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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蒔蘿    


  看著兒子像一團火雲離去的身影,晉親王妃開始有些覺得愧對以後的媳婦。

  所有人,包括皇上,都因為兒子身中火毒,又擔心他活不過二十五歲,對他特別縱容,把他寵成這無法無天、霸道橫行的性子,以後媳婦哪裡受得了啊?

  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釋覺住持,這時朗笑道:「呵呵,晉親王妃,世子爺的婚事你無須擔心,世子爺不是未來世子妃的對手,世子爺婚前有多麼紈褲乖張,婚後就會有多麼正義凜然、愛妻愛子,一切順其自然便是。」

  聞言,晉親王妃不由得鬆了口氣,「聽住持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這時一名丫鬟手裡拿了一根金針過來,「啟稟王妃,這根金針是從世子爺的袖子摺痕裡發現的,這是針灸所用的金針,奴婢不知該如何處理。」

  「嗔,這金針……」釋覺住持拿過那根金針仔細瞧著,疑惑的道:「這是釋海師弟的金針,今日先借給了何姑娘幫忙救治傷患使用,怎麼會在世子爺身上?」

  晉親王妃擺手示意丫鬟退下,「既然是在元兒身上發現的,應該就是他口中那位救了他的姑娘扎的。」

  釋覺住持看著金針,撥了撥手中的佛珠,沉笑兩聲,「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住持……」只要有關於兒子的事情,晉親王妃皆很上心,急著想知道住持又窺視到什麼天機。

  「王妃,世子爺要找的那人就是何姑娘。」

  「你的意思是,元兒口中那位叫楚綾的姑娘就是何靈?」晉親王妃震驚的看著他。

  釋覺住持但笑不語。

  這下子可把晉親王妃給樂壞了,「那我可得趕緊上門商議親事才行。」

  「這事萬萬不可,世子與何姑娘的緣分比較奇怪,外人萬不可插手,您只要靜待就可以,不日便會有好消息。」釋覺住持連忙制止。

  晉親王妃滿臉猶豫。「這……」這麼好的媳婦,她不趕緊讓兒子娶進門,萬一有什麼變故,那……

  「能夠禁得起考驗磨難的才是真正的愛,也才能長長久久,外人插手恐添變數。」釋覺住持沉默了一下,又道:「不過王妃倒是可以上遠昌侯府一趟,表明晉親王府與侯府結親的心意不變,其他的不必再多說,一切就看這兩個孩子的緣分。」

  「那好,等王爺回京後,我就去一趟侯府表明心意,這婚約訂了十六年,也是該給對方姑娘一個交代,免得侯府的人以為我們晉親王府想毀婚。再來我就什麼都不管,就等著兒子把媳婦給我娶回來。」

  今日在大殿上,她聽到何靈把下人當作家人一樣對待,她就對這個姑娘印象很好,後來又看到她幫忙救治傷患,那認真、沒有一絲嫌棄的模樣,讓她對她的印象更好了,現在又聽華老神醫說她能治好兒子、釋覺住持說她能助兒子逢凶化吉,她對這個未來媳婦的印象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她真的好期待何靈喊她一聲母妃的那一天,能夠快點到來。

  楚綾四人趕回遠昌侯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從最不引人注目的西側門偷偷溜了進去。

  還好看守西側門的忠伯,是仙逝何老爺子身邊的小廝,本是侯府管事,老爺子過世後,他辭了管事的職務,替老爺子守墳三年,回到侯府後,以年紀大為由,自願擔任西側門守門的工作,一直到現在。

  何靈姊弟這些年遭到虐待,還好有忠伯三不五時偷偷接濟,否則恐怕他們早已餓死了。

  「忠伯,我們回來了。」楚綾將在半途買的燒雞遞給忠伯,「還熱著,你趕緊吃了。」

  忠伯喚住她,「大小姐,今天前頭的杜姨娘跟邵姑娘在找您,您要當心點,」

  「有打聽到她們為什麼要找我嗎?」

  忠伯搖搖頭。

  「沒事,我會見機行事的。」

  忠伯還是忍不住叮嚀道:「大小姐,凡事小心些。」小姐自從清醒後,整個人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不過很多事還是得多注意注意,免得被有心人給害了。

  楚綾朝忠伯笑著擺了擺手後,領著奶娘他們回到西偏院,才剛點燃燭火,並讓已顯疲態的何湛宇回房休息,杜媚兒屋裡的丫鬟秋棠便來了。

  「大小姐,夫人讓你到她屋裡一趟。」

  「夫人?侯府裡哪來的夫人?你跟我說說哪個小妾這麼大膽,敢冒充夫人!」楚綾嘲諷道。

  「是杜夫人。」秋棠兇惡的回道。

  楚綾接過喜竹幫她倒來的茶水,啜飲了一口,冷睞秋棠一眼,語氣充滿了鄙夷,「原來是杜姨娘啊!」

  「大小姐,注意你的稱呼。」秋棠雙眼瞪圓怒喝。

  「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我爹抬了她的身份?」

  她這麼一反問,秋棠反倒答不出來了,她說的都沒錯,侯爺長年在邊關,從未抬過杜姨娘的身份,這聲夫人是杜姨娘要所有人這麼稱呼她的。

  「大小姐,你別跟我說這些,我一個下人什麼也不懂,我只知道,夫人讓我來叫大小姐到她屋裡一趟。」秋棠沒好氣的道。

  「讓我到杜姨娘屋裡一趟?」

  「你別耽擱了,快走吧,夫人已經等你許久了。」秋棠不耐地回應,向前就要拉她。

  楚綾手一縮,避開了秋棠伸過來的手,「喜竹,這丫鬟以下犯上,給我掌嘴!」

  喜竹先是一怔,隨即回過神來,她早就看秋棠不順眼了,老是仗勢欺人,以前她被秋棠欺負得最慘,現在有報仇的機會,她哪裡會放過,自然使盡全身吃奶的力量賞她一巴掌,秋棠那張肉肉的包子臉,瞬間浮現一個紅通通的五指印。

  秋棠被打懵了,「大小姐,奴婢是杜姨娘屋裡的人,你竟敢……」

  「竟敢什麼?」楚綾將手中的茶盞用力放下,厲聲斥喝,「你是奴才我是主,你這奴才金貴到連主子都不能打了?」

  秋棠還沒察覺自己哪裡錯了,「大小姐,奴婢是杜姨娘屋裡的人,就算奴婢有錯,也該由杜姨娘來責罰。」

  楚綾譏笑兩聲,「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喜竹,再給我賞她兩巴掌,再告訴她她錯在哪裡,讓她長長記性!」

  「是的,大小姐。」喜竹將大小姐這三個字說得特別大聲,抬起手,又狠狠的賞了秋棠兩巴掌,打完,她兩手叉腰,說得鏗鏘有力,「這兩巴掌是讓你知道誰才是主子,這裡是遠昌侯府,姓何,大小姐是元配夫人生的嫡長女,是侯府裡的主子,姨娘不過是府裡的一個下人,一個下人敢命主子去見她,反了!」

  「你現在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楚綾冷聲問道,「一個姨娘,竟然還敢要身為侯府主子的我去見她,反了天了,把這話原原本本的告訴杜姨娘,滾!」

  「奴婢告退。」秋棠捂著臉,趕緊跑了。

  秋棠一走,奶娘立即面有難色地向前,擔憂的提醒道:「小姐,您打了杜姨娘的人,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是啊小姐,你說接下來要怎麼辦?」喜竹也好心慌,方纔她打人打得很暢快,可是冷靜下來後便感到後怕,杜姨娘的手段她可是見識過的。

  「見招拆招,放心,我不會讓她動你們一根寒毛的。」

  「小姐,您這樣跟杜姨娘對上,她恐怕不會輕饒你……」

  「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怕她不成?與她對上是遲早的,我不為自己,也要為宇兒著想,宇兒是侯府唯一的繼承人,不能再讓這個姓杜的女人在侯府裡作威作福、一手遮天!」楚綾清澈的眼眸射出一記寒光。

  被狠甩了三個巴掌的秋棠,捂著臉,羞愧難當的跑回杜姨娘所住的牡丹閣,跪在杜姨娘跟前哭泣告狀,「夫人,您要為奴婢作主啊!」

  杜媚兒放下喝了一口的燕窩,看著雙頰上有著明顯巴掌紅印,哭得委屈的秋棠,問道:「怎麼回事?誰這麼大膽敢打你?!」

  「回夫人的話,是大小姐讓她身邊的喜竹打的。」

  「大小姐?」杜媚兒不相信的睨著秋棠。

  「夫人,奴婢這千真萬確是大小姐讓喜竹打的,您讓奴婢過去西偏院請大小姐過來,她說……」秋棠加油添醋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杜媚兒臉色一變,瞪圓了雙眼,怒拍茶几。「她當真這麼說?!」

  「夫人,奴婢不敢胡說,大小姐確實這麼說,她說……她不知道侯府裡何時有夫人……

  還說……夫人您也是下人,哪有下人叫主子來見她的……」秋棠又道。

  「反了,反了,她一個無依無靠的丫頭,她竟敢跟我叫板,她以為她是誰!」

  早已把自己當成侯府當家主母的杜媚兒,被楚綾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虛榮偽裝,揭開她最在意卻又最怕人話病的身份問題,氣得怒不可抑。

  邵如卿在外頭受了一肚子氣回到府裡,正想來找她娘要銀子,打算明天到京城最著名的「美人閣」買新首飾,好發洩滿腔怒火,才進門就聽到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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