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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黑潔明 她該死的、他媽的、毫無預警的,離開了他! 那女人沒有帶走任何東西,衣物、牙刷、梳子都在原位,她甚至把那條鈴鐺都取下了。 她就這樣走了,除了韓武麒那張彷彿在嘲笑他的名片,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好像這艘船、這間房、這張床、這條銀鏈,還有他,都不值一顧。 好像對她來說,他什麼也不是! 沸騰的怒氣,讓他睜開了眼,他萬分不爽的爬起身來,拖著沉重的腳步,拿來垃圾袋,抓起她床上的枕頭和床單,把這間房裡所有她使用過的東西,包括那條銀鏈全都塞進垃圾袋裡,然後拿出去扔掉。 跟著他開始收拾這像豬窩一樣的船屋,他把每一間房都打掃得乾乾淨淨,還到甲板上修好了壞掉的太陽能板。 在她來之前,他就是一個人過日子,現在當然也可以一個人繼續生活下去。如果她可以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他當然也能將她拋在腦後。 他解開纜繩,發動引擎,當他握住操縱桿,卻忍不住頓了一下,他抿緊了唇,緊繃著下顎,為自己還有那麼一時遲疑而感到憤怒。 去他的紅眼!去他的搭檔!去他的女人! 他扳動操縱桿,將船駛出碼頭,離開那個他停留了超過一個月的地方。 船屋的離去在河道裡引起陣陣的波浪與漣漪,但不久就慢慢消散,水面緩緩又恢復靜止。 那是一座為了挖礦而建造的小鎮。 小鎮已被廢棄,鎮上的招牌無比破舊,上面的字跡模糊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小鎮的建築物是水泥和木 頭一起搭蓋的,大部分的窗戶都破了。 她在鎮外觀察了一陣子,看見幾個人影在那點著燈火的屋子裡活動。柴油發電機的運轉聲,在黑夜中格外分明。 她看著那招牌,猜想那裡或許曾經是個餐廳或酒吧。 趁著夜,她晃到最靠邊間的幾棟屋子,看見鎢絲燈泡、褪色的泳衣女郎海報、被遺落在路邊沾滿泥土的老舊布鞋、生銹的十字丁鎬、水桶、電線,還有各式各樣的挖礦工具。 她隨手拾起一捆電線,一把丁鎬,將它們綁在一起,繼續往前走。煤礦。 那不難猜測,這小鎮到處都能看見黑色的煤屑掉落在路上。 小鎮的尾端有著一座巨大的水塔,水泥建築的外面停放著好幾輛印著日本重工的老舊機器,若非那些機器,和褪色的泳衣女郎海報,她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十九世紀。 她不在日本,她知道,外面的招牌沒有一個是以日文標示,況且日本在北半球,這裡的星星不是那樣說的。這地方至少已經被廢棄了超過三四十年以上。 她在一間辦公室,發現了一張礦坑的地圖和一份月曆,證實了她的猜測。月曆上的文字和外面的招牌一樣,用的是英文,日期是一九七五年六月。 但上面依舊沒有任何訊息能顯示她所在的真正位置,英國以前曾被稱為日不落帝國,雖然最後那帝國還是垮掉了,但這世界上依然到處都有英語系國家。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排除了更多的不可能,剩下的可能性就不多了。 那些機器是用柴油驅動的,她可以聞到柴油的味道,只是不清楚裡面的油還剩多少,或者那些柴油是否還有作用。 有幾棟建築物裡,有著大量的血跡,但那些血跡都已經幹掉變色,分不清是人血還是動物的血,也無法辨認是多久之前。 她在被風沙泥土掩蓋的大街上,看到許多不同的腳印,大部分都還很清楚,皮鞋、運動鞋、高跟鞋、休閒鞋,還有登山鞋和軍靴。 獵物與獵人。 她看著那些腳印,就在這時,一記槍響,驀然劃破了夜空。大批飛鳥被驚得從森林裡竄出,振翅逃離。 槍聲迴盪在山林裡,尖叫聲響起,她邁開腳步,在黑夜中飛奔進這場狩獵遊戲。 第2章(2) 六個。 屋子裡有六個人。 四個男的,兩個女的,人種不一,年紀最大的是一個西裝筆挺、頭髮灰白的老紳士,年紀最小的是那個只穿著運動短褲的金髮少女。 少女上半身裸露著,滿臉是淚的站在屋子中間瑟縮著。 老紳士與一個穿著套裝的女人雙手皆遭人以塑膠束帶綁縛在身後,兩人跪在地上,臉上神情又驚又恐,還有一個穿著T恤,體型壯碩的黑人抱著自己的大腿哀號。 手持手槍的兩個男人,站在少女身前。 「你這個瘋子!」被子彈擊中大腿的黑人,憤怒的瞪著他低咆,但眼裡難掩恐懼。 穿軍靴的那個男人仰頭大笑:「哈哈哈哈,你真的還搞不清楚狀況對吧?我告訴你,在這裡,只有兩種人,獵人與獵物,我們是獵人,你們是獵物,獵物天生就是等著被獵人狩獵的。」 「這世上是有法律的!」老紳士看著那傢伙說。 另一個持槍的男人把槍口轉向老紳士,冷聲道:「在這地方,我們就是法律,我們想叫誰張開腿,誰就得給我張開腿!」 聞言,紅髮女深吸口氣,開口:「嘿,既然如此,她只是個小女孩,與其要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娃娃,我相信你會更喜歡一個比較有反應的女人。」 「別急,一會兒就輪到你!」軍靴男哈哈大笑,指著一旁的傢伙道:「和我不一樣,布萊克喜歡熟女,等我忙完,他會讓你爽翻過去!」 說著,他色迷迷的看向那個金髮少女,威脅:「把褲子也給我脫了,否則我們就宰了地上那個蠢蛋,還有這老頭,再把她和你也宰了,反正死活老子都是要上,你自己看著辦!」 少女驚恐萬分,淚流滿面,卻只能彎下腰,抖著手,把自己的運動褲也脫了。兩個持槍的男人鼻翼歙張、雙眼發亮,褲頭瞬間頂得老高。 「現在,跪下來,幫我脫褲子。」穿軍靴的獵人說。 少女哭著上前,緩緩跪了下來,抬起雙手,幫那傢伙脫褲子。獵人低頭看著她,氣息粗喘的道:「把你的嘴張——」 他話未完,突然就聽到屋頂傳來一聲巨響,他猛然抬頭開槍,只見一支綁著電線的十字丁鎬已將木造屋頂擊破了一個大洞,跟著身後傳來巨大匡啷聲響,他匆匆回頭只見有個女人像泰山一樣,抓握著電線踹破了玻璃窗,蕩進屋裡,然後狠狠踢中了同伴的腦袋。 他轉身試圖開槍,那女人已經落地,瞬間來到他眼前,他按下扳機時,她抓住了他持槍的手腕,子彈擊發出槍口,卻因為她的抓握而射偏。 眨眼間,那女人就搶走了他的槍,他在同時抽出腰間軍用匕首朝她戳刺,她側身以些微差距閃過他的攻擊,出拳擊中了他的心臟。 這一拳,奪走了他的呼吸,讓他彎下身來,下一秒,她抬起膝蓋,狠擊他的太陽穴,讓他砰然倒地,瞬間昏迷過去。 所有的一切,在剎那間發生又停止,屋裡其他四個人震驚得看著那個不知從哪冒出來,打倒那兩名惡霸的嬌小女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女人彎腰撿起獵人掉在地上的匕首,將匕首遞給那嚇壞的小女生。 「替其他人解開束帶,我去關燈。」 「關……關燈?」小女生反射性的握住匕首,因為震驚而有些恍惚不解的含淚問:「為什麼?」她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小女生,道:「因為開著燈,只是告訴其他獵人,有獵物在這裡。」 說著,她轉身走到吧檯內,打開了電源箱,伸手將總開關關上。酒吧裡的燈光,一次全數熄滅,讓老舊的建築再次陷入黑暗。 「你是誰?」 「你是警察嗎?還是特種部隊?」 「你是我父親雇的傭兵嗎?其他人呢?」 「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黑暗中,問題接二連三的湧了上來。 「安靜。」 她警告的聲音,讓他們安靜了下來,她來到那個被子彈擊中的男人身邊,在黑暗的屋子裡,迅速解開男人頸上的領帶,將它綁在他大腿傷口的上方,替他止血,邊道:「我叫霍香,我不是警察,也不是特種部隊或傭兵,我是一名記者,我和你們來到這裡的方式一樣,我被綁架了。」 這個回答,讓人倒抽了口氣,教沮喪在黑夜中蔓延。 她將領帶用力綁好,打了一個結,開口再道:「現在,如果我們不想遇到其他獵人,我們必須要離開這棟屋子。」 「去哪裡?」男人看著她問。 「除了這裡以外的任何地方。」 她說著,將他拉站了起來,男人悶哼一聲,沒有叫痛,那老紳士上前來幫忙,她注意到小女生已經在那個女人的幫助下,飛快套上了衣褲。 「那兩個人怎麼辦?我們不需要把他們綁起來嗎?」 當她協助那男人往外走時,那個穿著套裝的女人忍不住問。 「他們不會是問題。」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