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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淺草茉莉 腦海中清晰浮現那丫頭說這話時那熱切的笑意…… 那丫頭想必是跟定他了,他也緊握住她的手,以為兩人不會分離,但如今,他卻不得不放手、不得不捨下,因為得為死去的人交代…… 低首再瞧那撮髮絲,這玩心盎然的淘氣丫頭竟說要捨棄凡塵贖罪…… 他強烈震撼著,黝黑深邃的眼垂了下來,神色疲憊萬分。 無法否認的,他依舊念著她、想著她,思念的心從來沒有一刻消淡。 從來沒有。 ☆ ☆ ☆ ☆ ☆ ☆ ☆ ☆ ☆ ☆ ☆ ☆ ☆ ☆ 盧台乃歷代皇族御用的佛堂之一,位於長安城近郊,不是宏觀巨築,但精巧細緻,尤其四周有茂盛如青的森林,在晌午過後籠罩著濛濛白霧,帶來深林與空林般幽靜的景致。 只是這片美景卻沒有讓第一次來到這兒的公孫謹驚艷,並不是她不覺得美,而是她心頭已有著重重陰鬱的山巒鬱結,讓她透不過氣,自然也看不見美景。 明日就要回長白峻嶺了,聽說冶冬陽也已經上路回洛陽,從此兩人踏上不同的路,也許今生再不會有交集,思及此,她不禁黛眉緊蹙,惆悵的走進佛堂,隱忍著淚水在眼眶打轉,不住喃喃抱怨。失戀那麼苦,當初何必要戀上這一回? 看來她還沒學到教訓,爹爹就是悲戀上了娘,所以一朝失去摯愛,人生全走了樣,她瞧爹爹悲苦了十多年,居然沒有領悟一些道理,活該自討苦吃,活該自己鬱悶難解,活該……誰教她愛上人家,又害人家一門枉死! 深深一歎,就當是老天看不慣他們父女倆作惡多端給予的懲罰吧! 「姊姊,你怎麼哭了?」突地出現一名約五、六歲的小女孩。 她微愣了一下。「你是誰?」 「我姓楊,閨名叫玉環。」小女孩生得珠圓玉潤,張口笑得燦爛。 公孫謹眼兒一亮,抹去了淚,仔細地瞧了瞧小娃兒,見這娃兒神采逼人,嬌俏的小臉已看得出日後必然是艷驚四座的絕色美人。 「楊玉環……你一個人來這兒?」 「我隨大姊來上香的,你哭什麼呢?」 「我——」 「公主,貧尼準備好了。」老尼捧著木梳發圈出現。 「呃,好……咦?小娃兒人呢?」才一轉頭,小娃兒已不見蹤影。 「公主指的是玉環?」老尼問。 「是啊,怎麼眨眼她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玉環的姊姊將她喚去了。」 「是嗎?」她有些悵然。這小娃兒將來際遇定非凡,她還想多問問她一些事,怎麼跑了?暗歎一聲,席地而跪。「師父,來吧!」 老尼恭敬的抓起她一緇柔順烏黑的長髮。 「慢著!」一道清逸身影凌空而落。 身影穿透佛堂中的輕煙,認清來人,公孫謹不信地征了征後,眨起一雙濕備渡的美目愣愣地看著。「冶冬陽?你怎麼會來?」他不是該在回洛陽的路上嗎? 「我來阻止你做傻事。」清澄卻冷淡的嗓音響起,目光卻不曾有一瞬離開過眼前的嬌容,她……更瘦了。 「傻事?」她渾然不解他的意思。 「你的性子靜不了,又何必勉強自己出家?」 她杏眼微瞠。「出家?!」 蹙起眉,瞧著她吃驚的模樣,他登時心中有了數。陛下竟然也來攪和,他被耍了! 見他繃著臉二話不說就要走,公孫謹一急,上前抱住了他。「別走,至少把話說清楚再走!」 被她抱著的身軀微僵,「你沒有要出家,對不對?」他乾澀的問,努力控制自己洶湧的情緒。 「誰告訴你我要出家的?」她訝異反問。 「是陛下,是他要你上盧台的?」 「堂兄只對我說這兒風景好,要我離京前來瞧瞧,還說娘生前挺中意這裡,經常來這兒上香,與這裡的出家人都熟,而我剛沐浴過,正請師父為我束髮,沒有要出家啊!」 果然!「沒有就好,你保重吧,我走了。」他板著臉,扳開腰上的纖手,又要走。 「你以為我要出家,所以心急趕來阻止?」她驚喜,在他扳開她的手前,火速又攀上他的臂膀,不讓他輕易離去。 尚叔說爹爹的愛比她霸道多了,那如果她多使一點力,是不是就能留住這段情? 「我只是不想你葬送青春,你別想太多。」他咬牙,硬是維持清冷。 「不是的,你還關心我對不對?你還對我有情是不是?你——」 「夠了,我來單純只是不希望你遁入空門,這份關心也只是因為不想自己再因為你而有愧疚,沒別的意思。」他忍住內心的激動,不行,他不能心軟。 驚喜的臉龐倏然斂去了笑容,末了,公孫謹緩緩開口,「就只是這樣?」 「嗯,就只是這樣。」他絕情的點頭。 她眼睛澀澀地滲出水來。「我明白了,我明兒個就回山上去,再也不打算下山胡鬧,應該不會再做出任何會造成你負擔的事了。」她艱澀的鬆開手,白皙的臉蛋上已掛著兩條晶瑩淚痕。 盯著那淚,冶冬陽的表情變得更嚴峻。「嗯。」一個狠心的頷首,他拂身要離開。 「陛下,您的計劃沒用。」廟堂之後,尚湧躬身向身前的人說。 玄宗呵呵笑。「事情還沒了呢!」 「還有後續?」 「當然。」 忽地,幾道刀光劍影乍然出現,將佛堂映得滿堂凶光,幾個黑衣蒙面人將佛堂中的兩人團團圍住。 「你們是誰?」冶冬陽凌厲的眼一瞇。 「殺你們的人!」帶頭的人揮著刀恐嚇。 「你們好大的膽子!」公孫謹也發怒了。 「說的好,咱們膽子是不小,否則怎敢要你們的命!」說完已經持刀殺向他們,後面幾個黑衣人也跟著蜂擁而上。 冶冬陽立即將公孫謹護在身後,左右開弓的對付四方湧來的殺手,但對方人數眾多,他暗自估算能擊退多少人,至少要讓她先走。 但奇怪的是,這些黑衣人每每殺向他們之後又退開,似乎驚嚇的成分居多,他不解的蹙眉,但小心為上,便護著公孫謹吩咐,「謹兒,你先走。」 「又來了,每次發生事情你就要我先走,我不會獨自離去的!」她不悅的拒絕。 「可是——」 「別可是了,要嘛就打跑他們,要嘛就一起死!」 「你……」薄唇淺淺揚起,有些無奈的感動。 「好吧!你躲好了。」他將她勾進懷裡護著,一手格開殺手們欺近的刀刃,但這些殺手也只是迂迴的攻擊,並沒有使出全力,他納悶之餘,托著她的腰打算先退出佛堂,哪知才想一躍而起,幾個人就開始伸出手搶他懷裡的人。 這怎麼回事? 他抱著人左躲右閃,就是不讓她被奪走,但對方人數眾多,又全湧上要奪人,謹兒受不了拉扯,差點由他懷中跌出落地,但就在她真的即將落地的剎那,幾個黑衣人又比他還緊張的搶著扶,他越打越覺得不對勁,乾脆環住她的腰際要帶她離去。 不料那帶頭的刺客不知往她撒了什麼粉末,轉瞬間懷中的人兒已失去意識,他大驚,怒而揚掌向對方擊去,連查看也不及,就翻身帶著昏厥的人兒迅速離去。 「這就是陛下您的後續?」尚湧問。 「沒錯。」 「這有何用呢?」 「等他回去找來大夫,不就知道秘密了?」 「您不怕小姐責怪?這可是個險招啊!」 「朕又沒有親口說她有孕,是冶冬陽自己發現的。」 「陛下,您有些奸吶!」 玄宗滿意的笑開,「好說好說。」 第九章 帶著昏睡的人兒急忙回府,冶冬陽立刻命暮春喚來大夫,只是沒想到大夫診治完會帶來這樣的消息—— 「你、你說什麼?謹兒懷孕了?!」他相當震驚。 「恭喜公子了,公主有喜您應該很高興才是,瞧,您開心得都說不出話來了。」大夫逕自呵呵笑著說。 他喉嚨瞬間乾涸,還真的說不出話了。 「你……真的……沒有診錯?」 大夫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首。「冬陽公子,公主確實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這點老夫不會診錯。」奇怪了,天下人都知道這冶冬陽是跟公主一對的,雖然兩人因細故傳出已分離,但畢竟有了自己的骨肉,難道他不高興? 清楚大夫眼裡的疑惑,他沒有多做解釋,而是震驚過後內心漲滿憂慮,因為他知道她並不想要孩子,對生子有陰影,這件事他一直謹記在心,如今她卻有了孕,這事她自己知道嗎? 他為她愁上心頭。「謹兒會有危險嗎?」 「危險?呃……事實上每個孕婦在生子時都會有危險的。」大夫謹慎的回答。 「是嗎?」他的面容頓時凝結。 「但公主身體健康,只要不要出意外,應該不會有問題才是。」瞧見他陰霾的表情,大夫趕緊再說。 他轉過身,瞪著窗欞外的斜陽綠茵,好半晌沒有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