獵這件事,她其實做不來。她平時做吃的,那些豬牛羊雞鴨鵝,全是人家處理好了再送來的,活生生的她可下不了手。

  秋狩的倒數第二天,她牽著楚鄂幫她覓的黑色母馬跟著大家去狩獵。

  這幾天,楚鄂便是讓她騎這匹名叫「妞」的黑色母馬。妞只有兩歲,個性溫馴,這幾日的相處,她已跟妞培養出默契跟感情。

  只不過今天拉著妞,她總覺得它有點躁動,她盡力的安撫它,可它似乎不太領情。

  出發前,大家整裝集合,等著朱和庸發令。

  「我要你的馬。」突然,楚天秀來到她身邊。

  她一愣,疑惑的看著楚天秀,「姑姑,您是說……」

  「我喜歡你的馬。」楚天秀微微抬起下巴,像個任性的十幾歲姑娘。

  「姑姑,我這幾日一直用妞練習,我怕換了別匹我騎不好。」

  「我就喜歡你的馬。」楚天秀態度強硬,「換是不換?」

  宋依織有點不知所措,她希望楚鄂來解救她,可偏偏楚鄂在朱和庸身邊,離她有點遠,甚至沒注意到這兒正發生的事情。

  她知道楚天秀是故意的,不為別的,只是想找她碴。

  姑姑善於騎射,什麼馬到她手裡都會乖乖聽話。可她是個生手,換了陌生的馬匹,她可能要摔馬的。

  她想,或許姑姑就是想看她出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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