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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大哥……」上官流雲苦笑地想制止他倒自己的老底。

  其實他不想讓人曉得他也有手足無措的一面,尤其是在牡丹面前,談笑間用兵如神,風趣誡諧的笑臉迎人才是他給人看的那一面。

  夏牡丹不想接續這話題,看上官仲雨舉杯欲飲茶,忙轉開話題道:「大少爺,冷茶傷胃,你別這樣折騰自己了,奴婢幫你換壺熱茶。」習慣使然,她沒多想地重徹一壺茶,將過往有著夫妻情分的大少爺伺候得無微不至。

  雖是重生了,可是有些習.噴是改不了的,她當夏姨娘的時間遠超過身為上官流雲的小牌的時間,對兩人的熟念度自是不同。

  只是她不經意的作為卻引發兩個男人異樣的感受,一個是對她的細心及體貼入微動容,忍不住多了一份心思;一個是瞇眸冷視,非常不是滋味,一桶酷不小心打翻了半桶,介意得很。

  「平日怎不就見你對我這般貼心?茶冷了,你要我1等就喝,還說燒水的柴火省著用,有茶喝就不錯了。」好明顯的差別待遇,他這口氣梗得難受。

  夏牡丹臉皮薄難藏羞,她惱怒地拍開他搶茶的稚氣舉動。「二少爺壯得像頭牛,生飲涼茶再適合不過了,你鬧騰個什麼勁,想讓人笑話你不成。」

  「哎喲!瞧瞧我家牡丹多撥辣,她就只會凶我而己,對旁人倒是客客氣氣地和顏悅色,少爺我該抱不平為自個叫屈呢,還是自誇教得好,沒給主子丟臉?」上官流雲表面上是埋怨不已,可話裡有話地將艷色小婢歸於他羽翼之下,豈不意味十足。

  他這小家子氣的舉止教人好氣又好笑,明眼人哪會看不出他在吃昧,鋪條大路給自己好走,順便宣告此妹已名花有主,他人休要覬覦。

  當然,他昭然若揭的小心眼不見得每個人都贊同,至少他的牡丹小婢還沒把他往心裡擱,心中懸懸唸唸的全是她將來要怎麼在上官家待下去。

  自從她決定不再為人妾室後,沒有地位的她便失去與人抗衡的力量,低下的奴婢身份只能任人宰割,主子要她生她便生,主子要她三更死絕活不到五更,而靠不住的二少爺更是甭想指望了。

  唯今之計她只有靠自己了,在艱難的處境中找出一條生路。

  「我說牡丹呀,夫人喊了你去是幹啥,說來聽聽,真有責難你的地方,少爺就是拚著受責難也會護你周全。」他故作輕傲地橫掃她週身上下,沒見傷痕也沒見血才暗吁了口氣。

  「夫人只問了幾句,沒一句苛責。畢竟曾為人媳多年,她很懂得順著大夫人的毛摸,給足了她威風。」

  他「喔」地一聲長音,似乎對她的簡短回復不甚滿足。「哪幾句?」

  「都是些小事。」她回答的比上句更簡潔有力。

  他眉頭抽緊,似笑非笑地揚揚唇。「要我一個吻逼問嗎?你曉得我非常中意你那櫻吟吟哦的櫻桃小口,少爺我不介意一字一句地自你口中『逼問』。」

  「二少爺」她抿唇,橫眉怒視。

  「牡丹。」他笑看晚向她,神態墉懶。

  上官流雲和夏牡丹這一來一往,壓根忘了上官仲雨的存在,且表面上看來是雲淡風輕,可兩人眼底激起的火花卻足以僚原,燒灼出沖天烈焰。

  第4章(2)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一隻白瓷茶杯應聲而破,微溫的茶水順著指縫滴落地面,一小片濕灑很快地暈散開來,形成半月形的狼牙,對月狂嚎。

  但是杯破事小,可怕的是上官流雲此時的神色,他.噴有的風流從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風雨欲來的陰蟄,那深冷的寒意象六月飛雪,來得令人驚駭。

  「大夫人說了,她給我兩個選擇,一是當大少爺的小妾,盡心盡力地服侍他;二是繼續跟在你身邊,但充其量是侍寢,沒名沒分,日後二少娶了親奴婢就得滾回下人房,不得再自薦枕席。」

  真可笑,兜來兜去她還是擺脫不了為人妾室的宿命,大夫人要逼她,表小姐要逼她,連老天爺也要跟她開玩笑,——逼她走回頭路。

  她該慶幸這回多了一個選擇嗎?至少她還能從權勢和俊俏兒郎中做選擇,不致趕鴨子上架,成了爺兒們傳宗接代的工具。

  「你的回答是?」上官流雲聲音緊繃。

  垂目低視,面容平靜的夏牡丹微露苦澀。「奴婢回說要再考慮考慮。」

  「還要考慮?」他驟地起身,長指蠻橫地挑起她下顎。「誰是你的主子,還記得嗎?」

  「你以為大夫人真是給我選擇的機會嗎?你和她是一家人,應該比我更清楚她的為人,當她慈眉善目地拍拍你的頭時,你就該當心了。」也許這麼說不厚道,但是大夫人的確是表裡不一的人,她心如豺狼。

  他微驚。「你怎麼知道夫人的行事作風?」

  要不是十五歲那年差點中毒身亡,進而多方追查才查出何人下的手,他還被蒙瞞在鼓裡,渾然不知言笑曇晏的大娘竟然心狠如斯。

  而她不過是一名尋常小婢,恐怕也沒見過大夫人幾面,卻能一言道破他過去看不出的陰毒本性,令他不免訝異不已。

  上官流雲驚覺他對身側的小女子瞭解的不夠透徹。當初他第一眼見到牡丹的時候,是驚艷她不俗的容貌,即使她因溺水而昏迷不醒,仍美得楚楚動人,讓他幾乎移不開目光,待他回過一神時,自己己抱著她回下人房,叮囑同房的奴脾好生照顧,又留下銀子讓她請大夫,對她的事如此上心,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而後的偶遇是他刻意地安排,他早就調查出她每日必經之路,便在該處守株待兔,等看她自投羅網。

  只是他沒料到多個表妹來攪局,雖然最後仍如願以償的讓她走向自己,可是卻莫名地為她樹了敵,招惹到最不該招惹的頭疼人物。

  夏牡丹看了他一眼,沒說出重生的事,只是輕描淡寫道:「下人間的小道消息最是靈通,你一句我一句的交換情報,主子們的私密事哪能藏得住。」

  當初為了把府裡每個人的心都收得服服貼帖,她下了很大的工夫去摸清他們的愛好,有的懷柔、有的利誘、有的威脅,讓眾人一面倒地迎合她夏姨娘。

  可是在她好不容易爬到人人稱羨的位置時,她卻回到尚未飛上校頭前的小婢身軀,重新再活一回,老天爺讓她重新走這一遭,究竟所為何來?

  他不疑有他地額首。「那麼我現在再問你一次,我和大哥,你究竟會選誰?」

  幸好身子微恙的上官仲雨早已回他的院落休息,否則若聽到弟弟酸味十足的問話,肯定會先笑上三大聲。

  他都已經表明牡丹是他放在心上的那個人了,為人兄長哪會厚顏無恥地奪人所愛,他連娶妻都能拖就拖,唯恐拖累人家的一生了,又怎麼和他爭牡丹呢。

  「我誰也不選。」她眼神清澈,明亮晶瑩。

  「理由。」他並未動怒,但雙手悄悄探向她腰後,將她圈在手臂中。

  蘭芷香氣輕吐,艷紅小口逸出一聲輕歎。「同樣是男人身後的眾多女人之一有什麼好選的,我得到的不是全部,你和大少爺卻擁有我的一世情。」

  「意思是不當妾,是吧!看不出來你的野心這麼大。」他諷笑。

  不是人不對,而是名分,沒想到她一名小婢也敢妄想正室的地位。

  夏牡丹終於展露久違的笑唇,頓時玉顫生嬌。「二少爺說對了一件事,我不為人作妾,但是同樣的,我也不想嫁入大戶人家,侯門深似海,疼愛難長久,今日你愛我美貌,明日我年華老去,誰還會多看一眼。」

  以色侍人是悲哀,她用了數十年光陰才悟出這道理,世間男子皆薄倖,只見新人笑,未聞舊人笑。

  她唯一幸運的是丈夫體弱,納不了新婦,且又早逝,看不到她逐漸老去的容顫。

  上官流雲黑眸微瞇,盯著她不放。「這是你發自內心的真心話?」

  「不然俊美如二少爺你,我怎會不動心呢!因為我早已預見紅顏終獨老,青絲未白恩情絕,若我傾心於你,過個幾年,你身邊伴偎的女子也不會是我。」她有自知之明。

  夏牡丹的心是年過半百的老婦,她已過了渴望男女情愛的年紀,現在的她需要的是能給她安定生活的人,不切實際的空想不是她要的。

  聽她說的寂寥,上官流雲悄然地收臂。「可我為你動了心,那該怎麼辦才好?」

  如他所預料的,她反應依然平靜,只是稍顯不快的沉道,「二少爺不必為此事憂心,你的心動來得快、去得更快,不出三個月奴纏就被你忘得一乾二淨了。」

  聞言,他低聲笑道:「牡丹呀!我真是太喜愛你了,你讓本少爺開始期待你為我癡迷成狂的模樣了。」

  「你慢慢等吧!奴婢」她杏目大睜,瞪著他越靠越近的俊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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