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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決明 小宮婢指的地方非——常的遠,莫晚艷靠兩隻腳走了一炷香以上的功夫,幾乎有種自己已經狠狠運動過的錯覺。 所幸在她打算放棄之前,寬敞的校場出現在眼前,只不過場中已有人先到,她走近,視線膠著在場中人行雲流水般的刀法,忍不住小跑步起來,急急想奔近看個清楚—— 哇,好俊的身手!好俊的招式! 她渾身武蟲都搔癢起來,揮動手裡雙錘,她朗聲叫了一句「賜教」之後就殺過去,加入對方的刀陣之中,與對方過起招來。對方沒有怔忡,刀一橫,擋住莫晚艷的雙錘,兩人各自退開,重新調整氣息,第二回,開戰。 她雙錘舞來毫不笨重,對方刀法俐落,刀刀有力,兩人打出興致,拿出看家本領,不過她的對手是個高壯漢子,體力勝出她許多,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武藝略遜一籌……不,是遜很多。 這男人擺明是讓她,他腰上掛了三柄大刀沒動,只用手上那把對抗她的雙錘而游刃有餘,最後,她的雙錘被刀柄擊飛,脫手而出,飛落在校場之外,勝負底定。 「你的招式很凌亂,出手之前最好先想想下一招,吐納調整也有待加強,體力不行,不過力道拿捏很好,可造之材。」男人過完招,開始講評,分析她的優劣。 「夫君,可造之材這句用得很好哦。」另一道溫雅輕柔的女性嗓音響起,莫晚艷才發現還有第三個人在。 說話的女人坐在校場外的遮蔽大傘下,始終目光溫柔地凝覷男人,順便瞧見莫晚艷時,她給了莫晚艷一個輕淺頷首及優雅微笑。 「嘿嘿。」方才冷肅著一張剛稜面容的男人,聽見女人的誇獎,露齒笑得像個孩子。 「呀——」拜連日來被宮婢逼著背誦皇家族譜及人像之賜,莫晚艷認出一男一女的身份了,傘下乘涼的女人是李鳴鳳的十八皇姊李淮安,校場上舞刀的男人是鎮國大將軍兼十八駙馬伏鋼——伏鋼就是當年將她像拎沙包一樣拎到獅子面前去晃兩圈的臭臉將軍! 她可沒忘記伏鋼當年送走她時,還送了她一句別得寸進尺。 老鼠冤,記得恁牢,但伏鋼似乎沒認出她,當她是一名偷懶的小宮婢。 「小宮女,要不要再過幾招?」 「我又打不贏你。」她將雙錘撿回來。 「你換個輕一點的兵器再來吧。」那兩根錘子加起來大概就此這小妮子重,揮舞起來笨重。 「我用慣錘子。」 「選到不對的兵器,對武藝進步沒幫助。」若不是見她還有幾分可塑性,伏鋼是很懶得指點人的。 「你扛四柄大刀有比較好用嗎?」人只有兩隻手,一邊握一柄都還嫌多了,他一帶就是四大把,難道他的雙腳也有本領各挾帶一把嗎? 「是沒有呀,我帶爽的。」 「好答案,我用錘子也是用爽的——哦!」她的腦袋竟然挨了伏鋼曲起的長指狠狠一敲,清脆響亮到好似她的腦子裡空無一物,才能叩叩作響。 「女孩子說話粗魯像什麼德行?!你瞧——」他遠遠指著心愛的嬌妻,「女孩子要像那個樣子才配叫女孩子!」說這句話時,他神情驕傲。 「明明你剛剛也是那樣說呀——」 「我是男人。」理直氣壯。 「男人稀罕個屁呀……」看見伏鋼瞪她,她趕忙捂嘴搖頭,粉飾剛剛又說粗魯話的罪行。 「夫君,別欺負她。」李淮安從傘下步出,踮著足,拈著絹,為伏鋼拭汗。 「看見沒有女孩子樣的女孩子就忍不住想教訓。」因為自己家裡正巧也有這樣一個獨生女。要是女兒像愛妻多一點就好,像他……唉。 「來,一塊過來,我這兒有涼茶。」李淮安挽著夫君,也招呼著莫晚艷。 莫晚艷當然不客氣了,方才一路找校場,她就覺得渴了,又與伏鋼過招,汗水也灑得差不多,來杯涼茶正合她意! 「別喝太猛吶。」李淮安同時告誡著夫君,也告誡著她,但這兩人性子還真像,都是一拿到茶就仰頭咕嚕灌下,然後同時將空杯子遞到李淮安面前。 「再一杯。」異口同聲。 「都說了要你們喝慢點呀。」李淮安只能苦笑搖頭。 兩人哪裡說得通呀,第二杯一樣的下場。 「呼——」滿足。 「好好喝的涼茶,謝謝你。」 「都是一家人,別客氣。」李淮安不像伏鋼駑鈍,她一開始就知道莫晚艷的身份。 「一家人?誰跟誰?」伏鋼始終在狀況外。 「夫君,你還認不出來嗎?她是鳴鳳新封的妃子呀。」 伏鋼瞪大眼,那日的冊封大典,他只喝了一杯酒就帶著愛妻回府去,情願順道去找間小店吃麵喝湯還比較自在,所以他沒久留,自然也沒仔細去看那名妃子的真面目,但依照他的認知,能進宮闈的女人,總得是美人——她並不是醜,只是距離美還有一小段距離尚待努力,加上相貌太過年輕,沒有女人的嫵媚魅態,不像是後宮裡爭寵爭權的精明嬪妃。 越是打量莫晚艷,越是覺得她眼熟,這張臉孔,似乎在哪裡見過—— 「呀!獅子!」伏鋼想起來了,這丫頭就是當年李鳴鳳吩咐要他帶她去看獅子的小姑娘! 「誰是獅子?!我只是頭髮蓬!」莫晚艷不服氣吠回去。沒禮貌沒禮貌,指著少女叫獅子真沒禮貌! 「難怪!難怪我就在想鳴鳳那小子什麼時候色慾熏心,看到別人家的小女兵就忍不住想強佔為妃,原來是你!」原來是鳴鳳小子當年的救命恩人! 「夫君,你連色慾熏心都背起來啦?」好厲害,鼓鼓掌。夫君越來越有學問了,要是字能再寫得工整些就更好了。 「嘿嘿。」又被誇了。 伏鋼的喜怒哀樂還真是一目瞭然呀。 「我跟李鳴鳳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她嘀咕,卻被耳尖的伏鋼聽見,他還很魯地大聲復誦一遍。 「你跟李鳴鳳不是我說的那樣,那麼是怎樣?」 「呃……」連小聲嘀咕都被他聽光光呀? 「你跟鳴鳳,不是兩情相悅嗎?」李淮安心思細膩,聽出弦外之音。 「該不會是李鳴鳳強逼你的吧?!」伏鋼沉聲吼,他生平最最看不慣的就是位高權重者逼人就範,即便是對從小看到大的鳴鳳也不會手下留情,照打不誤! 「也不是啦。」莫晚艷苦惱地搔頭,她不確定李淮安及伏鋼是敵是友,萬一他們對李鳴鳳也沒有善意,若說太多,說不定會為李鳴鳳惹事。況且她聽說伏鋼與穆無疾是多年摯友,說不定是一丘之貉…… 嗯,說謊好了,「我和他……是彼此相愛的,他對我一見鍾情,所以我們很快就決定在一塊了。」絕口不提作戲一事。 說謊時,忍不住心虛偏開頭,是莫晚艷改不過來的習慣。 伏鋼聽不出來她說真說假,但李淮安淺淺一笑,眸裡淨是清澄的透徹,「你是如何想的,我不清楚,不過鳴鳳如何想的,倒是不難明瞭。就算不是兩情相悅,至少也是情有獨鍾。」 「咦?」 「你跟我夫君是同類人,但希望你不像我夫君駑鈍,不然有人會吃苦的。」李淮安意有所指。 「我哪有駑鈍?」伏鋼被批評得很不滿。可惜他真的有,所以沒有人想替他說兩句公道話。 「你……」不知怎地,莫晚艷突然很想跟李淮安多說些什麼,或許是李淮安給人的感覺很安心,或許是李淮安說話的嗓音又輕又柔,像在哄人一般,或許是李淮安好似知道些什麼,或許是李淮安說了,李鳴鳳心裡如何想的,她不難明瞭——莫晚艷想從她口中得到解惑的答案。「你剛剛說的情有獨鍾是指誰?」 「當然是鳴鳳。他很喜歡你,你瞧不出來嗎?」 哦,那是因為他戲演得好,跟喜歡有關係嗎? 他是親口說過喜歡她現在的模樣,那個「喜歡」,對她來說是曖昧不明的。 她和李鳴鳳好些年不見,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不是美人,一見鍾情這四字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李鳴鳳幾年來不聞不問,兩人毫無交集,哪可能在多年後的一見面就爆出火花,說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她才不信。 李淮安瞧見她扁扁嘴,擺明不以為然,她仍是清淺柔笑。 此時伏鋼插嘴了,「鳴鳳那小子要是不喜歡你,他幹麼大費周章替你解決莫聖雙?!那姓莫的禽獸不如,你以為自視甚高的鳴鳳嚥得下這種奇恥大辱嗎?沒要大盛王朝的君主親手捧上莫聖雙的腦袋就很客氣了,還放他一條生路做什麼?!」嘿,這次咬文嚼字,應該會讓愛妻對他另眼相看,以前用錯的詞,現在用起來都正確無誤,愛妻果然是他最好的夫子。 「我叔父……李鳴鳳對我叔父做了什麼?」 「就是什麼都沒做才怪好不好!那種想染指他的色鬼,應該閹了他的命根子來泡酒!鳴鳳卻只是要大盛王朝的君主出手將莫聖雙除官,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