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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琳達·霍華    


  她父親確定那個探險家遇上了隱藏的安薩族之城,而且看見了那顆巨大的紅寶石,但為了某種理由,無法拿走那顆寶石。讀過他的資料後,婕安也確定是如此。

  她曾認為她能夠保護那個地方,但現在她不確定了,就像柏恩說的,情況改變了。現在勝算是落在柯提文手中。想到那個地方遭到掠奪,令她憤怒得發抖。他們離開美國前,她曾強調地告訴瑞克,法律禁止偷竊古物,但各國為了防止竊奪,常會提供賞金給發現的人。他聳聳肩,不理會她的顧慮,漫不經心地發誓說他無意拿那顆寶石。當你可以合法由它弄到錢時,何必麻煩呢?

  而她對事情的各個角度卻都清楚得很。如果有個契約保證會付他更多的錢,又何必將就那筆賞金?她不認為瑞克有那種契約,但她確定柯提文有。她對他的看法並沒有隨著認識而改善,反而每況愈下,他太圓滑了,太……冷漠了。她毫無困難地相信柏恩所告訴她有關於他的事情。

  她必須完成這件事,為了她父親,也為了她自己。但萬一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她不會讓柯提文在謀殺與竊奪之

  後,逍遙法外。竊奪比謀殺更使她憤怒。

  她利落地拿出筆和紙,開始寫起來。二十分鐘後,她將兩個信封封起來時,有種勝利的感覺。她將其中一封寫上旅館經理的名字,另一封則寫上她在美國的一位同事的地址。她會私底下把兩封信交給經理,告訴他如果她沒有親自來拿她的東西,請他打開給他的那封信,並且立刻將另一封信寄出去。兩封信裡,她都大概地通述了一下情況。巴西政府可能不會因為她的敘述而查遍所有的旅館,但她希望他們至少能調查一下像「女王之心」這麼有價值的東西。為了更進一步確定有關安薩族和她父親的事被大家知道,她希望她的信和她的死,能引起足夠的興趣,讓她的同事們願意調查安薩族的事。這只是個希望,但在做過這項努力後,她覺得好多了。

  她考慮過利用這些信當保障,一到那個地點,便告訴瑞克和柯提文,然後又想到柯提文或許就不會回來拿東西了。旅館經理會以為他們全都死在內陸,如果他真的打開信,也太晚了。柯提文恐怕已經離開這個國家。,

  她必須把她預做的安排保留下來,也將手槍放在貼身的地方,這是她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她感到害怕,但只有傻瓜才不怕。至少柏恩也會隨時睜大眼睛,在性方面她不能信任他,但她認為可以相信他會試著讓她安全。畢竟,他的腦袋也有不保之虞。』婕安問。她正站在甲板上,「兩個星期左右。」柏恩看也不看她地回答。他的注意力正在他們後一批補給品的裝載上。?

  想到有兩星期要留在船上,她在心裡呻吟起來,但她沒有抱怨,因為那於事無補。船是將補給品帶到他們步行起點的唯一方法。

  「回來只要花一半時間,」他說道。「我們會順流而下,而不是逆流而上,這是一點;另外,我們不用將所有的補給品帶出來,重量會輕一點。」

  連杜雷蒙在內,他們共請了八個人。另外的七個是柏恩雇的:五個巴西人,兩個印地安人。兩個印地安人正一人一艘船,靜靜地分配重量,讓兩艘船負重平均。柏恩將時間平均分配在兩艘船上,太陽眼鏡遮住了他的眼睛,但他什麼也沒遺漏。他清楚地知道每項物品在哪裡、數量有多少、可以維持多久。如果真發生這種事,他想,他最大的麻煩是婕安,但即使他必須像野豬似地把她綁起來,他也會把她帶出來。

  今天早上她到碼頭來,準備離開。這是自從兩天前離開她的旅館房間後,他第一次看見她。她把及肩的頭髮束起來,在明亮的陽光下,頭髮像貂皮一樣地閃著光澤。「把帽子戴上。」他機械地說道。他自己則什麼也沒戴,因為他不想讓杜雷蒙有機會認出他在酒館的那副樣子。他非常喜歡那頂卡其帽,並且把它帶來了,但現在如果太陽太大,他會戴上他常戴的那頂棒球帽。

  她照他的話做。他喜歡她穿著堅挺的帆布長褲和短袖白襯衫的樣子,配上緊貼的呢帽,她看起來利落而不拖泥帶水,她的經驗表現在她的每個動作上。帆布長褲也將她渾圓的臀部線條顯示出來。他在心裡對自己吹了聲口哨。她將睡在他旁邊的甲板上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中,每晚都將是一場誘惑,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去他的,旁邊還睡著四個人。

  「你覺得我們的杜雷蒙如何?」他低低地問道。

  她將一陣戰慄的感覺壓抑下來。「如果他沒有把我們全殺了,算我們幸運。」

  杜雷蒙比柏恩矮了幾時,但可能比他重了三十磅以上。他穿著襯衫,袖子捲起來,斗大的汗珠從胳肢窩直滴到腰際。巨大肩膀上的頭,看起來顯得太小,頭骨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凌亂的,像是屬於動物而非人類的毛髮。他的眉骨像原始人一樣突出,但眉毛卻稀淡得幾乎不存在。深陷的小眼睛卑微又狡猾,鬍子沒刮,牙齒焦黃,門牙像大猩猩一樣突出。看著他時,她無法不因嫌惡與恐懼而覺得胃一陣翻攪。

  杜雷蒙沒有在工作,雖然他應該是這些幫手之一。他靠著一根桅桿站著,交叉起碩大的手臂,不停地看婕安。柏恩先不管這件事,原因之一是,兩艘船必須精確地平衡,而杜雷蒙可能故意搞砸;原因之二是,就讓他使婕安不安吧,也許她會重新考慮共用一頂帳篷的事。

  薛瑞克在第二艘船上,懶洋洋地坐在船首,而柯提文則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就好像他正忙著指揮如何安放每一個裝上船的箱子。柏恩厭惡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他知道太陽眼鏡會將他的眼睛遮住。當他們沿河而上時,這兩個人會大吃一驚。

  當每樣東西都放好時,濕熱的天氣已經讓他們被汗濕透了。婕安高興地看著柯提文褲子上筆直的熨痕皺掉,她原本可以告訴他在熱帶熨衣服是沒用的。?她想,瑞克和柯提文到上游的陸地時,兩人都會不好過,因為他們都不習慣粗重的勞力工作,而他們必須像其他人一樣,背著東西走過叢林。她讓自己的體能保持在良好的狀態,但她並不喜歡先前的幾天。

  「就是這樣。」柏恩用印地安話對他們兩個說了一件事,而他們也低聲地回答了他。他們一個在第一艘船,一個在第二艘,兩個人都熟悉這條河。他將手放在婕安的手臂上,轉向柯提文。「柯提文,你和薛瑞克乘第二艘船。婕安和我在第一艘。」

  「我已經計劃要搭乘前面的船。」柯提文說道。

  「那樣做行不通。你不知道要如何在河裡航行,而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讓婕安和瑞克在第二艘船。」

  「不行。既然她是唯一知道我們要去哪裡的人,她就必須和領航員在一起。」

  這是一個柯提文無法反駁的論點,但他不喜歡這樣,呆在第二艘船影響他的價值。柏恩不希望婕安和杜雷蒙同船。她靜靜地走向第一艘船,終止了討論。

  「我們要解開纜繩了。」柏恩不耐煩地說道。柯提文大步地走向第二艘船。,

  柏恩握住駕駛盤,發動引擎。這兩艘船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引擎是一流的,為了抵抗水流必須如此。引擎轟隆隆地響起來。兩個印地安人解下繩子,丟到甲板上,然後敏捷地跟著跳上來。

  「告訴我,」柏恩一邊熟練地將船駛出碼頭上亂成一堆的船隻,一邊對婕安說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我們走尼果河,而不是亞馬遜河,你能同樣輕易地找到那個地方嗎?」瑪瑙斯其實位於尼果河邊。尼果河黑色的河水在離此七英里之處,和黃色的亞馬遜河匯合。

  她清清喉嚨。

  他乘機看她一眼,她的表情讓他低低地詛咒了一聲。「老天,」他喃喃地說道。「你什麼時候會說:『喔,對了,路先生,我們必須走這裡,而不是另外一條?」』

  她做了個四處看看的樣子。「實際上……大概就是現在。」

  「如果我一點也不熟悉尼果河,那怎麼辦?」

  「你不是唯一一個會到處偵測的人。」她自在地說道。「我打聽過你,你帶人走尼果河和走亞馬遜的次數差不多。」.

  「那麼為何這之前你不說?」

  「為了擺脫任何可能介入的人。我有我的理由。」

  「是呀,缺乏信賴是第一個。」

  「你說對了。」

  他皺起眉頭,但只是一下子而已。去他的,她一直領先他一步,竟有這種事。「我同意你的看法。」他說道。「這不只會讓我們多佔一分優勢,也會比較舒適,因為沒有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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