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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心寵    


  「公主將來成為了長祁王的嫂子,可要在王爺面前替臣女說說好話啊,」張紫晗笑道:「臣女與太子殿下自幼相識,若公主有什麼關於太子的事情想知道,也大可問臣女。」

  呵,這是要與她結盟嗎?假如她依舊是那個一心一意想當太子妃的雁雙翎,她的確願意跟她結盟,可現在她初衷已變,早沒了那份心思。

  「啟稟公主——」說話間,宮婢忽然疾步進來,滿臉難色地道:「太子殿下與長祁王有事耽誤了,今日怕是來不了,皇后娘娘吩咐奴婢們接公主回宮。」

  「什麼?來不了了?」張紫晗率先吃驚地叫起來。

  雁雙翎亦是滿臉詫異,只覺得一頭霧水。

  好端端的,把她們兩個女子喚到這寺中,結果那兩個大男人自己卻不來了?這算什麼事?

  「莫非是長祁王不想見臣女?」張紫晗頓時洩了氣,「公主,怕是王爺不喜歡臣女吧,倒是拖累了您。」

  「怎麼會呢?」雁雙翎心神稍定,勸慰道:「或許是真有急事。」

  「張小姐別多心,的確是有急事。」那宮婢是太子親信,與張紫哈自然也熟悉,「真的與小姐無關。」

  「朝中要事?」張紫晗依舊一臉失落,低聲道:「我知道,我父親與皇后娘娘走得近,長祁王怕是要防著我的。」

  宮婢繼續勸道:「張小姐這是多慮了,王爺是個明理的人,上一輩的事,哪裡會遷怒于小姐?」

  「那你說說,太子與王爺為何不來?到底有何急事?」急了,張紫晗堅持要問出原因。

  「這個……」宮婢吞吞吐吐,但因著與張紫晗相熟,猶豫後倒也不忍隱瞞,「實話告訴您吧,是為了迎貴妃娘娘回宮之事,因著太子殿下親自去懇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大怒,說咱殿下胳膊肘往外拐,這會兒子,長祁王也進了宮去勸和呢。」

  「原來是為了此事。」張紫晗終於明瞭,倒也鬆了口氣,只道:「皇后娘娘自然是不會答應的,太子殿下何必去碰一鼻子灰?」

  「太子殿下自然是為了王爺,」宮婢看了雁雙翎一眼,才道:「此番太子殿下能與上原公主邂逅良緣,長祁王算是媒人了,太子殿下便是為了感激長祁王才如此。」

  因為她嗎?因為這段緣分,所以……

  啊!她想起來了!這本就是斯寧宇會這般助她的起因,她差點忘了,當時還允諾若此事可成,她便要想辦法讓貴妃娘娘能回宮。

  是了,這是一樁交易,他們兄弟之間的交易,早一開始即便她不這麼說,那太子殿下也會這麼做,因為太子殿下收了禮,而她便是那禮物。

  雖知曉自己成了交易的一部分,但說來她並不怪斯寧宇,相反的,他的一片孝心倒是叫她感動。如果是她,為了自己的母親,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吧?

  其實他們是一樣的人,他為了母親而替兄長牽緣分,她則是為了她故去的皇兄而來到沛國,他們只是都太愛家人了。

  張紫晗歎了口氣,「也不知該怎麼幫幫王爺,若貴妃娘娘一日不能回宮,王爺便一日不會心悅。日後我得想想法子,勸父親去幫幫王爺才是。」

  是的,是該幫幫他,連張紫晗都想著要幫他,她就更加不能坐視不理了。

  她知道,那是他最大的心願。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個這樣的心願?無論如何,她也要幫幫他,否則,她又如何說他是她的心上人。

  凌霄花已謝,今年再無可能開花了,忽然感覺凌霄閣空蕩蕩的。斯寧宇緩緩邁進院門,胸中湧起一股失落。

  他向來習慣了安靜的生活,一直獨來獨往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但近日忽然覺得很寂寞,就像是小時候在宮裡過年,看完大戲之後,各宮各院的人都散了,他站在戲台下,看著燈火漸漸闌珊,那種感覺。

  奇怪了,竟是因為一個女子。

  從小到大,他什麼美人沒見過,這些年代替外祖父編撰美人榜,那更是芬芳看盡,這次竟會因為一個女子感到落寞?!

  雁雙翎有什麼好的?其實,並不比美人榜上其它佳麗好,可不知為何,她的一顰一笑就是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或許,她真的沒什麼特別之處,只不過他們倆相處的時間太長了些,所謂日久生情,這句話他從前只覺得好笑,現在倒是信了。

  「殿下——」董嬤嬤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進來,默默站在牆根底下。

  這個時候董嬤嬤會來,可見是有什麼要事稟報。

  「母妃可用過晚膳了?」斯寧宇轉身問道。

  「貴妃娘娘已經用膳妥當,彷彿這幾日心情甚佳,還多吃了一碗。」董嬤嬤猜測道:「娘娘大概是聽聞了要接她回宮的消息了。」

  「這件事尚未確定,暫時別讓娘娘太過歡喜。」斯寧宇蹙眉道。

  雖說皇兄同意幫他,可皇后那裡要死要活的,皇兄似乎又有些猶豫了。他不希望母妃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太子殿下一言九鼎,肯定不會讓殿下您失望的,更何況,還有上原公主會幫著咱們呢。」董嬤嬤道。

  上原公主、上原公主……呵,為何聽到她的名字,會讓他怦然心跳?

  「不過,」說到這,董嬤嬤面露憂心,「老奴方才聽宮裡人說,公主似乎是病了,殿下有空還是去探望探望才好,畢竟公主是幫得上咱們的人。」

  「病了?」他身子一怔,「怎麼就病了?」

  「也說不清楚,聽說是那日從泉隱寺回來後,公主便病了。原以為是染了風寒,可幾帖藥下去也不見效。」董嬤嬤道。

  「這就奇怪了,按說宮中御醫了得,什麼病治不好?」斯寧宇越發擔心起來。

  「公主身子嬌貴,按醫理說,許是染了風寒。按民間迷信的說法,許是撞見了什麼山神樹魅未必可知。」董嬤嬤繼續勸道:「總之雖然不是什麼大病,但殿下還是要挑時間去探望才好。」

  斯寧宇沉默半晌,忽地抬眸道:「好,現在就去!」

  「什麼?現在?」董嬤嬤詫異,「殿下,天色晚了,此刻宮門都關了。」

  「不,去取入宮的金牌,我現在便去!」斯寧宇執意道。

  他也不知是怎麼了,胸口一陣衝動,非要今晚就見到她不可,彷彿若遲一步,便再也見不到似的。

  記憶中他甚少有這樣衝動的時候,他一向那般氣定神閒、鎮定自若,也只有當年皇后欺負母妃時,他曾經如此衝動地闖進皇后中宮大鬧過一場。

  如今,他這是怎麼了?

  當下,備了馬,攜了金牌,斯寧宇直奔入宮,且連一般不允許男子靠近的後宮,也以身份硬闖了進去,迅速來到上原公主居住的宮所。

  出乎意料的,太子居然也在這裡。

  這麼晚了,皇兄還在這裡?雖然皇兄和公主也算是未婚夫妻,但畢竟還沒正式召告天下,總也有些不妥吧?

  斯寧宇心中咯登了一下,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酸酸澀澀的,但他只能強壓下去,上前給斯寰平請了安。

  「二弟,你怎麼來了?」斯寰平見了他,錯愕地起身道。

  「聽聞公主欠安,特意前來探望。」斯寧宇低頭答。

  他一時衝動,卻忘了編好圓滿的理由,幸好,皇兄並未過多追問。

  斯寰平只道:「你來得正好,翎妹妹也不知是怎麼了,喝了好些藥都不見好,御醫們都說這病古怪。」

  聞言,斯寧宇屏住呼吸,上前一步,往內室床鋪看了一眼。

  雁雙翎正和衣躺著,臉色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難看,只是感覺有些乏力似的。

  她也看到他了,臉上先是掠過一絲驚訝,隨後微微笑了。

  「殿下親自來探望,雙翎心中感激。」她說道。

  斯寧宇忽然不知道該回答什麼。他與她距離這麼近,卻像隔著一條茫茫的大河,他們只能遙遙相望,脈脈不得語。

  生平第一次,他有一種無力感。

  從前,他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就算母妃多年不得回宮,他也堅信憑著自己的能力,遲早能讓母妃與父皇團聚。可這次為了一個女子,他真的感到手足無措了。

  「公主到底哪裡不舒服?」他清了清嗓子,又道:「聽說御醫也瞧不明白?」

  「也不知道,就是渾身懶懶的,頭暈得很,」一頓,雁雙翎才輕聲道:「晚上時常作些古怪的夢。」

  「什麼怪夢?」一旁的斯寰平插話道。

  雁雙翎凝眉道:「老是覺得有一雙小手在推我,我回頭一看,卻是個布做的娃娃,週身插滿了針。」

  「這麼古怪啊,」斯寰平抬頭看向斯寧宇,急問:「二弟,你知道的典故多些,周公解夢之中,可有類似的情狀?」

  「這個……」斯寧宇遲疑,「倒像是厭勝之術。」

  所謂厭勝之術,是指將他人的生辰八字、毛髮、指甲皮膚等藏入人偶之中,以針刺或者鮮血塗污,意圖使被詛咒的人生病或者死亡。

  其實,斯寧宇只是隨口一說。厭勝之術在沛國已被禁止多年,多聽聞,未曾見。何況雁雙翎剛到沛國不久,應該不至於會招來什麼仇敵,讓對方以如此惡毒的法子來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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