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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夏喬恩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左手腕到底是怎麼受傷的啊?她只記得當時她才把眼睛閉上,下一秒左手就被某種東西給穿透,然後她就咚咚咚的一路滾進池子裡。 「我說不會殺就不會殺,你不用質疑我。」他打斷她的思考。沒錯,害怕他的從來就不只她一個,他早就習慣那些驚嚇、厭惡、鄙夷的眼神了。 雖然她驚恐的眼神最讓他傷心,可他還是不打算殺她,畢竟,她曾經說過的話給了他一個夢,即使事實證明那只是個錯誤,但也足夠了。 他的保證總算讓她止住哭泣,可心裡還是有點不安心。「你真的不殺我?」 「如果我要殺你,還會讓你活到現在嗎?」他冷哼。 期待落空,心也冷了,他再也不會奢望什麼了。 「也對。」他說的也有道理,如果他要她死,早在昨夜她看光他的身體時就把她殺了,根本輪不到她在這裡大哭大鬧。 轉頭,發現他正要離開,光影交錯之間,她竟在那雄偉壯碩的背影看到一種寂寞脆弱,瞬間心臟一擰,完全來不及思考,她已開口喊住他的腳步。「等等!」 「你還有什麼事?」沒有轉過身,他恢復原有的清冷嗓音,就連週身的氣息也降了溫度。 「呃……」咬著下唇,她完全不曉得該如何回答。 為何喊住他呢?他是如此的雄偉強壯,可為何那一瞬間她會在他身上看到寂寞與脆弱的影子?是她看錯嗎? 仰望著那一雙冰冷紫眸,她彷彿看到一面無形的牆橫隔在彼此之間,明明是如此的接近,卻是那麼的遙遠,他讓她覺得……好寂寞。 「陪我,你陪我好嗎?」伸出的手渴盼他能握住,這一刻,她不要他離她這麼遠。 聞言,他冷哼,心裡的創傷讓他的語氣裡充滿嘲諷和猜忌。「不是怕我嗎?這會兒又要我陪?!你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是的!」她一愣,然後急著解釋:「我適才怕你,是怕你殺了我,天曉得你會不會因為我的不規炬而把我殺了?你都不曉得死有多痛,昨夜痛了那一回,夠了,我不想再來一次!」 「所以你怕我,不是因為我的臉?」聞言,孤絕的背影瞬間染了光亮,和著室內的陽光,燦爛的發著光。 「怎麼會呢?你很俊哪。」她是直腸子,想什麼說什麼。 「當真?」 「當真。」她很確定地說。「起先我看你戴著黑紗帽,以為你若不是太醜就是臉上有傷,可我沒想到你原來這麼俊,尤其那雙眼睛,真是迷死人了,我好喜歡……咳!」發現自己在無意間透露太多心情,她咳了咳,將話題導正。「總之,你模樣生得很好啊,我做啥要怕你?」 唰!他猛地轉過身。 「看清楚,我的眼睛是紫色的。」他像是想確定什麼似的,指著自己的雙眼,強調它的顏色。 「看清楚了。」很紫、很魅,很漂亮,她很羨慕。 「是紫色的。」他再一次強調。 「沒錯,是紫色的。」嘴角微抖,懷疑他有炫耀的嫌疑。 「真的是紫的,不是黑色。」看著她筆直澄淨,絲毫沒有驚恐、鄙夷、厭惡的眼神,心裡頭不斷膨脹的喜悅讓他激動得渾身發抖。 受不了他再三的強調,她終於擺出臉色。「是紫色又怎樣?紫色也沒什麼了不起,你犯不著一直向我炫耀!」 她不悅的怒吼換來他的仰頭大笑。 陽光下,冰玉雕琢成的俊容因驚喜和喜悅而閃閃發亮,原本冰冷的線條全因大笑而變得柔軟,一瞬間,大笑中的褚恨天竟變得好溫和、好燦爛,讓一直瞧著他看的毛頵兒眼睛都直了,再也移不開視線。 「就說我喜歡了,還笑成這樣,故意勾引我嗎?討厭!」心兒怦怦跳,毛頵兒紅著臉,用手抹去溢出嘴角的唾液。 喜悅沒有持續多久,很快的,手腕上的疼痛竟開始加劇,變得難以忍受。 見毛頵兒臉上閃過痛苦,褚恨天立刻止住笑,衝到她身邊。「怎麼?傷口開始痛了?」 「一直都痛。」皺起眉頭,她咬牙忍住手腕上那讓她想尖叫的抽痛。 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所以她沒體會過這種疼痛—— 傷口表面是麻痺的,可裡頭卻好似有人拿著鉗子在拉扯自己的筋、拿著刨刀刨著自己的肉、拿著尖錐刺著自己的骨,這種痛椎心刺骨,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看著她的臉色轉為蒼白,他心裡更是難受。「會痛怎麼不說?」他真後悔自己昨夜為何下手那般重。 「如果說了就不會痛,那我一定說。」她的聲音帶笑,可表情卻極度痛苦,一層薄汗很快便佈滿她白皙潔淨的額際。 醒來時,只是普通的疼,可適才被他一鬧,她一會兒喜、一會兒怕,又一會兒羞、一會兒怒,情緒大起大落的,不知不覺,連傷口也痛了起來。 「很難受嗎?」他問。 她沒法回答他。 握緊右拳,她突然狠狠的倒抽一口氣,顫抖的迎接痛潮的最高峰。 見她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心瞬間就像是被人揪住似的發疼。 呵,原來他也會心疼啊?不過這種疼痛一定比不上她此刻所承受的吧? 輕輕拭去她額上的薄汗後,他從腰間掏出一顆藥丸。「把這顆藥丸吞下。」 她勉強睜開眼,卻發現自己連掀眼皮的動作都好吃力,氣喘吁吁的,她咬著發白的下唇,忍痛問道:「這是什麼?」 「止疼的藥。」他隨口胡謠。 事實上,這粒藥丸的功效不只止疼,它還可以凝聚血氣、提供元氣,讓重傷之人可以快速恢復氣力 這種藥丸名叫玉麟瓊丹,是宮廷御醫花費了許多珍貴藥材精心調配而成,是皇親國戚專用,當初大皇子賞給他時,他本以為派不上用場,沒想到如今卻是用在她身上。 看著她左手上的白布,充滿愧疚的心臟瞬間收緊,疼得他握緊雙拳。 「是嗎?太好了。」她乖順的任由他將藥餵入自己的嘴裡。 沒想到,藥丸經過的每一處都清涼了起來,原本空蕩虛弱的體內好似長了東西,緩緩發了芽並迅速茁壯,沒多久,昏沉的腦袋竟安定了下來,虛弱的身體也有了力量。 「好些了?」 她睜開眼,不由得露出訝異的表情。「嗯,好了很多,好神奇的藥。」 見她不再痛得發不出聲音,一顆懸宕的心才放了下來。 「即便如此,你還是得多多休息。」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色,他微皺眉,將被衾拉高,細細蓋妥她的身子。 「你好怪,昨日冷冰冰的,今日卻對我這麼好,我真不適應。」看著只見過幾次面、還是陌生的他,她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改變態度,對她這麼好? 「我以後都會對你好。」她是他遇過最奇妙的女子,非但不怕他的紫眸,還認為他的模樣俊俏,真是不可思議。 「為什麼?」他的改變太大,讓她好迷惑。 「你先休息,等你把傷養好了,我再對你說。」他起身,解開床幔,卸下一層層擋風的薄紗。 「褚恨天……」以為他要走,她連忙喚住他。 「嗯?」 「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她的要求讓他心喜。「好。」 見他搬了張凳子坐在床畔,她露出安心的微笑。「好怪,昨日我明明怕極了你,可這會兒你坐在這兒卻讓我好安心,難道這是夢,所以我才會變得這麼奇怪?」語畢,她打了個呵欠,突然覺得眼皮好沈重。 看出她的倦意,他放軟聲調,哄她入睡。「不管是不是夢,你都該休息了。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的。」 看了他一眼,心裡的寂寞因為有人陪著而緩緩消失,加上傷口的疼痛舒緩許多,毛頵兒終於放鬆身子陷入睡眠。 「我……是貪心的。」她沉睡不久後,褚恨天忽然開口,放低的清冷嗓音如夜風,縹緲得幾不可聞。 「那年我十歲,日日入竹林跪地向神明虔心請求,求弛讓我爹愛我,求弛讓村子裡的人喜歡我,可日子一天天過去,我仍是我爹眼中的孽種,仍是村人眼中的怪物,情況從沒好轉,甚至到最後,我爹終於失控將我砍殺,並將奄奄一息的我丟棄在竹林裡,自那日起,我便不再相信神明慈悲。 「可是你說了,說你喜愛我……你以為這是夢,我何嘗不是?」看著紗帳裡的甜美睡顏,褚恨天激動的握起拳頭。 「你的話,讓我願意再次相信神明慈悲,即便這世上只有你肯喜愛我,那也無妨,如果你是神明對我的唯一施捨,那我滿足了,真的滿足了,我願將你視作珍寶,百般呵護,只求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第四章 毛頵兒養傷的這段日子裡,見過的人不多,除了幾個婢女,就是褚恨天和他的隨從楊釗,以及幫忙照顧她的藍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