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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美言 沒辦法!誰教她是個大夫,誰教他要是個病人,教她真的撇下他不理,她恐怕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吧! 「等等啊!公子,你等等……」 明明見他不是走起路來病懨懨的嗎?怎地才一會兒工夫,他就走得這麼遠距離,害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卻未見人家可是人高腿長,人家走兩步,她可得跨三步,當然累啦! 「咳咳咳……」 正當他咳得眼冒金星、頭暈腳軟時,卻發現那原本被他丟在身後的姑娘,居然又追了上來。 他慘白著臉,一手搗著嘴咳嗽,另一手緊緊的揪著心口,像是不想讓心臟咳得掉出來,整張臉被這體內生來的疼痛折騰得都皺成一團了。 「公子,你怎麼病成這樣?我帶你到附近的紫竹林休息一下,你不能再走了。」 杜雨嫣追上了他,一邊扶著他歪倒的身體,一邊用恰到好處的手勁拍撫他的背部,幫他順氣,見他咳得整張臉灰敗,心下不禁重重一震,他看起來病得好重啊! 好不容易藉由她的拍撫順了口氣,他白著一張臉,唇角扯著笑,眼神暈暈糊糊的瞅著她,「剛才……姑娘不是說下能借宿嗎?怎麼現在……又可以了?」 他搖晃著身體,幾乎站不住腳,而瘦弱的杜雨嫣又撐不住他,所以只能任由他坐在地上喘氣,聽著他以虛弱的口吻說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這個男人敢情不單是身體有病,可能連他的神智也有些不清吧?杜雨嫣這麼想著。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抓起他的手,幫他把脈,脈象很亂。這個認知讓她攢緊的眉心舒展不開。 「你……你是大夫?」 在她把脈的同時,他又劇咳了一會兒,掙扎著將話問出口,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他竟將臉倒向她的頸側,聞到一股淡淡的藥草味,這種味道他很熟悉,因為他從小就是個藥罐子。 沒有料到他的身子會倒向她,基於自我的防備,她微偏臉正想躲開,不料卻將臉頰貼上他涼冷的唇,讓她泛起戰慄的虛麻,低低的尖叫一聲,伸出手推開他。 杜雨嫣看著倒在地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咳得亂七八糟,差點將肺葉咳出嘴的男人,忽然聽見低沉而威嚴的大喊聲—— 「住手!」 住手?住什麼手? 她一時之間慌了手腳,看見病弱的他被她推倒在地,既想過去扶他,又明知自己撐不起他,接著莫名其妙的聽他喊什麼住手…… 正在疑惑,頓時覺得頸側平空被橫架上一柄利刀,那鋒利冰涼的感覺讓她的身體瞬間僵直,小心的屏住呼吸,甚至懷疑自己的脖子是不是還在! 透過利刃的反射,她隱約看到身後竟無聲無息的站了一個魁梧的男子,他手裡的劍正架在她的頸子上。 「她……沒有惡意,別……傷害她……」 及時制止了武石的護主舉動,卻止不了湧上喉頭的腥甜,他咳出一口鮮血,然後昏厥了過去。 「少爺!」 武石丟下被嚇到腿軟的杜雨嫣,縱身扶起慕容軒頹倒的身體。 杜雨嫣剛在閻王殿上走一回,伸手掩住小嘴,瞪大了眼,看著男人落在雪地上那點搶眼的艷色。 他的病情比她想像的嚴重,她甚至懷疑,為什麼病得如此沉重的他還能跑出來在這路上閒走?說句難聽的話,他根本就已經算是半個死人了吧? 想到這裡,她馬上又搖頭,制止自己這種咒人的念頭。 她可是大夫啊! 看著那位佩劍的大漢輕鬆的橫抱起病重的男子,她眨了眨眼,趕忙追了上去。 第二章 白雪覆蓋下的紫竹林,瀰漫著深夜透寒的霧氣,懸掛在半空的那抹淡月,朦朧得讓人看不真切。 杜雨嫣此刻伏在窗台上,兩手托著腮幫子,有些氣惱又無奈的側臉望向房裡那兩位「借宿」的男子。 吹笛的病公子和衣躺在暖炕上,而那名喚武石的大漢眼神凌厲,正仗劍倚床而 坐,大有誰敢冒犯他家主子,越過他那道無形的底限,就有準備掉腦袋的架式。 她只偷偷地瞄了武石一眼,連忙乖乖的收回雙眼,拉緊身上御寒的冬衣,調整了舒服的姿勢,已經準備好今晚要伏案休憩了。 杜雨嫣不知道那位吹笛的公子是何姓名,可是她知道那名大漢的武功修為極為深厚,見他將主子的性命瞧得比自個兒還認真的模樣,就不知那位病公子到底是何來歷了? 想到他剛才無意間的輕薄舉止,她應該要放任他不理的,可是不知為何,見他病弱得像是快要死了,那由心底湧生的同情,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撇下他。 無聊的掩嘴打了個呵欠,她昏昏欲睡,剛才費了好大的力氣,又是銀針渡穴,又是診脈熬藥的,這趟忙和下來,現下她早已腰酸背疼,差點連腰桿子也挺不直,總算將那位病公子的病情穩定下來。 不過那人也真是的,明明有疾在身,居然還在這風雪天不顧身體的趕路,有什麼事情會比自個兒的性命重要?為什麼不等春日暖和些了再出門? 雙眸定定的看著跳躍的燭火,火光的影子在慕容軒蒼白的臉上浮動著,她望著他的臉,不禁有些證仲。 這個男人,老實說,實在是好看到過了頭。 曾見古書上云:城北徐公,齊國之美麗者也。 不知這個吹笛公子較之城北徐公如何? 挑了下眉,斂下心神,她忽然又憶起下午時,他曾俯在自己的耳邊偷親自己一下,一股羞意泛上、心頭…… 她又胡亂想了些事,慢慢地,睡意漸濃,昏昏地睡著了。 時間悄悄的流逝,終於在臨天明時,炕上的人有了動靜。 他輕輕地咳了下,原本正閉目養神的武石馬上警醒,扶起他,然後遞了一碗溫水給他喝下。 看清身邊是他熟悉的武石,眼眸緩緩梭巡身處的週遭景物,最後眸光落在那個正伏案而睡的杜雨嫣身上。 瞧見她睡在窗戶旁,離暖炕又這麼的遠,緊緊抓著身上的冬衣,想必她那個位置溫暖不足,怕會受寒吧? 「武石,將我那件氅衣給姑娘披上。」 對於自己佔了人家姑娘的大床,心下仍是介懷,可這畢竟事出無奈。 武石沒有多說什麼,默默的拿起氅衣,蓋在杜雨嫣的身上,又默默的回到他的身邊。 慕容軒擰著眉頭,額頭直冒冷汗,似乎正在抑忍著痛楚。 「少爺,讓我為你順順血脈吧!」武石低聲的說,想為他渡氣。 「老毛病,不用了。」 床上的人低喘著氣,輕輕擺手,不想武石做無謂的浪費力氣舉止,反正最差的情況他又不是沒個心理準備,都這麼多年了,他比任何人更加瞭解自己的身體。 那個曾被斷言活不過二十的武盟少爺慕容軒,即便是在病容蒼白的此刻,仍然掛著淺淺的笑容。 看向屋外泛白的天色,他一臉倦懶,低啞著嗓音說:「近期我病發的時間是愈來愈短了,虧得我堅持早些出門,否則若是再錯過這個季節,我就沒命可玩了。」 武石那張刀刻般稜角分明的臉上透著一抹不贊同,「按武石的想法,還是覺得少爺這趟門出得不合宜。」 他服侍的這個少爺平常什麼都好配合,就是脾氣拗起來的時候,就連他家老爺也拿他沒轍。 「合宜不合宜,我們都已經出來了,拜託你,我還沒有死,你別再露出那敗喪的表情看著我好不好?」 再說,他每回來藥王谷總是聽蟬鳴,離開看落楓,怎麼樣就是瞧不著那漫天風雪的美景,這回可好,總算讓他瞧見了何謂天地兩蒼茫的大雪景色。 長居南方武盟天下那座專為他養病所蓋的大宅院,平日被人保護得密實,就連走路身邊還有多雙眼睛盯著他,就怕他這位公子哥忽然暈過去,那種日子跟坐牢沒兩樣。 他曾戲稱那座宅院只差頭頂那片天沒能拿塊布掩上,不然就更像大棺材了,正好將他埋在那裡,省了他爹還得找人幫他挖墳,當然,他這些話肯定是換來盟主的一頓斥責了,只是他只消在盟主發脾氣時咳個兩下,盟主就算有再大的火氣,也會自個兒拿冰山的寒冰給鎮涼。 「就因為少爺的任性,這個把月來,連同這次,少爺就已經病發了三回,這樣對少爺的身體是十分傷害的。」武石一板一眼的朝他潑了盆冷水。 他無所謂的擺手,又輕咳了一下,「行行行,反正你是爹那一派的人,我怎麼也說不贏你,只是你要知道,要不是爹太頑固,堅持設套要我娶親,我又怎麼會出此下策呢?」 這事說來怪去,還不是他爹太頑固了。 都跟他說了不想娶親,偏偏他老人家硬是耳背聽不到,根本也不理他那時對活著這件事備覺無賴的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