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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鄭媛    


  「對誰冷淡?」他故作不知。

  「您明知道我說誰。」芸心還是對他說:「我說的是意濃,您的妾室。」

  「我有哪一點對她冷淡?」

  「第一,她身子不適,您沒問候她、關心她;第二,她留在府內,您竟然未留下陪伴她。」

  「我留下陪伴她,誰陪你們?」

  「府裡的家人可以陪我們。」

  婁陽撇嘴笑。「芸心,你這個『姐姐』也未免做得太周到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移情別戀,喜歡我的妾室?」

  芸心的臉紅了又紅。「貝勒爺,您怎麼能拿這種話胡說八道!」她正色道。

  婁陽咧嘴一笑:「你不喜歡聽我說笑,那我就離你遠一點好了。」

  「貝勒爺!」芸心喚不住他,婁陽已經走開。

  她明白,是婁陽不想聽她問三問四。

  歎口氣,她實在憂心……

  怪的是,她總覺得意濃與貝勒爺兩人相配,但是這兩個人的緣分……

  卻又好像缺那麼一些些?

  第七章

  「貝勒爺?」

  婁陽獨自走到天橋的另一頭,卻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在身後不遠處呼喚。

  「貝勒爺……真的是您!」邵蘭喜悅的表情洋溢在臉上。「想不到您也到天橋這兒的市集來賞燈了,更想不到,蘭兒會這麼碰巧地在這裡遇見您!」

  「邵姑娘也來天橋游賞花燈?」婁陽有禮地微笑。

  「是,今夜良宵,人人都出門來賞花燈了,蘭兒自然也不例外。」邵蘭看了他左右一眼後,垂首細聲問:「貝勒爺莫非獨自一人出來賞燈嗎?今夜如此盛會,您的福晉……福晉她難道沒有陪伴貝勒爺,一同前來游賞花燈?」

  「她也來了。」

  「福晉來了?」她抬頭,有些急切,卻沒見到人。「可是,怎麼不見福晉伴您左右呢?」

  「她嫌我陪伴礙手礙腳,比較喜歡我的妹子相陪。」他似笑非笑。

  邵蘭掩嘴低笑。「貝勒爺真愛說笑。」她認定他開玩笑。

  「令尊沒有前來賞燈?」

  「就連今夜這樣的日子,爹還窩在他的屋子裡捏陶呢!」邵蘭笑著搖頭。

  「看來邵師傅醉心陶藝,已經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也因為如此,邵師傅在陶藝上的成就,才能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貝勒爺多讚了。」

  「欸,邵師傅確實有這樣的火候!」

  聽見婁陽誇獎父親,邵蘭心底高興萬分。「身為父親的女兒,蘭兒也希望未來在畫藝上,能有爹爹一半的成就。」

  「邵姑娘習畫?」

  邵蘭點頭。

  「在何處習畫?拜哪位老師習畫?」

  「拜京城柳老師習畫。」他如此關心自己,讓邵蘭又驚又羞又喜。「其實蘭兒習畫已經很久,未滿六歲就拜在柳老師門下,至今也有將近十多年的功夫了。」

  「原來邵姑娘拜柳老師習畫,」他想起他的妾,忽然納悶,他竟然從未見過她的畫。「邵姑娘自小習畫,畫藝想必已經不在話下。」他吶吶地道,有些分神。

  「其他才藝蘭兒不敢自誇,唯有提筆畫畫,蘭兒還有些自信……」

  邵蘭說些什麼,婁陽竟然沒聽清楚!

  原因是,他分神之時,看到了一名非常眼熟的男子。

  那男子看起來興高采烈,在賞燈的人群裡東擠西竄,四處游賞。

  因為婁陽一直在想,這名看似眼熟的男子究竟是誰?但是他竟然怎麼想也想不起來,這名男子到底是誰!因此邵蘭講的話,他根本沒有認真在聽……

  「爹爹讓蘭兒習畫十多年,蘭兒也許繼承了一點爹爹的才華,自己也下足了苦功,蘭兒自信所繪之畫,畢竟與一般畫匠不同……」說了一長串,邵蘭抬起頭才忽然發現,婁陽眉頭深鎖、目光停留在她後方不遠處,似乎不太專心。「貝勒爺?貝勒爺?」她呼喚。

  婁陽回過神,咧開俊臉溫雅地笑道:「是,邵姑娘,你剛才講到你自信所繪之畫,凌越一般畫匠。這是當然的,姑娘不必自謙,姑娘的才華畢竟繼承自邵師傅。」

  原來他有認真在聽!邵蘭竊喜,抿住嘴笑著往下續道:「蘭兒不是自誇,十多年苦功必定不會白費,於畫藝已有不少心得……」

  婁陽繼續留意那名男子的動向。

  他的心思明敏,超越常人,還有一心二用的獨特本事,旁人當然不知情。

  但他機敏的心思,竟然也有失常的時候?

  他為何會想不起來,曾經在何時何地見過這名男子?為何會想不起來,這名男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忽然,他心頭一凜。

  因為他終於想起,這名「男子」,究竟是誰。

  但這是不可能的……

  「她」不是身子不適,不能出門?

  為何竟然會在這裡出現,還喬扮成男裝,大膽地混跡於市井小販,雜處於眾人之間!不僅如此,「他」看起來自得其樂,好像快意無比,樂勝神仙!

  只見那「男子」東遊西玩,似乎對天橋上的每樣事物,都有著濃厚無比的興趣,並且每至一樣花燈前,必定好奇地伸手觸摸,摸了再摸,然後才意猶未盡地把手伸回,此時那張紅通透的臉蛋上歡喜滿足的笑容,竟然像個孩子一樣真切!

  婁陽看得有點入了迷,此時「男子」邊走邊玩,卻已經離他越來越遠。

  「擇日貝勒爺大駕光臨舍下,蘭兒必定將得意之作取出,請貝勒爺鑒賞。」

  「說什麼鑒賞,該是姑娘賞我一頓眼福才是!」婁陽談笑風生,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心急如焚,卻不能及時擺脫邵蘭,追蹤那名「男子」而去。

  婁陽的話,讓邵蘭喜不自禁。「那麼貝勒爺何時來訪呢?現下不只爹爹,連蘭兒也要開始期待貝勒爺的光臨了。」邵蘭心底其實一直暗戀著元王府的大貝勒,此時她大著瞻子,藉機把話說得露骨些,若有似無地表露心跡。

  婁陽不動聲色。

  直至看見那名男子已快走脫他的視線之際,竟然又出現一名看起來也十分眼熟的男子,突然氣喘吁吁地奔上前,兩人匆匆交談一會兒,後來那名男子就跟在前面那名男子身後,兩人突然加快腳步,走脫了婁陽的視線——

  婁陽瞪大眼睛。

  那另一名男子,竟然又好像與他妾室的侍女,那般相像!只怪距離太遠,他實在沒辦法看得太仔細。

  「那麼,在下擇日再打擾姑娘!」婁陽臉上笑著,說完這話,竟忽然拱手就走。

  邵蘭愣住,眼睜睜看著婁陽走開。

  婁陽突然就這樣告辭,讓她實在有點措手不及。可等她回過神,婁陽早已經奔至她追不上的距離。

  「姑娘,貝勒爺怎麼突然走得那麼匆忙?」邵蘭的侍女也忍不住問。

  邵蘭低頭皺眉,有點揪心。

  「該不會是看見福晉召喚他了。」侍女又多嘴。

  邵蘭還是不言,心下卻十分不是滋味。

  ☆ ☆ ☆ ☆ ☆ ☆ ☆ ☆ ☆ ☆ ☆ ☆ ☆ ☆

  儘管他已經盡快追趕而去,終究還是追丟了人!

  婁陽不得不先找到還待在天橋的芸心和瑞陽,告知兩人他有要事必須先行回府,才匆匆趕回內城——

  他希望能先一步回到府內,以證實他「荒謬」的推測。

  儘管,他也明白這個推測是荒謬的,但親眼所見,他很難否定自己的眼力!

  回到府中,他直接趕往妾室的屋舍。

  她真的不在屋子裡面。

  他召來阿哈旦問話。「格格呢?她上哪兒去了?為何不在屋內?」

  「格格離開時說,是回到貝子府去。」阿哈旦回道。

  「回貝子府?」他瞇眼。

  「是。」

  婁陽臉色陰鷙,二話不說,突然轉身出門。

  貝勒爺說風是雨,嚇得阿哈旦愣愣地杵在廳上,不明所以,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 ☆ ☆ ☆ ☆ ☆ ☆ ☆ ☆ ☆ ☆ ☆ ☆ ☆

  婁陽趕到祥貝子府時,聽說意濃已經入睡了。

  「貝勒爺怎麼今夜又忽然趕來?」祥貝子自書房內匆匆趕出迎接。

  「打擾丈人安眠,有請恕罪。」婁陽先以禮相待。

  「好說,」祥貝子疑惑問:「貝勒爺這麼晚又趕過來,是有要事找濃兒?」

  婁陽頓了頓。「濃兒已經安歐了?」他故意如此問,彷彿他早已知道意濃回府的事。

  「剛才睡下。」祥貝子回道。

  婁陽不露聲色。

  但是從祥貝子的回答聽來,她是真的回到了貝子府。

  「不瞞丈人,今夜我與福晉至天橋賞燈,濃兒不能跟去,因為今晚她的身子碰巧不妥。剛才我回府後,得知她自行回到貝子府,我有些擔心她的狀況,所以才會這麼晚趕至府上,只為關心她的身子。」他道。

  「噢,原來是這樣,」祥貝子看來很高興。「貝勒爺如此關心小女,實在是小女之福,我身為人父,見到你們能如此恩愛,心底實在非常安慰。」他欣慰地道。

  婁陽咳了一聲,乾笑道:「沒見到人,我心裡實在放心不下,不知丈人能否讓我進濃兒的房間,看濃兒一眼?」他還是不信,非要親眼看見意濃的人,確定她在貝子府內。「我知道她已經睡下,只看她一眼就好,看過之後我立即離開,不會打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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