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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默嬋(沐辰)    


  威爾輕歎口氣,改變話題,「我可以先要一杯水喝嗎?」「水嗎?你先坐。」藍妙凡馬上順著他的話尾說。

  他並沒有移動腳步。

  「你先坐。」她又說了一次。

  他深吸口氣,聲音有著壓抑的痛楚,「我可能動不了,你可以幫我一把嗎?」藍妙凡這才發現他額頭上有著冷汗,臉色此刻顯得蒼白,「你怎麼了?」不會是剛剛她打了他,結果把他打得受內傷吧?藍妙凡驚恐的想,立刻上前扶住他有些搖搖晃晃的身軀。

  「剛剛跌倒……嗯……很痛……」威爾的話隨著落坐於沙發時發出的悶聲痛吟而逸去,他望著站在面前這位睽違三年的女子,勉強的一笑,「水。」藍妙凡盯著他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道:

  「喔,水,對,水。」說著,她跑進廚房,手忙腳亂的弄出許多聲音後.又回到客廳,將水杯遞給他。

  「謝謝。」威爾接過杯子,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罐小藥瓶,打開蓋子,倒出兩顆藥,和著水吞下。

  藍妙凡沉默的看著他,除了剛才扶他坐下那時外,始終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威爾調整坐姿,朝她笑了笑。

  她沒有反應,只是愣愣的看著他,沒多久,她往自己的臉頰用力捏下去,喃喃自語地說:

  「真的……」威爾真的來了!威爾真的來了!藍妙凡腦子裡重複播放著這句話,第一個滋生的念頭是想衝上前好好的親吻他,但理智馬上冒出來,將她這個過於激動的想法拋得遠遠的。

  「你沒事捏自己幹嘛?」威爾覺得背與腰還是很痛,不過,在等待止痛藥發生作用這段時間,他並不打算保持沉默,因此在看到她詭異的舉止時不由得問道。

  藍妙凡瞪大了眼看著他,扯下頭上的浴巾,擦乾九成干的發,弄得發尾到處亂翹,然後,她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幾次他都以為她停下來是要開口說話了,但她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沒多久又開始踱步。

  好一會兒後,她才終於開口。

  「我剛剛弄傷你了嗎?」她望著威爾仍有些蒼白的臉,愧疚的問。

  「傷是本來就有的。」威爾的響應讓她更加不知所措,威爾也感受到她的緊張,於是又道:

  「我是指我的腰背。」「喔。」藍妙凡不知該將手腳往哪兒放,眼神也飄忽不定,最後,她蹂躪夠她的頭髮,才不甘不願地向他打招呼。「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雖然她說話牛頭不對馬嘴,但威爾很體貼地將她的反應當成是久別重逢後過於「驚喜」的關係。

  即使他心裡除了隱隱作痛之外,還有一股他無法克制的狂怒油然而生。

  他抿緊唇,想壓抑這份突來的憤怒,他不想嚇著眼前的女人,事實上,他也被自己失控的情緒嚇著了。

  他真想用力描住她的頸子,又想瘋狂的親吻她。「呃,你說中文?」藍妙凡恐大於驚地又退開一步。

  「我母親是中國人。」威爾親切地說明,看見她又再後退一步。

  藍妙凡深吸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這會兒她連講話都不知道要怎麼講了,只好捉著威爾的話尾說:「我……我不知道你是混血兒。」她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因為威爾的外型幾乎全遺傳自父親,金髮、藍眼、輪廓、身材,除了因為長期在陽光之下活動,膚色曬得比較黑之外,她看不出他身上有什麼地方可以跟華人沾上邊。

  「現在你知道了。」威爾笑道,但笑意並沒有傳進他的眼裡,使得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假假的。

  「很高興認識你……」藍妙凡咬了下舌頭,改口道:「很高興令堂是中國人……」天哪,藍妙凡,你在胡扯什麼啊?

  威爾啼笑皆非的看著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不知道。她在心裡這麼回應,但沒有說出口。

  此時,她已經退到樓梯口了。

  「呃……你坐一下,我去……處理一下我自己。」藍妙凡習慣性的對他說英語,說到一半後趕緊改口講中文,因此語句有些怪異。

  「嗯,我等你。」威爾仍維持著笑容,輕聲道:「不過,如果你二十分鐘後沒有下來.有鑒於我現在還無法靈活行動,我會替你叫救護車.怕你在浴室裡跌倒還是怎麼了。」藍妙凡倒吸口氣.推推眼鏡,說不出任何話來指責威爾的威脅。

  「我想我們得好好聊聊,是吧?」威爾瞇著眼,教笑意暈染的藍色眼眸十分迷人。

  她有些不悅,但仍不置可否的轉身上樓。

  望著藍妙凡那包得像一顆球似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威爾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他深吸口氣,一直強撐著笑不將痛楚表現出來的他,此刻痛得俊臉扭曲,只剩喘息的能力。

  他歎口氣,很難不去想著正在二樓的藍妙凡,然而面對面時,他卻又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她,感覺三年前的契合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了.三年後再相見,他們之問竟然只能談一些他是混血兒.母親是中國人這類的事。

  不過說實在的,藍妙凡那作賊心虛的樣子著實讓威爾氣悶,心裡一股氣壓不下,所以失了以往的從容、他氣不過的是她明明等著他,卻在見到他時像個逃犯,不敢面對他。

  他更氣悶的是,在見著藍妙凡時,除了氣憤,心中竟還有一縷柔情,他想念她,雖然知道她幾乎已將他拋開,可是.他真的很想念她。

  好想好想,想到令他恐懼的程度。

  可是,她的態度擺明了就是完全沒想到他會出現,也許是她早已放棄對他的期待,總之,她的態度重創了他的心。

  「唉……」威爾活動了下剛剛被藍妙凡打痛的下巴。

  雖然再次重逢的場面不如他所預期.總而言之他還是很開心見到她真實地站在他面前,而不是午夜夢迴時孤獨地喊著她的名字醒來。

  「威爾?凱斯勒,你真是犯賤……」他小心的不牽動傷處」在腦中思索著等會兒要怎麼跟藍妙凡好好「聊聊」。

  想著、想著,也許是止痛藥發揮效用,又或許是因為房子裡愈來愈暖和許是因為長途飛行累積的疲勞在此刻釋放,威爾就這麼沉沉地睡去。

  藍妙凡在二十一分鐘後奔下樓梯,生怕威爾真的實現他的諾言打電話叫救護車,結果一下樓,她就看見那個害她趕得要死要活的禍首正在睡覺。

  原本疾奔的腳步不知不黨地放輕了。

  藍妙凡站在離沙發不遠的地方,隔著茶几凝望著沙發上的睡美男,然後在發現自己竟然看他看得出神後.懊惱的捉亂頭髮。她輕歎口氣,上前將坐在那兒睡去,頭都快斷了的威爾扶躺在沙發上。

  當初她買沙發時顧慮到威爾長得比較高壯,所以特地挑選比較大的尺寸,後來她常常因為看電視看得累了就窩在沙發上睡覺,因此客廳裡備有夏天的薄被跟冬天的電毯。

  威爾躺下時曾蒙嚨地睜開眼看著她好一會兒,嚇得她因而屏住呼吸,心頭翻騰著無數想解釋的話語,爾後,只見威爾眼一合,又沉沉睡去,她才知道剛剛他根本沒有清醒。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地歎了口氣,藍妙凡取出電毯,將威爾蓋得密實,悄然地靠近他,偷偷打量著他。

  三年了。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也這樣說服自己,不要再等下去了,畢竟她依靠的只是一份口頭之約,她也知道失約的是自己,即使當時有多麼重大的理由,失約讓人家等就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即使後來她做了補救.卻還是只能等待。

  第一年,她想著是因為威爾四處征戰.就像古代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一樣,她寄到他家去的信件,他還沒辦法看到。

  其實信一寄出,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

  但是那只是「知道」,卻還無法「死心」。

  第二年,她從國外的網站上看見他攀升的排名,日漸升高的人氣與源源不絕的縷聞,她知道,自己被他遺忘了。

  她哭了好幾天,但是哭無濟於事,只好拚命說服自己斷心絕念,只是,威爾的身影還是會在許多意想不到的時候冒出來。沒有清醒。

  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地歎了口氣,藍妙凡取出電毯,將威爾蓋得密實,悄然地靠近他,偷偷打量著他。

  三年了。

  原本她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他,也這樣說服自己,不要再等下去了,畢竟她依靠的只是一份口頭之約,她也知道失約的是自己,即使當時有多麼重大的理由,失約讓人家等就是一件很不應該的事,即使後來她做了補救,卻還是只能等待。

  第一年,她想著是因為威爾四處征戰.就像古代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一樣,她寄到他家去的信件,他還沒辦法看到。

  其實信一寄出,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知道他們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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