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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美言 他本意是想為難他爹,叫他去找一名未出閣的女子,精通醫術,能力又不能在谷姿仙之後,那可比在大雨的夜裡打著燈籠找人還難,就這樣安靜沒幾個月,忽然就聽到他爹說,谷姨收了一位弟子,是個女神醫,要他就娶她吧! 啥? 娶谷姨的弟子? 谷姨不是不收弟子的嗎? 雖然總覺得有中計的錯覺,但因此事出這趟遠門,他也玩得盡興,可是該拿出來做借口的理由也不會忘記。 「少爺該好好的與盟主做溝通。」武石說。 「那個老頭要是能用道理說得通,天就要下紅雨了……」慕容軒老實不客氣的批評。 「少爺!」武石沉著嗓音,打斷慕容軒對盟主的評語。他跟在盟王身邊也二十多年了,深知盟主是個有情有義的血氣男子漢。 「別念、別念,我們好像吵醒那位姑娘了。」慕容軒打眼色,然後看向那位揉著睏倦眸子的女子。 杜雨嫣剛睡醒,一臉茫然,身子才剛動,那件暖和的氅衣便滑了下來,她怔怔的拾起,然後就瞧見那病弱的公子正面露溫和的笑容望著她。 「對不起,是我們吵醒姑娘了嗎?」 杜雨嫣望著他蒼白的臉上牽起的那抹笑容,搖頭。 不知為何,心口竟有種說不出的緊揪感,說不上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僅是覺得眼前這麼一個溫潤俊朗的男子,身體染著重疾,卻依然能露出那樣的笑容待人,且他還細心體貼的拿了氅衣覆在她身上,這種被人細心呵護的滋味,是章翰從未給過的。 章翰的個性比較正直剛強,甚少關切週遭較為細膩的小事。 她手裡搭著那件氅衣,挨近他,然後一旁的武石便接了去,她坐在床邊替他把脈,不禁顰起蛾眉,「請恕我直言一句,公子,你這身病症,若是再不及早醫治,怕是……」說到這裡,又噎住話尾,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雖然知道自己的醫術仍比不上師傅,可是探他的脈象,分明已屬絕脈,只怕是時日無多。 慕容軒浮起一抹寂寥的笑,對於她才剛醒,就關切他的沉痾,心下不由得暖熱起來,他毫不在意的說下去,「怕是會給閻王召去做女婿嗎?」他目光灼灼,專注而仔細的看著杜雨嫣。 她現在靠得他如此的近,鼻尖隱約還可聞到她身上飄散的淡淡藥味,原本他一向就厭惡藥草的味道,可是如今這味道是出自她的身上,心裡原本的討厭一下子又像是可以被接受了,甚至還覺得……其實藥草的味道也沒有他想像中的難以接受。 杜雨嫣臉色一怔。為什麼他能將自己的生死說得這般清淡? 抿著唇,輕輕地收回把脈的手,她避開那雙莫名帶給她灼熱熾烈的追尋的湛黑眸子,不知道自己想迴避什麼。 見她閃躲自己的目光,慕容軒淡淡一笑,「生死由命,姑娘就不用多為在下費心神,倒是對昨日唐突姑娘之舉,多有得罪,還望莫怪。」 「昨日的事,我已經忘了。」 她垂下眼,不瞭解為什麼她會對這樣一個初識的男子惹起不必要的關心?他只是個陌生人而已,不是嗎? 看出她不願多言,他抿唇淡笑,自床榻上坐起,作勢就要準備行裝離開。 「叨擾姑娘一宿,又讓姑娘操煩在下一身的宿疾,委實過意不去,若還有來日,希望有回報的一天。」慕容軒也不諱言自己命不長久的事實,僅是淡淡的向她告辭。 杜雨嫣靜靜的看著他拱手道別,那雙幽黑的瞳眸裡倒映著他那溫潤和爽的微笑,忽地開口問道:「不知公子意欲何往?」 他蒼白的俊顏微偏,看向她。 彷彿擔心自己會被誤會,她連忙解釋,「公子可知這附近有一座藥王谷,裡頭有一位素有神醫之名的谷王,興許能夠醫好公子的病。」 慕容軒聽她這般說,心下一動。 「姑娘知道藥王谷怎麼走?」 神醫谷姿仙素有醫不死的別號,又因為醫術精純,所以上門求醫者眾,在數十年前,經由他爹的推介下,讓一位精通佈陣的術士替藥工谷布下迷陣,若非有人指點,根本尋下著藥王谷的確切位置。 「家師正是谷神醫。」杜雨嫣回答。 「啊?」 慕容軒面色一怔,訝然失色的看向同樣一臉錯愕的武石,注意到杜雨嫣疑惑的表情,訥訥的張了張口想說話,在乎復心情後,才定定的開口,「你是杜姑娘?」 這回,杜雨嫣也面露詫異,「公子是……」 慕容軒收斂笑容,目光清澈,彷彿一潭無波澄淨的水,「在下慕容軒。」 緊窒的呼吸,驚訝與難以置信的神色,再加上波蕩不定、由體內生出的一把心火正暗暗地灼痛杜雨嫣,她一向溫柔嫻靜的面色,在這一時間,卻透出冰冷的青芒。 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她未來的夫婿嗎? 那個被斷言活不過二十的男人,嫁給他,就注定後半輩子要守寡的命運。 她的這一生,難道注定栽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 ☆ ☆ ☆ ☆ ☆ ☆ ☆ ☆ ☆ ☆ ☆ ☆ ☆ 大雪初霽,早春的暖日驅趕著薄霧,陽光自窗扇間透進屋裡。 谷姿仙正在為半臥在床榻上的慕容軒診脈,臉上滿足溺愛。 「軒兒,你這兩天的胃口不錯,精神也看起來好多了。」 不似初見他時,臉頰瘦削,形銷骨立的樣子,那時可真是讓她心疼極了。 猶記得前兩日乍見自己的弟子杜雨嫣偕同慕容軒回來時,她可真是大大的被驚嚇了下,隨後在得知他離家的原委後,便不許他再離開,親自下廚烹煮慕容軒愛吃的幾道菜,心裡所想的只是希望能用食補,將他消瘦不成人形的身子,襯得方正些。 「那是谷姨的手藝好,小侄都快被谷姨的廚藝給養刁了嘴。」慕容軒溫潤的嗓音總是能輕易的博得他人的好感。 「你啊!就是這張嘴巴甜。還有想吃的東西就儘管說,小玉會幫你料理的。」谷姿仙笑著,收起了銀針,放進木盒內,交給一旁候著的小玉。「小玉,慕容公子可是我藥王谷最重要的客人,要好生伺候著,知道嗎?」 小玉恭順的應聲是。 知道谷姿仙將有遠行,慕容軒溫言輕道:「谷姨,這回小侄來找你,其實是有些話想當面問問你的。」 「喔?什麼事?」 前兩日,只顧著敘舊,畢竟他也兩年沒來藥王谷了,為了調製出能解他身上陰寒殘毒的藥方,她也沒空上武盟天下去見他,只是不斷派人送去她所制的一些補身藥材,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移情作用吧!看著眼前與慕容天有九分神似的俊俏臉龐,神思竟也有些飄遠,她想起年輕時候曾有過的那段情。 慕容軒望向她,「敢問谷姨,真的捨得將你心愛的弟子委嫁於小侄?」 「軒兒,何故有此一間?」谷姿仙不解。 慕容軒漾起一抹淡笑,「我只是意外,當年風華正茂,面對眾多追求者,卻仍專心致志的研究醫理,不問其他的谷姨,怎地如今卻為自個兒未出閣的徒弟犯起婚愁來了?」 谷姿仙的雙頰猛地泛起潮紅,神情凝定的問:「軒兒,是不是你爹跟你胡謅些什麼了?」她與慕容天的那段過往,除了軒兒他娘略知一二以外,該是無人知曉的秘密啊! 「沒有,谷姨該知道,我爹很忙的,一年到頭,我與爹能相聚的時間,寥寥可數。」他蒼白的臉上凝著一抹僵笑。 打從他五歲那場意外,他娘為了照顧他,積勞成疾,在他七歲那年撒手人寰,而他爹,也就是武盟盟主,還是依循往昔,將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都耗在武林事務上,父子間的互動較之陌生人,可說是多了血緣間的牽絆罷了。這是慕容軒的解嘲。 「你爹一生都奉獻給這個江湖了,他可是鐵錚錚的血氣男子漢,軒兒,你別怨他。」 谷姿仙對慕容家的大小瑣事瞭解透徹,打從軒兒他娘病逝開始,曾經有三年的時間她都留在慕容家,以治病之名,長居久住,一直到他的病情穩定才離開。 慕容軒淡笑,撇開這個話題下談,「谷姨,關於這次鬧出的婚事風波,不知那位杜姑娘是何反應?」 「她啊?!她說過,她願意嫁進慕容家。雨嫣是個好女孩,軒兒,你會喜歡她的。」谷姿仙笑說。 「她說……她願意嫁?」慕容軒喃喃,移開專注在谷姿仙身上的視線,無意識的看向遠處的某一點,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好了,不多聊,我得向雨嫣交代一下,待會兒就要出遠門去採藥,這一次谷姨有把握,能夠調製出解你身上寒毒的藥方,這段時間,我會讓雨嫣代我照顧你的,軒兒,你可得待在谷裡,等谷姨回來,知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