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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黑潔明    


  他話聲未落,那本在旁觀看的魏家少爺在聽見仵作所言,便已因心虛,偷偷退出圍觀的人群,想要逃跑,卻被喜兒發現。

  「魏家少爺要跑啦!你別走!哪裡跑?來人啊!快來幫忙——啊——」

  他一回首,只瞧喜兒情急之下,抱住了魏家那少爺嚷嚷著,那傢伙心極狠,見喜兒死抱著他,竟一把抓著她的頭髮,朝旁邊樹上摔撞過去。

  眾人驚呼,雖想救人卻是不及。

  蘇小魅當機立斷,抓了棺裡死屍的髮簪就射了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金銀髮簪接二連三,刷刷刷的破空而去,第一根戳中了魏家少爺抓著喜兒頭髮的手,第二根直接將那傢伙的衣袖釘到了樹上,第三根硬生生穿過那真皮厚靴,斷了他的腳筋,教他整個人被釘在那棵樹上。

  「啊——」

  魏家少爺慘叫出聲,聲震山谷、沖雲霄,驚得周圍眾人倒退連連。

  蘇小魅一個縱躍,腳不沾地就落到了他面前,只先問一旁倒在地上的喜兒。

  「還好嗎?」

  「喜兒還好。」喜兒抱著差點被扯掉的發,搖了搖頭。「我沒事。」

  他頷首,方轉向那在眾目睽睽之下,竟也敢打人的魏家少爺,一把揪起他的衣襟,微微一笑,道:「魏少爺,你想去哪啊?刺史大人還有話要問你呢。」

  「我去拉屎不行嗎?!」魏冷抖著疼痛的手與腳,怒道:「放開我!」

  「拉屎?」蘇小魅挑眉,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也等刺史大人問完案後,才能拉了。」

  語畢,他不顧他腳上還釘著一根簪,硬生生將他從樹上扯了下來,魏家少爺立時痛得再次慘叫。

  「我的腳!我的腳!」

  蘇小魅揪著他的衣襟,硬生生的拖著他在雪地上走,教他腳踝上的血,不斷溢出,在所經之處留下一條長長的血跡,教人看了觸目驚心,又再退。

  「蘇小魅,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兒!」魏嚴見那模樣,大驚上前,怒道:「刺史大人,你怎可縱容此人一再放肆,污蔑我魏家清白?」

  「你是清白的,可你兒子就不一定了。」刺史大人微微一笑,道:「方纔我看見了,你也看見了,這兒所有的人都看見了,你兒意圖要殺了那位小姑娘啊。」

  魏嚴一愣,臉上血色盡失。

  第17章(2)

  蘇小魅將那魏冷拖至棺旁,魏冷死命的掙扎,害怕的喊著。

  「不要、不要!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放手——」

  蘇小魅不理那嚷嚷的混賬,只是抽掉了他掌上那根簪,抓住了他流血的手掌,伸進了棺材裡,按在了棺裡那少夫人的脖子上。

  「大人,你瞧,這手印與他的手,可是吻合的剛剛好哪。」

  剌史大人探頭瞧著,點了點頭:「那是。」

  「胡扯,我沒殺她!我是打了她,但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有啊——」魏冷嚇白了臉,驚慌的大喊:「我是冤枉的!」

  「所以,你打過你媳婦?」刺史大人問。

  「只有一次而已!」魏冷白著臉說:「小人對天發誓,就只有一次!」

  刺史大人眉一橫,道:「她身上的傷,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走時她沒死啊!」魏冷心一急,脫口喊著:「我不知她死了啊!我以為她只是裝死而已,她以往也都那樣啊,那夜我要知她死了,就不會去恰紅院了——」

  蘇小魅聽了,鬆開他的衣襟,抓握著他的後頸,將他整個人上半身都壓到了棺裡,讓他同那死去的妻面對面。

  「哇啊——」魏冷大驚失色,嚇得屁滾尿流,直閉上眼。「不要、不要,放開我——」

  「你們做什麼?」魏嚴見狀,欲上前阻止,一旁長史卻剛好也要上前,兩人撞個正著,一起往前趴倒,在雪地上跌了個狗吃屎。

  「魏冷,你給我看仔細了!」

  蘇小魅大喝一聲,將那雜碎壓得更下去,直至他離那屍身只三寸:「你可曾將她毒打致死?!」

  「我沒有、我——」

  魏冷還要否認,可他喊到一半,那死屍忽地睜開了眼,抬起了扭曲冰冷的手,撫著他的臉,說了話。

  夫君,你怎說謊啊?

  他嚇得睜開雙眼,只見那半腐帶著臭味的死屍,口吐臭氣,美目猙獰,含恨開口低語。

  明明是你,活活將我打死,我好恨、好恨哪,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剎那間,他嚇得心口幾停,忙痛哭流涕的喊道:「少涵,對不起,但我不是故意打死你的!不是故意打死你的——」

  他這話一喊,蘇小魅立時將他從棺中揪了起來。

  一出了棺,魏冷一呆,這才發現全場一陣安靜,才發現他剛剛脫口認了什麼,就連他那才剛從雪地裡爬起來的爹,也面如死灰的僵住了。

  而棺中那屍,動也不動,雙目緊閉,兩手交迭在身前。

  他瞪著她,俊臉煞白,全身抖個不停,喃喃道:「有鬼……有鬼……她動了啊……動了……」

  此話,教白露心頭再一顫。

  怎麼可能?莫不是……

  她幾想上前確認,卻擔心壞了大局,她硬是將那衝動忍了下來。

  「她動了?沒動啊,都死透了,還能怎動啊?」刺史大人在棺旁探頭探腦的,然後回首瞅著那魏家少爺,「莫不是,你心裡有鬼啊?」

  「沒有……我沒有……」魏冷牙打顫,直搖頭。

  蘇小魅瞪著他,朗聲指稱:「魏冷,你是否當夜打死你妻,離開後夜裡回轉,發現她真死了,便慌了,才趕緊稱說她是病死的,是嗎?」

  「不是不是……」他連連搖頭。

  「你敢說你沒替你死去的媳婦擦粉遮傷?」蘇小魅進了一步,劍眉一揚,怒問:「要不要我請仵作掀起她的衣,和你的拳頭再比對看看?」

  聽到要靠近那棺,魏冷臉又自,嚇得發抖,急急否認:「不要不要,我沒有,我沒打她——」

  刺史大人聽了臉一沉,喝道:「大膽刁民!現下證據確鑿,你剛剛才認說你不是故意打死她,現下竟還要妄言!來人啊,給我用杖!」

  說著,他一甩袖,轉身走回桌案上去。

  兩名執刑問事一併走上前來,在蘇小魅鬆手後,將他壓在了地上。

  另外兩名問事,各拿一杖,分站兩旁。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魏冷慌亂的喊著,死命的掙扎。

  「大人,你還未說要笞打多少?」長史湊到一旁提醒刺史大人。

  刺史一愣,擺擺手便道:「那就隨便先來個二十吧。」

  他話一出口,執刑問事就輪流將訊問杖揮下,一下一下的數著,沒兩下就見了血,他倆一個打臀,一個杖腿,分別落下,教那魏冷是連緩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魏冷痛得哭喊:「爹,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啊!爹——」

  魏嚴寒著臉,轉過身去,他現在可也自身難保啊,不再理會自家那蠢兒子,只抖著聲,朝著刺史大人道:「大人,老夫不知這逆子做出這等醜事,若然老夫已知,定也不會堅持大人開棺驗屍,是不?」

  他哪時堅持開棺驗屍了?

  此話,教眾人聞之傻眼,忍不住挖了挖耳,還以為自個兒聽錯。就連在旁紀錄案情、振筆疾書的主典,都不自禁倒翻回去看方纔的紀錄。

  「大膽魏嚴!」

  刺史大人一拍桌上驚堂木,大喝一聲,聲震八方,其聲之大,震落了樹梢殘雪,教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靜默了下來。

  剌史大人一改適才隨便輕佻的態度,怒瞪案下魏嚴,其聲赫赫。

  「你教子不嚴、縱子行兇,誣告民女白露以毒藥藥人,現下還敢來妄說是非!來人啊!給我杖臀二十!」

  「大人,冤枉啊,老夫真是不知啊——」魏嚴老臉刷白,他這把老骨頭,哪禁得起打,忙道:「真是不知我兒殺了兒媳啊!」

  「那我問你,你兒虐打兒媳,你可知道?」刺史大人抬眉提問。

  「這……」他老臉灰白成一片,看著一旁挨著打,到頭來連疼都沒力氣喊疼的兒子,只能道:「小兩口偶爾是會有些小爭執……」

  「那你就是知道了。」刺史冷冷的道:「你枉死的兒媳就在棺內,其身上的傷,盡皆傷筋斷骨,此等重擊可是小小爭執可以造成?」

  魏嚴至此氣焰全消,他手微抖,嘴半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旁邊揮打笞杖的執刑問事,終於停下了。

  長史見了,上前提醒刺史大人。「大人,笞杖二十打完了。」

  刺史大人抬眼看去,瞅著那屁股與大腿都被打得開花,鮮血流了滿地,趴在雪地上奄奄一息的魏冷,再問。

  「魏冷,你可有虐打你媳婦?」

  從小沒被人打過,魏家少爺半點禁不得打,被這樣折騰一回,加上方才被嚇,已剩幾口氣而已,他抬起白臉,滿臉是淚,嘴角流著唾沫的抖著唇,終於點頭認了。

  「有……」

  「你可曾替你媳婦屍身擦粉遮傷?」剌史大人再問。

  魏冷顫顫哭著,再點了點頭。

  「誣告應天堂白露的,是你抑或你爹魏嚴主意?」剌史問著,還不忘補充:「本官警告你,莫要再妄言,否則本官叫問事再杖你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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