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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明芙 一旦習慣了地,就回不去天空。 失去天空就再也沒了自由,而她,正是籠中鳥,逃不開的她,不希望他也被關起來。 沾著墨的筆像是有了生命,在一旁的白紙勾勒出模樣,曲瑤光愣怔回神後,啞然失笑地看著紙上的畫像,她居然在紙上畫出笑著露出白牙的他,臉上的笑容依舊傻乎乎,傻得令她有些心傷。 那個笑容,應該不再屬於她了吧? 滴答一聲,融化的秋霜滴入池中,圈圈漣漪在池中央擴散開來。 也許,滴落的不是融化的秋霜,而是她未流出的淚水;波動的不是池水,而是她載著無奈的心湖;泛起的漣漪不是漣漪,而是她想說,卻無法說出的話語。 她,好想他。 明明下逐客令的是她,明明才分開幾日不見,沒了他的日子像是少了陽光,吃的食物沒了味道,做什麼都不對,所有的感覺都像亂了序,每一件事都會令她想起他,所有的東西都會浮出他的臉。 她不知道這算什麼感覺,唯一知道的是她想他。 指尖描繪著畫上猶自笑得燦爛的他,漾在唇邊卻是苦澀不已的笑。倏地,門打開了,人衝進來了,還來不及收起澀笑,轉眼間她被拉入一個懷抱中,溫暖又熟悉得令她歎息的懷抱。 「我想你。」短短的三個字,包含著數日來無數相思。 聽著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的心在顫抖,掌心緊緊握了又握,狠心的將他推開。 「你不該留在這裡。」曲瑤光硬著心,冷聲道。 亓官沂沒理會她的話,逕自走到桌旁看著她手繪的丹青,她發現桌上那張繪著他畫像的紙,俏臉一紅,想抽手卻來不及。亓官沂按住她的手,體溫在兩人間交流,他對她笑著,像圖上一樣,露出白牙傻乎乎地笑著。 「這是我,對吧?」看著佳人臉色緋紅,眼光閃躲,他的笑容愈來愈大。 亓官沂握著她的手拿起墨筆,大手握小手,在圖的旁邊快速勾勒出一張清容,「你要在我旁邊,這樣我才會這麼笑。」 低醇的嗓音在耳邊迴繞,心在搖蕩、動搖著。曲瑤光迴避他過於熾熱的目光,神色在閃躲,冰冷的面具在崩潰。 「我不管你是為了什麼原因想趕我走,不過,我是不會走的。」長指勾繞著她落在頰邊的髮絲,亓官沂目光一柔,「你在哪,我就跟到哪,就算是地獄,只要有你,我就陪你走一遭,大不了十八年後再相聚。」 說完,他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笑容。 「你是笨蛋嗎?」冷瞪著他,卻不可否認她的心在動搖。 聞言,他露出一個更大的笑花。 「我是。」所以才會討死的愛上你。亓官沂眨眨眸,沒將後頭的後說出來,只是將頭靠在她肩上,「我累了。」 曲瑤光任他靠著,沒有推開他。 「傻子。」久久後,她吐出這麼一句。 「傻子,我們都是。」 怕連累他而推開他的她,是個傻子。而因為是她的他卻自願當個傻子,當個愛情傻子,沉醉在她的笑顏中。 傻子,他們都是。 第5章(1) 命運偷偷揭起一角,讓我見到了你。讓我以心情為原料,時光為水,埋入為心的土裡釀成酒,然後,任時光輕輕流逝,靜置在心頭的那罈酒,醇了。 歲月發酵,命運敲門。 而你,挖出了那罈酒;而我,打開了心門。 從此,沉醉。 打從亓官沂懂事開始,他就覺得江湖並不是好混的地方。 你要八面玲瓏,這樣才不會仇敵一堆;你要身手靈活,這樣才不會死得太快;你要行事低調,這樣找你打架的人才不多;你要萬事都知道,這樣遇到事情反應才快。 你最好是萬事通,這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保住小命才不會有問題。 江湖這個地方簡單來說,不是人混的。 很不幸的,他剛好就出生在江湖中,不得不在這裡頭打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他已經體認到不想再感受。 據說,他是江湖中的佼佼者,因為他手巧心思多,會偷會搶會拐會騙樣樣都會,入流和不入流的他都拿手,大俠刺客他都兼,生出這麼一個質量優良的兒子,他爹覺得不用白不用,所以打從他懂事開始,就給他利用得很徹底。 行商辦事?行,找我兒子。 偷搶拐騙?行,找我兒子。 商量大策?行,找我兒子。 也不想想他兒子只有一個,哪來三頭六臂可借人出差使用?而且還要抽空打理自家馬棧的生意,免得一家多口全餓死家中,累得他還要多背上個不孝子的罪名。 在亓官沂十四歲那年,辦完了塞外的生意,打道回府時,卻因情報有誤而跑到戰場,他的人生重心瞬間易了位。 說他天生犯賤也好,說他嫌命太長也好,自人家刀口下好不容易逃開後,卻自虐的讓人家住進心裡。 這一住,久到忘了究竟有多久。 只知道,從此他心中住了一個叫曲瑤光的人。 「就只有這些資料嗎?」亓官沂皺眉看著手上薄薄的幾張資料。 「是的,少爺。」 隨手打發完下人,他展開手上資料,啜飲著香茗,看著有關那個人的一切。他好奇著那個不小心住進心中的人,那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女。 她跟他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她所有的成就都是自己一血一淚所換來的,而非像他這樣憑天資高輕鬆學得。她傲視群雄的同時,他看到的是她背後流血苦練的辛勞;她站在金鑾殿中聆聽聖旨時,他看到的是她獨在高處的孤獨;她位居高官人在朝廷時,他看到的是孤軍奮戰的身影。 看著看著,心中陌生的情緒緩緩升起,那是他以為此生不會出現的情緒,那名喚憐惜的情緒。 那年秋葉輕輕落,一併的,他將她細細地收進心房。 繁忙事情使他脫不開身,每年每月他讀著她的一切,默默地在遠處看著她,陪她一同成長。曾經想過,如果這樣默默守在她身後一輩子,或許也不錯。 他們相差太多,天與地之間的距離有多遠,雲與泥之間的差別有多少,她是朝中高官,他是江湖浪人。 將所有的癡心藏在心底深處,她還是朝中高官,他仍是江湖浪人。當歲月走到盡頭,她不會知曉,有一個男人終其一生默默守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將她細細地看在眼底,然後,守候。 一切的計劃全在那一天亂了序。 辦事花盡了盤纏,肚子餓得令他腦子昏沉沉,又倒霉地在路上遇到幾個想出名的江湖人士。一陣打殺後對方全倒,而他身上也掛了幾道彩,想說走到村子看看能不能要點吃的,沒想到才走沒幾步實在撐不住,餓昏在路旁。 之後,她出現了。 他以為是夢,一場他欲求不敢求的美夢。那個總是只在紙張間出現的人,如今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纏著她,不然會成為彼此的弱點。江湖上想殺他成名的人不少,朝廷中想暗殺她這個眼中釘的人也不在少數,他應該照他原來的計劃,笑笑的向她答謝,然後各分西東,繼續回到暗處守候著她。 但,他千算萬算什麼都算,就是忘了算入他的心。 他忘了思念如猛獸,多年來所有思念壓在心底,在歲月沉澱下釀成了一罈酒,而她的出現將酒罈揭開,來不及阻止,衝上的酒氣已令他沉醉,沉醉在她那兩池秋水中,然後,不可自拔。 他衝動得將一切事務拋在腦後。 從此,他的理智再也不回頭。 「將軍,你聽說了嗎?」喝茶嗑瓜子的南宮謙自在地與曲瑤光閒談,「最近有幾名老臣家裡鬧鬼,還有幾名不堪嚇的被嚇出一身病,就只剩一口氣了。」 曲瑤光握著瓷杯的手頓住,然後又舉杯輕啜。 「是嗎?」偏涼的嗓音沒帶其他情緒。 「如果再多鬧個幾次鬼,我看以後我們的仕途就很順了。」病死一堆政敵,多好。 唇角微揚,她一手支著下頷,秋眸半帶好笑的看著南宮謙。 「你是太閒了嗎?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還不是最近聽聞聖上有意出兵,屬下怕死,所以只好去打聽打聽,看看那個上戰場的倒霉鬼會是誰。」南宮謙嘿嘿笑了幾聲。 「那麼,有譜了嗎?」指尖敲著桌面,曲瑤光半掩著眸輕問,但眼底早已露著知曉的神情。 「嘿,這倒霉鬼只會有三人,至於是誰,將軍英明,不用屬下多說了。」言下之意就是他們這倒霉三人組。 冷笑一聲,曲瑤光臉上沒有一絲意外,「那麼,我們只好準備一下了。」 「就等將軍你這句話。」南宮謙笑著。 她抬起美眸凝視廣袤蒼穹,紅唇微微勾起。 「我們的戰爭,要開始了。」 天上點點白花落下,降下今年的初雪。經過迴廊時,曲瑤光不由得停下腳步賞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