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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衣湲 被他緊扣住身軀的童妍葳不再掙扎,本能地放鬆,跟隨他的節奏在情慾的河流裡擺動。 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受,童妍葳反常地伸臂擁緊他。 他或許很可惡,很卑劣,可是他跟自己一樣都被親愛的人傷了,童妍葳不知從何處湧現的母性大肆氾濫,她想撫平他的傷口,想緊緊抱著他,給他溫暖。 第6章(1) 上海有事待理,我先離開 請安心享用早餐,近午將有專人接你下山 「他什麼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才睜開眼便看見他隨手留下的紙條。 讀著潦草字跡,童妍葳隱約嗅聞得到屬於他的粗獷氣息,而味道最容易勾引記憶。於是,她想起昨夜,想起他們莫名落入十分詭譎的氛圍,初期是敵對、忐忑、惶恐不安,之後卻彼此纏繞糾葛,彷彿受傷的野獸在洞穴縫隙裡互相安慰。 兩種難以相容感覺,巧妙揉合一起,難以分切。 如果沒有前面醜惡構陷,導致接續難堪的交易,或許她會喜歡跟這麼一個懂得生活、慷慨多金的男人浪漫約會。 可惜已經走了味的咖啡,怎麼也回不到最初煮出來的香醇濃馥口感。 擁著薄被,一身吹彈可破的細嫩肌膚很敏感,她知道那是出自上等天鵝絨才有的柔順飽暖觸感,童妍葳貪戀鑽回被裡,像個小女孩般,她想說服自己相信這是一個美麗的夢,一切都是美好的,夢裡沒有壞人,沒有誰欠誰的業障。 她不想堅強,不想獨自面對殘酷現實—— 「童小姐,請問要用早餐了嗎?」帶點日語腔調,穿著傳統和服的老媽媽笑容可掬來到房間,親切道:「不好意思,邢先生交代過了,一定要讓童小姐吃完早餐才能離開,請問小姐要現在拿進來嗎?」 「唉。」躲在軟綿綿、燒呼呼天鵝絨被裡的童妍葳又深又重地吐了口長氣,纖柔現實不容逃避,她只得不情不願起床。 「好吧,麻煩你了。」跳下床,童妍葳不想為難下人,該吃的就吃,人家說該怎樣就怎樣。 現在的她,為了生存必須先放棄自我,一切聽命行事。 用完餐沒多久,和服老媽媽又笑容可掬通知她:「童小姐,少爺請的車子來接您了。」 「喔?這麼快?」童妍葳看看表,還不到早上十一點。 更叫她訝異的是,來接她的是一位穿著整齊套裝的年輕小且,長長頭髮、有著甜美長相,聲音也很甜。 「您好,我叫夏靈,邢先生的秘書。」 「是,夏小姐,您好。」輕輕頷首,童研葳感覺:這精明干煉的秘書小姐,在表面的客套親切底下,似乎藏有濃厚妒意。 「我們邢先生一早搭私人飛機到上海去了。」一上車,夏靈叨叨絮絮說著:「他這個人呀,公事永遠最重要,即使是一份不太大的合約也要親自去簽。要不,照道理他該親自送您回家才禮貌嘛,不是嗎?」 「沒關係,我無所謂。」童妍葳淡淡一笑。 這位夏秘書一稱邢權宙為「我們邢先生」,想突顯她和主子之間關係親密,再者,她故意挑明了她主子寧可飛大老遠去簽約,也不願撥空親送貴客。 兜來兜去,只是要彰顯童妍葳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童小姐,你一定是在「華商會」認識我們邢先生的吧?呵呵,你也知道在那種場合,很多名媛貴婦搶著參加,為的就是要認識像「我們邢先生」這種多金又英俊的單身吧。呵呵,這都是公開的秘密啦,說出來也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夏靈毫不保留刺問,一點也不顧忌童妍葳可是她主子的客人。 「不是,我不知道什麼是「華商會」,也不參加應酬場合。」似有若無的回應過去,童妍葳將視線投向窗外,不願再與她應答。 「呵呵,也不一定是華商會啦,類似那樣的場合很多……」夏靈嘴角笑著,眼神卻透出冷冽的凶光。 就是要故意貶低她!羞辱她!讓她知道就算上了邢權宙的床,也不過就是用過即丟的玩具!一個低級的賤貨! 夏靈恨透了!巴不得打開車門一把將她推下山崖底,最好就此死無葬身之地。 夏靈嚥不下這口氣! 她以為邢權宙的心是鐵做的,不會對哪個女人稍有動心,當她巧妙打聽到心愛的主子竟安排與這賤人共渡良宵,而且還是在邢家從不招待外客的「雲荷行館」! 傳說中,只有成為邢家女人才有資格去的「雲荷行館」竟讓這賤人搶先一步? 夏靈簡直氣炸!費盡心思調了私人司機的班,自己上一趟山來看看這女人究竟是怎的花容月貌,才勾得動邢權宙幾年不曾動過分毫的凡心? 「童小姐,你年紀很輕喔,看起來不到二十歲?」打量了幾回,夏靈當然看得出來童妍葳絕塵脫俗的美麗,更要命的是她還這麼年輕! 「我滿二十了。」童妍葳一樣漫不經心、有一搭沒一搭回答。 「哇,真的好年輕,尤其又麼漂亮,怪不得我們邢先生對你特別不一樣。」夏靈裝模作樣地讚美著她,再遲鈍的人也聽得出儘是敷衍的場面話而已。 輕合上眼,童妍葳不想虛應,涉世未深也感受得到這女人充滿心機,她要煩的事夠多了,不想再多添亂,索性裝睡。 夏靈一個勁兒左刺右探,想再多知道她和邢權宙究竟是哪種層面的交往,但見她訕然無趣,也不能再逼問下去了。 私密專用房裡使用視訊通話,邢權宙皺著眉,啜飲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神情幽幽渺渺,悵然若有所思。 「你是說,童震雄沒有失誤跌進山谷,而是有意的製造意外?」 「邢少爺,我干私家偵探超過三十年了,是真車禍還是假車禍一眼就看得出來,童震雄大概被錢逼急了,只好出此下策。」 「嗯,很有可能。」邢權宙同意地點了點頭,再問:「你查得出他的下落嗎?」 「查當然可以查,得費些工夫,大陸那麼大,如果童震雄有心躲藏,找起來可費力了。」最得邢權宙信任的私家偵探——唐立華很坦白向主子報告。 「好,不管花多少代價,都要把他找出來。」 「沒問題,這事我立刻去安排。不過,我有件事想問清楚……」唐立華認識邢權宙多年,說話依然十分謹慎。 「說吧,你想問什麼?」 「如果真讓我查到童震雄還活在人間,那您是不是要……」 「不!」邢權宙連忙制止,「我沒那個意思,你別亂來。」 第6章(2) 「喔?據我所知,您這些年不計代價去瞭解童震雄的點點滴滴,不惜代價做了陷阱讓他去跳,為的不就是……嗯,我的意思是說,現在他自己弄了假車禍,時機正好。」 「你別輕舉妄動!人命關天的事,不可以開玩笑。」邢權宙的語氣更嚴厲了,「不管你找到的是死是活,一概先通知我,不准擅自行動。」 「是,我會照辦。」唐立華乖乖接受命令,不忘提醒:「邢少爺,您在案子花了這麼多心血,我個人是認為,在他假車禍中很自然把他給「結束」是最完美的。」 「我不想那麼做。」邢權宙不耐煩了,回道:「做人沒必要趕盡殺絕,凡事適可而止。」 「啊?適可而止?」像是聽到外星語似的,唐立華愣了愣,大大不解,「對於童震雄,您一向大刀闊斧,下手絕不留餘地,怎麼會突然煞了車?這……該不是您被他女兒影響了吧?」 又頓了同秒,唐立華大膽說出他心底的想法:「呵呵,都說女人是水做的,柔柔水流足以化解仇恨,此話真不假。」 「胡扯!我要怎麼對付童家是我自己的事,你只管拿錢做事,要是嫌錢賺太多,我馬上讓別人來賺。」 「對不起,邢少爺,您別生氣!」一時話多惹麻煩,唐立華連忙賠罪。「我一切聽您的指揮,您一個口令我立刻動作,絕不囉嗦,這樣行了吧?」 「哼!少說話多做事就沒錯,你都幾歲的人了,還那麼嘴碎?」邢權宙開口罵人,逼迫道:「你當私家偵探,賣的是情報,是我出錢就是要又快又準的情報,剛下的「訂單」何時搞得定?」 「很快很快,最慢三天之內一定回報您。我現在立刻就去處理,一有消息馬上聯絡。」 被臭罵一頓的唐立華不敢再多廢話,應允交期之後馬上離了線。 呆望電腦屏幕,邢權宙也兀自迷惘了起來。計劃原來不是這樣的,本來他用心佈局一切就是要一步步毀了姓童的,不管是他的事業,還是他最鍾愛的女兒都在摧毀的範圍之內。然而,是什麼原因讓他在這最好的時機點踩了煞車? 別說合作多年的唐立華想不透,連他自己都找不到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