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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寄秋    


  唉!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瞧她才哭個兩聲,他前襟就濕透了。

  上官流雲無奈的笑著,以指輕撫她唇上傷口,胸中漲滿a暖的愛戀,他眼神深遠地凝視哭得梨花帶淚的嬌人兒,溢滿的深情流向他嘴角,彎成憐寵的笑紋。

  「……誰要你救我了,我不是說過做你該做的事,不要因為我而前功盡棄……鹽市的利潤等於流通大江南北的利市,你隨隨便便就把鹽令給人,會有多少百姓因鹽貴買不起,一家老少病怏怏……」鹽是家中不可或缺的必備品。

  夏牡丹曾經接手過鹽的買賣,因此深知鹽對百姓的生活有多重要,當初她為了逼雲想容讓出上官家大權,一度大量固積米糧和民生用品,鹽是其中之一,結果導致芙蓉村上千口人因無鹽少糧而病倒一大半。

  外人罵她冷血無情,連自家親兒也不體諒,為了鞏固在上官家的地位,她是全然的自私,不顧他人死活,重生前的她是可以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人。

  而現在的她肯改過了,為別人設想,老天爺給她第二次機會是為了讓她領悟自己做錯了什麼,進而設法去彌補,不要再重複眾叛親離的錯誤。

  「……上官流雲,我好恨你讓我愛上你,讓我倍嘗傷心的辛酸和苦澀,不由自主的因你的喜怒哀樂而起起伏伏,靜不下心,原本我沒打算愛人的…」

  她每說一句,便捶打他胸口一下。是他牽動她的情緒,毀了她甘於平靜的心願。

  聽她邊落淚邊說出對他的情意,上官流雲如偷吃了一缸祠蜜,甜在心坎,但是……

  「牡丹,我深愛你的心絕不假,不過你忘了一件事。」

  「忘了你擅長甜言蜜語,欠下一堆數也數不清的風流債。」一想到他和眾多女子有糾纏不清的情史,夏牡丹醋勁大發地用力朝他胸口一捶。

  一口腥甜湧了上來,他苦笑地嚥下。「寶貝你輕一點,我中毒了。」

  「啊」她臉色一變,抬高的皓腕輕輕放下,眼露憂心地咬唇噴咽。

  「不要再自責了,是我心甘情願為你飲下毒酒,痛在你身不如痛在我身,我是男人,承受得起這小小的……痛。」他一咬牙,忍住驟起的撕扯劇痛。

  趙天鐸下的蠱毒雖然沒有解藥,一時片刻也不會要人命,只要不妄動真氣,體內的母蠱便會蟄伏不動。

  但是上官流雲卻刻意運氣催發毒性好製造中毒已深的假象,黑血一吐,趙天鐸便自亂陣腳,並認為他離死不遠,因而未能察覺他們是串通好演的一場戲。

  誰知內息一催動,沉眠的蠱蟲也清醒了,它本以食血為生,一醒來嗅到血的氣味,牙口一刺吸附肉辟於開始吸吮人的精血。

  「可我也痛呀!我不想看你為我受罪,我……」她比誰都心痛。

  他伸指點住她柔軟的唇。「你心如我心,我們的心是一樣的,甘為對方捨生相讓。」

  「流雲……」她嘻著淚,泣不成聲。

  「好了,別哭了,我會心疼……」驀地,他神色有異,眉頭一擰地按住腦中穴。「找龍一飛……叫他決點回來……可能撐……撐不住了。」

  這龍一飛去找人幫忙,不知為何去了這麼久。

  花容失色的夏牡丹慌亂地抱著朝她倒下的身軀,大聲呼救。

  「誰讓他玩命的,除了喝下毒酒外,以他天縱奇才的才智會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他在急什麼,慌什麼,冷靜下來便可仰刃而解……」揚雲鳳在看過上官流雲的中毒狀況後,忍不住嘀咕著。

  譬如不小心打翻杯子,或是將酒液藏於袖中,皆是可行之法。

  但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上官流雲便是犯了兵家大忌,在緊要關頭沒能沉著以對,心一慌,要命的錯誤就鑄下了。

  如今他自食惡果,恍若死屍的躺在大床上,全身因血色漸失而呈現灰白,雙目緊閉昏睡不起,於腳和軀體也漸漸失去知覺。

  蠱蟲正在噬食他的精血,體力一點一點的流失,若是不早日引出母蠱,等它在身軀內產卵,群蠱破胸而出,到時想救也救不了了。

  「你能醫治就動手,若是束手無策就閃到一邊涼快,嘮嘮叨叨像個娘兒們似的,對他中的毒並無幫助。」夏牡丹不留情地說道,只會說廢話的閒人不值得以禮相待。

  「你……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婆娘,你知道我是何許人也?別以為仗著有幾分姿色就想博得憐惜,我一根手指頭就足以將你揉成肉泥。」真是向天借了膽,敢對著他大呼小叫。

  「你是誰重要嗎?救得活流雲,我向你磕頭都行,若是不行,我何須對你恭敬,不過是徒有其名罷了。」光有一張嘴有何用,中看不中用。

  「你……你伶牙俐齒,不可理喻。」曾幾何時他堂堂朱雀城城主居然遭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蔑視。

  「哼」她輕哼一聲不予理會,神色專注地為她心愛男子擦拭臉龐。

  是可忍,是不可忍,她太張狂了。「鹽巴子,這個不懂禮數的婦道人家我看得礙眼,把她趕出去。」

  還沒人敢哼他,她是第一人。

  「趕……趕出去……」搔頭乾笑的龍一飛將「活膩了」的揚雲鳳拉到一旁,小聲說道:「可她是靜園的女主人,咱們才是客人,你能把主人趕出自個家嗎?」

  「什麼,她是女主人?」他面露訝異。

  「可不是,我那兄弟出事前才叮囑過,靜園過在她名下,即使是他也無權將人逐出。」像在交代身後事似的,嘖嘖,置屋送佳人了,可見他對這女人有多寵愛。

  「認定是她了?」揚雲鳳還是難以置信,眾女傾心的浪子也會獨撞一人。

  「都肯為她喝毒酒了,還有什麼好質疑的,換成是你、我,那口酒他喝得下去嗎?」情深無怨尤,兄弟算什麼。

  他一聽,不是滋味的輕嗤。「不愧風流名,見色忘義,枉費我們跟他相交多年。」

  「別埋怨了,誰教你不是傾城傾國的絕世佳人,要陪他一生一世的是他的枕邊人,並非偶爾聯絡的朋友。」他們很常大半年沒見面,各忙各的事。

  「好吧!看在上官的面子上,我不跟她一般計較。」女子心胸如豆,不及大丈夫豁達。

  他自找台階下。

  龍一飛望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好友,難掩憂心。「真沒法子了嗎?要我們眼睜睜看他血枯而亡,我實在辦不到。」

  「不是沒有方法,而是太難了」他也想救人,可力有未逮。

  揚雲鳳話說了一半,一道清揚的女嗓突然插入。

  「不難,事在人為,只要能解蠱,難如登天也能克服。」不怕難,就怕生死兩分離。

  撫著上官流雲新長的鬍鬚,夏牡丹眼中有著不捨和心疼,以及為愛強悍的韌性,他已經躺了三天三夜了,她不會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始終相信他會為了她醒過來。

  看著她堅毅側臉,他揚眸說道:「即使要你去死?」

  「他活我死,無妨。」情到深處,生亦可死。

  揚雲鳳微震,若有所思的眼眸慢慢沉澱。「如果他死了呢!你會生不同時死同穴嗎?」

  「不會。」夏牡丹堅定的回答令人大吃一驚。

  為心愛男子而死都能義無反顧了,為何只肯以死換生,卻不願一死殉葬?

  「為什麼?」

  「因為這裡有他的骨肉。」她撫著小骯,神色意外的溫柔。

  「你……你是說你懷了身孕?」揚雲鳳驚訝到踢倒椅子,迅速地走到她面前。

  「是的。」原本是假懷孕,如今是弄假成真,懷上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上官有救了,你這娃兒來得正好,是老天賜下的藥引。」

  天無絕人之路,上官這傢伙福大命大。

  「藥引?」什麼意思?

  「上官體內的母蠱是吸著他的血壯實,不過當宿主血源快乾枯時它會另尋新主,而骨肉相連的血親最能吸引它。」旁人還不行,非得是血脈相通之人。

  朱雀城盛產的是藥材和綱綢,身為城主的揚雲鳳為了熟知百姓生計,曾拜「千手聖醫」為師,雖然醫術不及師父出神入化,但他熟讀醫書,背得滾瓜爛熟,即使是有疑難雜症也難不倒他。

  因此上官流雲暈厥前才急找龍一飛,因為只有少數人才知朱雀城城主的神乎奇技,上官流雲知道龍一飛會去找揚雲鳳求助。

  「你……你要殺了我的孩子?」夏牡丹聞言一驚,慌張的護著肚子。

  「我……」

  他還沒開口,熊吭聲己震得他耳嗚。

  「姓揚的,你是狼心狗肺呀!連自己兄弟的娃兒也下得了手,我真是錯看你了,你簡直豬狗不如」龍一飛暴跳如雷的怒吼。

  揚雲鳳沒好氣的一瞪眼。「你們都給我閉嘴,誰說小孩必死無疑,他安安穩穩的待在母體裡,沒人會傷害他,我要的是她的血。」他伸手指向孩子的母親。

  他還沒狠心到殺母取子,只為救母子倆的至親。

  「我的血?」她一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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