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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夏喬恩 「那可有補救方法?」 似是捕捉到褚恨天語氣裡隱約的懊惱,站在門邊的竹碧水精明的腦筋一轉,然後驚訝的轉身。「可是姑娘家?」 「你少廢話,只管回答我的問題。」 清冷的聲音更冷,可竹碧水就是聽出裡頭有一股彆扭,蒼老的臉上當下出現幾條笑紋,少了幾分戒備。 「年輕人,沒有活藥,何不用心藥醫呢?或許效果會超乎想像。」瞅了眼渾身黑衣、氣息冷冰冰的褚恨天,竹碧水再度發出磨耳的粗嗄笑聲。「多點耐心、少點冰冷,學著溫柔,姑娘家會喜愛的。」 聽出她話裡的調侃,褚恨天不悅的握起拳頭,唰地一聲,從椅子上起身。「你不想找死就少廢話!」 「我只是好心給你建議……」被他散發出的冰冷怒意給嚇到,竹碧水連忙躲到大石後頭。 「哼!」屋裡,墨色的袖擺旋出一道嚴厲的弧度,而後消失不見。 「要走也不打聲招呼,真是沒禮貌。」抹去額上冷汗,竹碧水這才敢從大石後面出來。 ☆ ☆ ☆ ☆ ☆ ☆ ☆ ☆ ☆ ☆ ☆ ☆ ☆ ☆ 「爺。」房內,藍棠和小丫頭一見到褚恨天,便馬上退到角落去。 「醒來沒?」大腳一跨入門檻,便筆直朝內房走去。 「還沒。」藍棠回答。 「藥呢?」 「喂了。」 聽到滿意的答案,褚恨天立刻擺手揮退兩人,而後繞過屏風,迅速的走到內房裡。 佇立在床邊,他瞬也不瞬的鎖住那張沈睡中的清秀小臉,心裡想著儘是她昨夜所說過的話。 她說她喜歡他的紫眸,認為他長相俊俏……當時聽到這些,他其實是高興的,雖然她喜歡的理由太過天真惹惱了他,可後來他想了想,認為是自己在鬧彆扭。 她明明是正常人哪,他怎能期望她能懂自己的傷痛呢?她沒嫌他醜、怕他樣貌怪異就已經是不可思議的事了,他怎能還怪她呢? 長這麼大,從沒人喜愛過自己,就連當初救他的師父,也只是意外發現他骨骼奇佳,是個練武奇才才將他救起。 當時他傷勢過重,在床上休養了好長一段時間,待他傷好,便是永無止盡的學習與磨練。 那時他才明白,原來師父對宮中的珍妃有過承諾,會幫珍妃之子,也就是當今大皇子得到皇位。 為了實現承諾,師父才有計劃的一邊帶著他尋寶,一邊將他培養成一名商人——一名出色、服從聽話、能與他一同協助大皇子得到皇位的商人。 當時被親爹遺棄的他早已對所有事感到木然,既然爹都不要他了,他又何必執著得不到的親情呢?他的命是師父救起的,那就當作是報恩吧,不管師父要他做什麼,他都無所謂。 因此他毫無反抗的接受師父嚴格教導,無論是練武、習商、謀略、尋寶求財,只要是師父所要求的,他一定努力達到,不管過程是多麼的折磨。 十年的日子緩緩流逝,不知不覺中,他變得冷漠寡情,但也變得精銳深沉、可以獨當一面。 因此在六年前,他奉師父遺命,將歷年尋來的寶藏化為金錢,投身鄴陽城經商,成為大皇子身後可以信賴的幫手。 可即使他已經是人人稱羨的鄴陽首富,卻不得不承認他的心裡始終藏有陰影,那種陰影來自於不堪的過往,來自於根深柢固的自卑。 因為自卑,他戴上黑紗帽將真實面目遮住,寧願用神秘之姿面對世人,也不願再度承受當年所受過的苦。 他曾想過,或許自己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片見不得光的黑暗世界裡,可沒想到卻遇上了她,而她竟說了一句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聽到的話…… 「唔……」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毛頵兒緩緩的睜開眼睛。 一開始,銀白色的光線照得她的眼睛好不舒服,過了一會兒,總算是適應了,然而此時她也發現床邊站著一個人。 「你是誰?」瞪著那抹極具壓迫感的黑色身影,她內心其實是驚嚇的,可喊出來的聲音卻細小得有如蚊蚋振翅。 「褚恨天。」發現她眼裡的驚懼,他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褚恨天?」腦子裡像是被人灌了砂石,沈甸甸的難以思考,於是她放棄思考。「我不認得你,我頭好沉。」 曉得她的不舒服是因為滾落斜坡又失血過多引起的,而他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清冷的聲音不禁因愧疚顯得有些氣弱。 「是沒聽過,可我們見過兩次面。」 「是嗎?」聽他這麼一說,她才開始細細打量他;死氣沉沉的墨色衣裳、層層神秘的黑紗以及讓她心慌的視線……「你!」毛頵兒瞬間睜大眼。 「對,就是我。」他知道她想起他了。 見到煞星,毛頵兒臉上頓時轉白,可腦筋一轉,臉色又恢復正常。瞅著他,她竟笑得有些幸災樂禍。 「你也死了?」 「沒有。」褚恨天發現自己竟不討厭她的奚落笑容,反而覺得笑著的她,真可愛。 「沒有?」笑容凝結,她困惑的皺起眉頭。「如果你沒有死,那你怎麼可能看得到我?我死了耶。」 「你沒死。」她的笑容消失,他心裡一陣惋惜。 「我沒死?可我昨夜見到我爹爹了啊!」爹爹死了,她自然也要死了才能見著爹爹吧?可他又說她沒死……毛頵兒愈想愈亂,弄不懂自己到底是生是死了。 「那是你作夢。」其實今日他來是為了證實一件事,如果她曉得自己沒死,昨夜的一切都是真實,她會如何?她依然還會說出同樣的話嗎? 深吸一口氣,褚恨天對於她即將展現的反應感到期待又緊張。 「作夢?」 見她神情迷惘,他索性將昨夜的經過簡單說明。「你忘了嗎?昨夜你想偷跑,然後跑到一片竹林,最後摔進了池子裡,還受了傷!」他故意不說明傷她的人就是他。 他的話讓她想起昨夜的事,記憶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跳過,最後定格在水中央的那具裸體美背。 「啊!我想起來了!你師父在洗澡,我全都看到了!」記憶是那麼清晰,清晰到她閉上眼也能勾勒出那優雅又誘人的線條……想著想著,毛頵兒的瞼上頓時飄上兩朵紅雲。 「咳!」她的話讓褚恨天頓時一陣岔氣,他以為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了,沒想到她還是有看到……忍住心裡萌生的不自在與彆扭,他穩聲開口澄清:「那不是我師父。」 「是嗎?我以為是呢,你們的氣息都冷冰冰的……呃,我是說我看你們倆都愛穿黑衣,所以想說你們應該有關係……」一頓,不想在這個毫無助益的話題上打轉,她直接換個話題。「既然你們不是師徒關係,那他是誰?」 「是我。」瞧見她臉蛋因他的話瞬間更紅,褚恨天自己也很不自在,畢竟身為男人,要當著一個姑娘家的面承認被看光的就是自己,實在太過丟人。 「嗄?」毛頵兒傻了。 他……他說什麼? 她不敢置信的眼神讓他起了一股衝動,想也沒想的摘下頭頂的黑紗帽,讓她看清楚自己的紫眸。「如果讓你瞧清楚,你就會相信了嗎?如何,記得這雙眼嗎?」屏住呼吸,他緊張萬分等待她的反應。 他曾猜想過千百種她可能會產生的反應,也知道她或許會因此而厭惡他,可他還是決定對她露出真面目。 他願意再相信一次!相信神明真是慈悲,相信神明終於聽見他那一年的請求,實現了他的心願! 轟∼∼火山終於爆發。羞赧就像滾燙的岩漿,波濤洶湧的衝破頭頂,噴撒了她一身的熱漿,燙紅了她的全身。 「你……你!」毛頵兒很快就認出那雙紫眸,昨夜的回憶瞬間回籠,毛頵兒一雙圓眼睜得好大,一張小嘴更是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昨夜被她看光光的男人竟然是他! 她驚愕的情緒持續太久,他卻等不及想明白她心裡真正的想法,於是急問:「怎樣?如何?你怕我嗎?」 「我、我當然怕啊!」她用驚嚇的眼神回望他的紫眸。 她的眼神和回答瞬間將褚恨天打進了地獄!心裡燃燒希冀的熱火瞬間熄滅,一股惡寒自心底冒出,將他的心房徹底凍結。 「怎麼會是你?!這下我死定了!這次你一定會殺了我,真的會殺了我……嗚嗚……」說著說著,她竟害怕的哭了起來。 心被凍得好痛好痛,喉間溢滿了苦澀,終究……神明還是將他遺忘了嗎? 呵!可笑,一切都太可笑了!他明明是孽種、是怪物哪,他怎能奢望,怎能奢望…… 看著她佈滿驚懼的雙眼,他大笑一聲,接著迅速的轉過身,不願再面對那令他難堪的眼神。 深吸一口氣,他壓下沉痛,告訴她心裡的決定。「我不會殺你,你放心。」 「騙人,我才看了信,你就把我抓了進來,可見你多疑又小心眼,如今我把你後面全看光光了,你一定會把我殺了!」她才不相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