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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金萱    


  「厚福哥,你要不要乾脆把爹娘接到咱們家來住?」童歆巧猶豫的問,近墨者黑這種事也不是不能阻止,只要隔絕就行。

  「我問過爹了,爹說還是住老宅習慣,也有感情,他不想搬。」石厚福搖頭道。

  聞言,童歆巧突然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她不是害怕跟公婆住,而是擔心以婆婆偏心大房的程度,若真讓婆婆住到他們家來,幾乎可以預見大哥大嫂定會成為家裡的常客。

  不過這樣一來就又回到原點了,根本沒辦法阻止婆婆被大房洗腦,然後對二房越來越不滿,越來越愛挑事這件唉,不都說遠香近臭嗎,怎麼這事到了石家卻正好相反呢?夫妻倆不禁相對無言。

  「東家、太太,老宅那邊來人了。」房門外突然傳來朵兒的通報聲。

  夫妻倆迅速地對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明顯的無奈。

  第十七章  不消停的石家大房(2)

  兩人一起走出臥房來到堂廳,只見來者毫無意外的又是小柱那孩子。

  「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事?」石厚福無奈地問侄子。

  「奶奶說她身子不舒服,讓我來叫二嬸過去侍疾。」小柱答道。

  石厚福剛聽見前一句話時,還一陣緊張與擔心,但在聽到後半段話時,一顆熱心都冷了下來。

  如果真是身子不舒服,第一要找的不應該是找大夫嗎?他原以為小柱跑到這來通知他們,可能是因為老宅的牛車讓人借走了,才到這來借車要到鎮上去,結果那句「叫二嬸過去侍疾」卻讓他都聽懵了。

  「小柱,奶奶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不舒服的,可有請大夫來看?」童歆巧將桌上的一塊煎餅拿來遞給他,一邊問道。

  小柱迅速將煎餅接過去,就口吃了起來,邊吃邊回答問題,說:「我也不知道奶奶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不舒服的,不過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奶奶吃了兩碗飯,也沒有看見家裡有大夫來。」

  「那你娘呢?你娘在做什麼?」童歆巧遞出第二塊餅給他。

  「娘就跟平常一樣,坐在院子裡嗑瓜子啊,什麼也沒做。」小柱接過第二塊餅,又迅速地吃了起來,好像被餓了許久一樣。

  童歆巧轉頭看了自家夫婿一眼,給他一個「我話問完了,輪你」的表情。

  石厚福哪裡還有什麼話要問,在聽見中午娘還吃了兩碗飯時,他的臉就沉了下去,再聽見小柱說大嫂跟平常一樣,坐在院子裡嗑瓜子,他臉色不再只是沉,而是整張臉都氣到發黑了。

  「媳婦,你別過去,我過去看看。」他倏然起身,強忍著怒氣道。

  「厚福哥,你還是趕車過去吧,如果娘真有哪裡不舒服,以防萬一,你還是將人帶到鎮上的醫館,請最好的大夫替娘診診脈,咱們有病治病,沒病拿帖補藥補補身子也好。」童歆巧交代道。

  她這麼做當然不是擔心婆婆真有病,而是為了杜絕婆婆再度拿身子的病痛當借口。

  據她所知,石楊氏的身子好得不行,當初童二丫初入石家,躺在病床上請大夫來看診時,石楊氏可沒有放過把平安脈的機會,每回得到的結果都讓她喜笑顏開,哪會有什麼病啊。

  石厚福不知道童歆巧心中所想,只當媳婦說的話很有道理,便點了點頭,帶著又從童歆巧手上得到第三塊煎餅的小柱離開,駕著牛車去了老宅。

  石旭沒有跟去,聰明又敏感的他老早就感覺到了,老宅的人除了石爺爺外,其他人都不怎麼待見他,他還是不去討人嫌比較好。

  石厚福駕著牛車、載著小柱前往石家老宅時,正巧遇見剛去田地巡視完,正打算回家的石寬。

  石寬見二兒子突然駕車回來,又見小孫子坐在車上,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是家中的老婆子又出了什麼麼峨子,他問兒子,「這回又是什麼事?」

  「娘說她身子不舒服。」石厚福面無表情地答道。

  「你爹呢?」石寬轉頭問小孫子。

  「爹在房裡睡覺。」心直口快的小柱總是有問必答。

  「你奶奶身子不舒服,他在房間裡睡覺,卻大老遠的讓你跑去叫你叔叔過來?」一聽見這話,石寬的火一下子就冒了上來。

  「奶奶是讓我去叫二嬸過來侍疾。」小柱把侍疾兩個字咬得特別重,只因為他不知道這兩字是什麼意思,所以特別認真記,免得又記錯、傳錯了話。上回他就曾經傳錯過一次,回家後被娘罵了好久。

  「侍疾?她以為她是哪個大戶人家的老太太,還是官老爺家的老夫人?她到底想整出什麼麼峨子出來才甘心,怎麼會越老越糊塗?」石寬氣到幾乎快七竅生煙了。

  「爹,娘愛面子,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吧。」石厚福朝四周看了看,急忙安撫道。

  石寬聞言,這才注意到週遭的田里還有其他人在,聽見他的謾罵聲,一個個都朝這邊望了過來。他歎了一口氣,爬上兒子的牛車坐下,之後便一路悶不啃聲的冋家。

  「娘,人來了。」

  石家老宅內,一聽見外頭傳來與小柱那孩子約好的暗號,眾人立刻各就各位,躺床哀痛的哀痛,在床邊擔憂的擔憂,端茶水服侍的服侍,一個個迅速就定位,準備上陣,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他們等來的不是讓他們等待己久的童氏,而是怒氣沖沖的石寬。

  石寬一進門,二話不說,筆直地走到大兒子面前,重重的掌了他一個巴掌,清脆響亮的聲音突兀地在房內響起,把屋裡的眾人都給打懵了。

  「老頭子,你這是做什麼?」石楊氏第一個回神,幾乎是一瞬間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用自個兒的身體將大兒子護在身後,挺身與兒子他爹對抗。

  「我做什麼?我教訓兒子!」石寬橫眉豎目的怒聲道。

  「老大做錯了什麼事,你要教訓他?」石楊氏生氣的問,覺得自家老頭子根本是不分青紅皂白,在胡亂發火。

  石寬沒理自家老妻,直接伸手,指著大兒子質問他,「我問你,你娘身子不舒服,你可有去請大夫過來給你娘看病,還是有送你娘去鎮上給大夫看?」

  石老大瞬間就被問傻了,娘她又沒病,要看什麼大夫啊?所以他下意識的反應自然是搖頭。

  石楊氏見狀,暗叫聲不好,立即出聲道:「我又沒生病,看什麼大夫啊?」

  聞言,石寬登時怒氣衝天,指著老伴就破口大罵起來,「你沒生病,叫孫子去把厚福叫過來做什麼?還說要讓二媳婦侍疾,沒生病侍什麼疾?你以為你是什麼大戶人家的老太太,還是官老爺家的老夫人嗎?好端端的,又想起什麼麼峨子了你!」

  石楊氏頓時被罵得不敢吱聲,也有些抬不起頭來。

  「爹……」王氏開口想救場,卻直接被公公給喝罵住。

  「你給我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麼峨子都是誰想出來的,你若再這樣禍亂我石家,信不信我讓老大休了你!」石寬發飆怒罵道。

  「爹,你別生那麼大的氣,小心你自個兒的身子。咱們有話坐下來慢慢說。」石厚福上前扶著他爹,讓他在椅子上坐下來,生怕父親的情緒太過激動。

  他又轉頭對娘親道:「娘,你還好嗎?我把牛車趕過來了,如果你真有哪裡不舒服,我帶你到鎮上醫館看大夫。」石楊氏無話可說,因為她剛才都說自個兒沒生病了,眼下再說有哪不舒服,她不是自打嘴巴嗎?

  「厚福,你坐下來。你娘她沒病,就算有病也是偏心眼的病,看了大夫也好不了,用不著看!」石寬冷哼一聲,氣呼呼地道。

  「你這老頭子說什麼呢。」石楊氏不滿的說。

  「我說錯了嗎?你以為我不知道厚福以前打獵交給你的錢都到哪去了嗎?不都全讓你花在老大身上了?」石寬冷笑一聲。

  「你說什麼呢,那錢進了公中,自然是花在全家人身上,我哪時候全花在老大身上了?」石楊氏不認帳。

  「那麼多的衣服、褲子不用花布錢?他三不五時打牙祭,吃的不用花錢?還有那些花也花不完的零花錢都不是你給的,是他自己賺來的?」石寬一一點著自己偏心眼的老伴,和被寵壞的大兒子,是既生氣又失望。

  他接著說:「老二的腿不好使,農忙時跟著下田,農閒時也沒歇著。老二辛辛苦苦的拖著那雙不好使的腿上山打獵,老大好端端的,卻成天躺在家裡睡覺,你也好意思把老二賺的錢全給花在老大身上,你也好意思用你弟弟辛苦賺來的錢?你真有把厚福當成兒子嗎?你真有把厚福當成你弟弟嗎?他不是你們的奴才!」

  「爹,別說了。」石厚福低聲阻止道。

  「不行,今天我一定要把話說清楚,他們以後若再敢鬧出什麼麼峨子的話,就給我試試看!」石寬怒氣沖沖的說,他這回就打算要把這件家務事處理清楚。

  他仍舊面朝著老妻與大兒子說:「這些事,我從以前就知道了,不說是因為厚福他不在意,所以我才忍著沒說,讓你們母子倆佔盡好處、佔盡便宜。但現在己經分家了,厚福也有自己的媳婦、孩子和家要養,你們卻還整天打他的主意,想佔他的便宜,有你們這樣當人家的娘、當人家大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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