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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寄秋    


  為了以防萬一,上官流雲在婚期將近前趕緊開溜,帶著他心愛的牡丹探察災情、遊山玩水兼避禍,心想表妹一旦為人婦後,便不好再對他癡纏不休。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頭來還是出了岔。

  「哼!欠下一堆風流債還也還不清,我看你也甭成親了,當一輩子風流二少算了。」老是招惹女人,把人家逗得芳心暗許。

  「哎呀!我的好牡丹,你可別胡亂吃昧,我早就收心定性了,沒敢再一朵桃花開滿地,你若不嫁我,我可要淚灑衣襟,哭給你看。」他一臉法然欲泣的棄夫模樣。

  見他逗趣的可憐相,夏牡丹撲味一聲,掩唇輕笑。「不是還有個虹玉妹妹,她老嚷著要嫁你做小,幫我照顧你,好報答我對她的救命之恩。

  一提到龍虹玉,他的頭就痛了。「明明是報恩,怎麼像是恩將仇報呢!

  也不知道她腦子在想什麼,居然用以身相報許來回報當日夏牡丹的捨身相救之情,可是她相許的對象卻是恩人的心上人,明擺著搶人丈夫,哪是報恩,根本是報仇嘛。

  可是她還能振振有詞,說是恩人有孕在身不宜行房,為免良人移情別戀、「紅杏出牆」,她代行閨房之事,他就不會慾求不滿的向外發展,跟外頭的鶯鶯燕燕有一夜露水姻緣。

  她忍俊不已。「誰教你這張俊顫生得好看,難怪人家巴著你不放,寧願做小也非嫁你不可。」

  「就你不肯嫁,嫌我太俊美,爹娘生就的皮相哪能怪我。」他不免怨聲連連,感慨人無雙全,長得醜,惹人嫌.,生得俊,娘子又不放心。

  「沒人說不嫁呀!就你一人愛發牢騷,自說自話。」面頰羞紅,她笑顏燦爛地轍著他。

  上官流雲一聽,烏瞳亮如星辰。「牡丹娘子呀,你讓我等得好心焦。」

  終於等到佳人首肯,他豈不雀躍萬分。

  「我能不嫁嗎?都說三日後成親,想必你暗中籌劃已久,若我想逃婚,肯定被你五花大綁的綁上禮堂,送入洞房。」他這人呀,她還猜不透嗎?就一堆羞死人的鬼主意。

  「知我者,娘子也,為夫的心思全給你摸得一清二楚了,日後可要好好疼惜我,別上演悍妻馴夫戲碼,為夫心有餘悸呀」他取笑她當日對待中毒時的他那嬌羞樣,對他又打又踢,好不凶悍。

  夏牡丹沒好氣地一揚眉。「怕了就別娶,我和孩子沒有你也活得下去。」

  「不怕不怕,我皮厚肉粗,就怕打疼了你。」他一臉深情地掏起,白喇小手,在留下淡疤的掌心落下一吻。「疼吧。」

  她搖著頭。「沒你疼。」

  「呵呵……兩個傻子。」他低笑。

  她為他心疼,他同樣為她疼了心,兩人都捨不得對方為自己受苦。

  「是傻子呵!傻子才會愛上你這個處處留情的風流浪子。」愛上了,身不由己,一心只為他悲,只為他喜,沒有自己。

  他低聲朗笑,吻上殷紅朱唇。「愛得無怨無悔的傻子,我甘之如怡。」

  「流雲……」她輕歎,眼角眉間染上滿滿地歡快和濃情。

  「我愛你,牡丹,唯有你是我的妻,此生不移。」他真是愛慘了她。

  「我心亦然,唯你而已。」除了他,不會有人能再讓她心動。

  婚禮如火如荼的展開,雖然僅有三天,但大紅喜字燈花早已貼滿里外,喜氣洋洋的紅燈籠高高掛起,僕傭們忙著佈置,人人臉上笑嘻嘻地趕辦婚宴所需。

  其實一切早已經準備妥當了,從新郎喜袍到新嫁娘的紅嫁裳,連帶一車一車的嫁妝也不可少,三書六禮全備齊了,只為迎娶美嬌娘。

  花轎是八抬大轎,繞城一圈。

  鑼鼓響連天,鞭炮聲直衝雲霄,震耳欲聾。

  路人紛紛打聽是誰家兒郎娶新婦?街坊相告是雲字悟的雲爺喜迎俏紅妝,靜園匾額取下,正式更名為「雲家莊」,無人識得上官流雲是今日的主角。

  因為他不想讓人得知雲家莊是他所創,故而向外宣稱是雲爺喜事,既隆重又低調,只有少數人獲邀成為座上佳賓,席開不到十桌卻熱鬧非凡,知交好友齊聚一堂,舉杯齊賀小兩口新婚燕爾,花好月圓。

  一場重生,牡丹小婢蛻變成牡丹娘子,由平凡婢女成為雲家莊當家主母,受盡寵愛。

  尾聲

  白日,朗朗晴空。

  一輛失控的馬車,向前奔馳,車上的車伕早已不知去向,只餘車內的貌美夫人與兩名服侍的小婢相擁而泣,臉色惶恐不已。

  就在馬車即將撞上山壁、馬仰車翻之際,一道銀白色身影如鶴鷹展翅,翻身而至,及時拉住緩繩,勒住馬首,使馬車停下,這才遇止了天人永隔的悲劇。

  柳玉緒驚惶未定的從馬車中走出,她看到馬車旁站著一男一女,頓時淚盈滿眶的合笑而視,那是她傳聞中早已毒發身亡的兒子,以及一名大腹便便的艷色女子,她記得她,是之前在兒子身邊伺候的牡丹小婢,但現在想必已是他的妻子。

  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形令她眼眶發熱,由彼此相會的眼神,中看得出夫妻情深,兩情隨緒,她原本為兒子擔憂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是夜,在大夫人吃齋念佛的佛堂裡,候地出現了一道頓長黑影。

  「你、你想幹什麼?」突然出現的人影讓大夫人又驚又俱。

  黑暗中走出的男人,赫然是令她痛惡深絕的上官流雲。

  「你、你不是死了嗎?」傳聞中,他中毒身亡了呀!

  「別再對我娘親伸出毒手,今日之事我可以作罷不予計較,但你若是再起殺念,莫怪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不會一再手下留情。

  「你……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大夫人眼神飄忽,故作不解。

  「真要我把人證、物證找來,好讓你心服口服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底下沒有藏得住的骯髒事。

  手上絹帕一扯緊,大夫人仍故做端婉賢淑的否認道:「是不是你誤會了什麼?我一整天都在佛堂唸經,祈求菩薩保佑我們上官家平安。」

  「誤會?」他伶冷勾唇。「是求平安還是心虛呢?當年你對我下毒,我看在父親的分上不揭穿,以為你會就此收手,不再心存怨恨,沒想到多年以後你連我娘也不放過,仍一心想置她於死地。」

  「什麼下毒,什麼怨恨?你越說我越糊塗,你這孩子怎麼了?怎麼犯傻了?」

  只要她不承認是她所為,誰又能耐何她。

  上官流雲把搜集到的證據往她面前一丟,「白瓷瓶是從你房裡搜出來的,裡面裝的是你下毒的毒藥,被你收買的秦嫉蟾已坦誠罪行,而今日駕車的車伕也不敢隱瞞,他說你給他一百兩白銀,要他半途跳車,好讓帶著婢女到廟裡上香的二夫人車毀人亡。」

  「你……你怎麼知道……」她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大娘,我不想為難你,可是你一直步步進逼,若是你再不知收斂,我會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爹稟明。」看她到時還有何顏面立足上官家。

  「我不准」一聽到他要將她過往惡行告知丈夫,大夫人候地臉色大變。「你一句也不許說,是你們母子欠我的,你們毀我的美滿婚姻,奪走了丈夫對我的寵愛,要是沒有你和你娘,你爹就不會違背對我的承諾,我不過討回我應得的公道罷了。」

  上官流雲冷眸一娣。「是我們欠你的嗎?丈夫移情別娶是我爹的事,憑什麼怪罪我和我娘,你要有不平盡避找爹哭訴,是他沒堅守誓約,讓你痛苦一生。」

  「哭有用你娘就不會入門了,我為他流的眼淚還不夠多嗎……你們母子倆一天不死,我心中的恨意就一天不滅,你們根本不該活在這世上——」她好恨好恨,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夠了,絳珠,別再說了。」她到底做了什麼,做了什麼呀!

  「老爺?」一回頭,她倏地白了臉。

  佛堂外立了一位神情悲慼的老者,他望著妻子的眼神充滿悲痛和不諒解。

  「錯的人是我,我愛上才情兼備的玉緒卻遺忘了結髮妻子的深情,可是我已經盡量在彌補了,這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是不放過他們……」他眼中酸澀,再也說不出一句苛責了。

  「老爺,我……」大夫人的眼眶紅了,淚光浮動。

  「是不是要我一死才能令你解恨,你其實是想要我死在你面前,懺悔自己錯愛了別的女人對嗎……」

  上官老爺走進佛堂,看了一眼死裡逃生的兒子,滿懷愧疚的與他錯身而過。

  上官流雲負手走出佛堂,不理會身後的夫妻事。

  佛堂外,早有人等在那裡。

  「我爹怎麼會突然出現?」此時的他應在休憩,與他娘親同榻而眠。

  艷色逼人的女子笑而不答,手撫著圓滾滾的肚子。

  「你呀你,心疼我的遭遇也不用引來兩鬢斑白的爹,他上了年紀,禁不起打擊。」若非顧及爹的身子,他何必隱忍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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