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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唐歡    


  只不過她說這話的瞬間,心中湧起愧意,彷彿背叛了穆子捷。如今他這般信任自己,凡事與她風雨同舟,她還在背後時時搗鬼,總覺得對不起他。

  「那就好。」邢嬤嬤道:「今日老身對你說的話,斷不能走露半點風聲。」

  「嬤嬤放心,」紫芍應下,「奴婢能對誰說去?無論對誰說,也阻止不了夫人要結這門親,不是嗎?」

  「也是。」邢嬤嬤點點頭,「就算你去告訴二公子和冉夫人,這親還是結定了。而若誰傳揚出去,玷污了熙淳郡主的名聲,想來永澤王府的人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所以嬤嬤還在擔心什麼呢?」紫芍微微而笑,「湯要涼了,我得回房去了。」

  既然她答應了熙淳要幫忙想辦法,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熙淳這丫頭看著精明,行事卻常常犯蠢,看來是她親自推波助瀾一番的時候了……

  轉眼到了春夏之交的雨季,即使不下雨也是霧茫茫的。難得尋了一個陽光和暖的日子,紫芍建議穆子捷邀穆子晏一道去京郊泛舟。

  因為是雨季,京郊的河漲了不少,遊船四處可見,倒比冬天乾涸的時候熱鬧了許多。而且難得放晴,不少前來踏青的人紛紛在河堤上放起風箏。看著綠柳垂絲,孩童穿梭其中,奔跑嬉戲,倒是一派歡暢的景象。

  「春水碧如天,畫船聽雨眠——」穆子晏站在船頭上,忍不住吟誦道:「暮春三月草,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

  「大哥好詩興!」穆子捷在船艙中一邊飲酒,一邊笑道:「可惜弟弟我才學不精,不能陪大哥聯詩作對。」

  「子捷,你莫要謙虛。」穆子晏看著他,「我知道你也是讀過些書的。」

  「我那點墨水無論如何也不能跟大哥相比。」他道:「描寫春日的詩句我恐怕只喜歡這句——小樓一夜聽風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換錢再買杏花酒,復坐花前一醉休。」

  「這是哪朝哪代的詩句?」穆子晏蹙眉,而後笑道:「想必又是你自己在杜撰。」

  「不記得了,大概是夢裡撿到的詩。」穆子捷哈哈大笑。

  「子捷,」穆子晏忽然有些感慨,「這些年來,我們兄弟很少這般一同出來遊玩,我軍中事忙,你又不常在家,其實哥哥只盼母親們之間的嫌隙,不要影響了你我才好。」

  「大哥……」穆子捷一怔,隨即頷首道:「這次弟弟到宮裡當差,也不是存心搶大哥的風頭,只是父親一直盼我能有個正經事做,我也不想再不務正業了,還望大哥不要誤會。」

  「這個當哥哥的自然知道,」穆子晏笑道:「你能進宮去,得皇上賞識,從大體來看,也對我們穆家是好事,哥哥很為你高興。」

  看來這兄弟倆的關係,倒不似他們的母親那般緊張。紫芍在一旁聽著看著,心底生出些許溫馨來。

  「大哥若喜歡,今後我們時常出來散散心,如何?」穆子捷問道。

  「像這般划船飲酒的愜意事,哥哥我是好久不曾有過了,」穆子晏歎一口氣,「長年在軍中,四周都是武夫,難得如此詩情畫意。」

  說來穆子晏也是個風雅之人,但定遠侯為了他的前途,把他扔到軍營裡去操練,翩翩公子變成糙漢子,難為他了。

  第七章  與人有染逼人退婚(2)

  忽然,一陣歌聲傳來——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二弟,你聽。」穆子晏側耳細聽,輕聲道:「這曲子裡唱的,與你方纔的詩有些相似。」

  「咦,正是呢。」穆子捷有些意外,「此曲……我是聽一間樂坊唱過,但這竟是男子所唱,我從來沒聽過。」

  歌聲雖然清悅,有幾分女子的婉轉,卻是實實在在的男子嗓音。

  穆子捷起身來到船頭,與穆子晏一同往河面上望去,只見迎面來了一艘畫舫,那歌聲便是從畫舫中傳出。

  突然間,有婢女開啟了船艙的窗,唱歌的男子就坐在窗邊。他一邊敲著酒杯,一邊和著節奏隨興而歌,模樣雖然俊美,卻頗有些脂粉氣,不似正經男子。

  忽然,有人喚他——

  「莫郎!」

  男子斂了歌聲,掉過頭,似在向艙內之人微笑。

  艙內之人說道:「莫郎,陪我出去透透氣。」

  那是個女子的聲音,聽上去年紀並不大,語氣在嬌嗔中帶著些命令,像是個驕縱的小姐。

  男子立刻答應,與那女子一併來到船頭。

  這女子果然是富家貴女,裝扮也十分華麗,鵝黃的衫子鮮亮奪目,如旗旌一般在船頭招搖。

  她看著河畔美景,似乎十分高興,孩子一般不斷比手劃腳,與男子說笑著。隨後彷彿有些累了,順勢倚在男子的肩旁。

  男子亦是莞爾,伸手攬住她,兩人如小夫妻一般親熱甜蜜。

  「世風日下啊……」穆子晏忽然歎一口氣,「子捷,咱們回艙裡去吧。」

  「怎麼,人家小倆口不過是情不自禁了些,大哥若覺得礙眼,早些替我娶個嫂子吧。」穆子捷調侃道。

  「哪裡是小倆口呢,」穆子晏低聲道:「你沒看出來嗎?不是正經夫妻。」

  「怎麼會?」穆子捷愣住,「這女子衣著甚是正經華麗啊。」

  「大概是哪個官宦小姐跟……她家養的面首吧。」穆子晏道:「聽說京中早有這樣的事。」

  「是嗎?」穆子捷仔細往那船上瞧了一瞧,卻越看越是瞠目,「大哥,這位小姐……好生面熟……」

  「怎麼,」穆子晏問:「你見過?」

  「這……」穆子捷聲音一頓,「這不就是……熙淳郡主嗎?」

  「什麼?」穆子晏一驚,連忙轉身,目光直直地落在那對男女身上。

  「大哥,你瞧瞧,熙淳郡主你也見過的,是不是她?」穆子捷連聲問道。

  穆子晏胸前起伏不定,過了好一會兒,似乎真的看清了,雙拳緊握了起來,克制了半晌方才壓下衝動。

  他衣擺一甩,快步回到艙中,端起酒來猛飲一口,吞下滿腔的怒氣。

  「大哥……」穆子捷急忙跟進來,卻不知該如何勸慰,「或許……郡主天生隨性,不似想的那麼糟。」

  「都已經親眼所見了,還要怎麼想?」穆子晏深深喘息著,「真沒料到堂堂永澤王府的皇親之女,居然在大廳廣眾之下做出這樣的事來!」

  「大哥,容我再去打聽打聽,或許其中有誤會。」

  「還有什麼好打聽的?」穆子晏氣憤難平,「退婚。」

  「大哥,從長計議,」穆子捷勸道:「就算大哥想退婚也沒那麼容易,夫人那裡也斷不會答應的。」

  「出了這樣的事,母親還會主張這門婚事嗎?」穆子晏搖頭,「我是她唯一的兒子,她為我終身著想,斷不會葬送我的。」

  「皇上那裡如何交代?」穆子捷思慮周全,馬上就想到其他事,又問:「還有永澤王府那邊,若是抖出此事,永澤王府顏面無存,豈會輕易放過我們穆家?」

  「實在不行,只有進宮求皇上了。」穆子晏道:「把此事的原委細細說明,皇上聖明,斷不會強迫我的。對了,二弟,你在皇上身邊當差,也請幫我說說話。」

  「大哥——」

  穆子捷還想勸些什麼,卻被穆子晏一語打斷,「二弟,我從小到大一切都聽從父母的安排,只要是對我們穆家好的,我都願意去做。」穆子晏聲音中有些酸楚,「可唯獨婚姻大事這一件,我定要娶個稱心如意的女子,不求她是什麼權貴之女,但要清白賢良,如此而已。」

  紫芍沒料到穆子晏還有這般骨氣,起初還以為他會和他的母親一般勢利,看來他還多少存有純真的一面。

  今日她與熙淳商量好,把這兩個男子引到這裡來,做足一齣好戲,為的就是阻止穆府與永澤王府聯姻。不過此刻她倒有些於心不忍,穆子晏雖然是她的殺父仇人之一,但大抵也是受了定遠侯的指使,他本人倒溫和無害。算計一個老實人,這讓她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的復仇大計一旦展開,便似一匹再也駕馭不了的野馬,無法停下,也容不得她再心軟。

  紫芍把枕頭、棉被鋪好,再用風罩子罩住燭火,關上窗子,在穆子捷就寢前把一切安置妥當。

  穆子捷剛沐浴完畢,穿著一襲雪白的中衣,懶懶地踱進屋來,長髮還沾著水珠,全身散發著淡淡的蘭草味。

  每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紫芍都會有些臉紅心跳。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害羞,可伺候他這麼久了,依舊抑制不住意亂神迷,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公子,奴婢告退了。」紫芍低下頭道。

  穆子捷卻道:「等一等,今日之事,你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今日之事?」是指看到熙淳與人偷歡的事嗎?紫芍當即裝傻道:「奴婢……不明白公子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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