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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橙意    


  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景華已從鄒定敷那裡聽說過,這六年來沐榮……不對,應該是「慕容止」,都做了些什麼。

  他原本是在已被鬥垮的宰相江豐門下當謀士與刺客,後來不知什麼原因,主動找上鄒定敷,成了鄒定敷的內應,一同幫著搜羅江豐的罪證,助鄒定敷一舉鬥垮了江豐。

  思及此,景華不禁想問:「你為什麼要幫太傅鬥垮江豐?」

  沐榮笑了笑。「如果說,我是為了你,你信嗎?」

  「為了我?什麼意思?」她不懂,假使他真是為了她,那為什麼他這麼凶,又這麼不近人情?

  「以後再告訴你吧。」他故作神秘的賣起關子。「眼前最重要的,是你得把我教你的,都給學精。」

  「我是太子,又不是跟你一樣,是成天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學個一招半式就得了,難不成還要學成武癡?」

  「廢話少說,把劍拿高。」沐榮鳳眸一凜,語氣冰冷。

  景華雖然覺得委屈,但又不敢忤逆這個魔頭,只能乖乖照做。

  時近晌午,一道嬌俏的人影躡手躡腳的走近練武場,躲在樑柱後方,笑嘻嘻的偷窺他們。

  沐榮早注意到,轉過身看向樑柱,很敷衍的抱了抱拳。「微臣見過十一公主。」

  景華詫異的望去,果真看見景恬吐著粉舌走出來。

  宮中與她比較交好的,就數這個十一皇妹。景恬是王淑妃所出,淑妃性子溫順,從不與人爭,興許是這個緣故,景恬也是心無城府,對人真心誠意的好。

  「恬兒見過皇兄。」景恬施施然的行了個禮。

  「起吧。」

  「恬兒聽說皇兄近日勤於練武,忍不住就跑來瞅瞅……」話說到一半,景恬含羞帶怯的眼神直往沐榮那頭飄。

  明知道沐榮俊美的容貌免不了招來一堆鶯鶯燕燕,但親眼見到皇妹一臉懷春的瞅著他,景華心中莫名發堵。

  「皇妹,練武場可不是鬧著玩的地方,你去我書房候著,我一會兒就去。」

  「可是……」

  「還不快去!」

  見景華繃著臉,景恬不敢再造次,福了福身就往東院走。

  景恬一走,景華手中的劍一扔,氣嘟嘟的瞪向沐榮。

  沐榮挑了挑眉。「你生什麼氣?」

  「我——」對啊,她這是生什麼氣來著?

  「還有,我幾時說過今日的練武已經結束?」

  「可是景恬還在等我……」

  「那就讓她等。」

  「慕容止,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可不是沐門的家奴,你憑什麼這樣支使我?」她實在氣不過,朝他嬌吼。

  他伸出手,撫過她氣得漲紅的臉兒,力道堪稱纏綿溫柔,教她心兒大顫。

  他的眼神似要吞了她那般,曖昧得露骨。「我把殿下當成自己的女人。」

  她怔住,下一刻,整個人從頭到腳每一寸肌膚全染成嫣紅。

  「你、你胡說什麼!我可是太子……我、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

  「你在我面前還演什麼戲?」

  她嬌羞的低吼,「慕容止,你要是敢害我洩漏身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勾起嘴角,驀然抱住她的腰,一手還搭在她的手臂上,在外人看來,就像是在教她打拳,唯有她最清楚,他根本是趁機吃她豆腐。

  「你還不明白嗎?全天下只有我會護著你,也只有我能護你周全,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才是最不可能害你的那個人。」

  望進他那雙深邃的鳳眸,她心兒猛悸,不由得壓低了聲反問:「為什麼?」

  「還是不明白嗎?」他笑了笑,笑得邪魅勾人。

  「明白什麼?」她懵懵懂懂的,根本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她沒過多久女孩子的日子,更無人與她談論女兒心事,她根本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愛,甚至弄不懂她為何老是被沐榮影響心思。

  她不懂,但是沐榮懂她。

  他從不點破,因為這正是樂趣所在。他喜歡逗她,看她惱,看她怒,看她嬌嗔,這樣的太子爺只能是他一個人的,除了他,不會再有其它人看見。

  末了,沐榮緩緩的放開了她,意味深長的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話罷,他也不行禮,就這麼轉身離去,留下景華一個人呆站在那兒,不停反覆琢磨著他的話。

  「……皇兄,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手臂冷不防地被推了一下,景華回過神,看見景恬嬌氣的臉貼過來,趕緊收了收心神。「剛才你都說了什麼?」

  景恬歎了口氣,又把話重述一次,「我說,前兩日我去見皇祖母的時候,皇祖母提起了我的婚事,我心裡正慌呢。」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好慌的?」

  「話雖如此,可是皇兄你也還沒娶妻啊。」

  聞言,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的景華,狠狠嗆了一下,有些狼狽的搗嘴咳了起來。

  見狀,景恬吃吃低笑,「皇兄也太容易害臊了,有時我真覺得皇兄應該生為女兒身才對。」

  「胡鬧!」景華心下一緊,趕緊出聲低斥。

  自知說錯話,景恬忙起身一福,「恬兒知錯了,皇兄莫氣。」

  「以後這話可別再亂說。」景華一臉嚴肅,可不馬虎。

  「恬兒謹遵皇兄教誨。」

  「好了,一會兒我還得去跟皇祖母問安,你回自己宮裡歇下吧。」景華沒了閒聊的心情,隨口找了借口打發景恬。

  景恬知道自己說錯話,惹得皇兄不悅,不敢多說什麼,領著貼身宮女走人。

  景華坐在紅木圈椅上,想起剛才景恬說的那些話,心下不由得一陣苦澀。

  她怎麼能娶妻?她可是不折不扣的女兒身啊!就不知皇祖母那邊會怎麼擺佈她的婚事,而父皇打算怎麼過這一個難關?他們真能瞞天過海,瞞過一輩子嗎?

  整日思量著這些問題,導致景華躺在東宮寢殿的金絲錦榻上,徹夜輾轉難眠。

  一直熬到下半夜,正當景華即將入睡,模模糊糊之間,似聽見窗戶咿啊一聲被推開。

  她寒毛一豎,才想起身察看,一道黑影已掠到面前,冰冷的刀鋒削去了她一截髮絲。

  她想起沐榮教過的幾招拳式,不假思索的使了出來,並在打退刺客的同時,從床柱抽過她的長劍。

  那名刺客沒料到她竟然會武功,當下愣了愣。

  「混帳東西!居然敢襲擊本太子,你找死!」景華高舉起長劍,把這些日子沐榮教她的那些招式,一招一式使出來。

  雖然她的劍術還很粗糙,也說不上厲害,但是那名刺客可是道上的人,一眼就看出那套劍招是失傳已久的玄冥劍法。

  那可是前一任武林盟主一戰成名的獨創劍法,自從武林盟主被人毒死之後就已失傳,一個從來不曾沾染過江湖的太子爺,怎麼會使這套劍法?

  刺客大驚,想也不想的就往窗外一跳,竟是逃了。

  景華剛才那一喊,也驚動了外頭的守衛,不多時,整座東暉宮燈火通明,一夥人匆匆闖進寢殿。

  「有刺客!快,保護殿下——」

  眼看眾人紛亂,景華握著劍,手還有點抖,但是心情卻無比興奮。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沐榮的苦心。

  還記得沐榮曾說:「你離帝位越近,想要你死的人就更多,你能信的人,除了我,就只有你自己。」

  當時,她不明白,她的事與他何關,他又何必操這份心?

  如今,一切揭曉。

  他喜歡她,是真心想幫她!他花了六年的時光,替自己鋪路進宮,為的不是來找她算帳,而是來幫她,想留在她身邊。

  莫名地,腦中浮現沐榮那張俊臉,她心下一跳,臉頰竟然開始發燙,胸口充滿了濃濃的感動。

  對於男女之情開竅得晚的她,也總算悟透了一件事。

  原來她……已經喜歡上沐榮。

  六年前他先是讓她記上了心,六年後他說他是為她而來,他肯定是為了見她才來的!身為江湖人,他若想進宮,就只能改名換姓,連帶地換另一個身份。

  沐榮這樣一個狂傲的人,怎可能甘願做到這種程度,更不可能是為了找她算帳而耗了六年的時光。

  他是喜歡她,在乎她的。

  他會對她這麼凶,一方面是為了想鍛煉她,另一方面肯定是因為生她的氣。

  只因她誤會他進宮,是為了找她算帳,他那樣性子的人,怕是不屑解釋,才會任由她誤會,並且故意對她冷冰冰的。

  終於悟透沐榮的用心,景華當下深感內疚,卻也胸口發暖。

  整座東暉宮因為一個刺客鬧哄哄的,景華卻搗著滾燙的頰,跌坐在榻上,想著老愛逗她的太保師傅,嬌羞不已。

  「豈有此理!」

  一掌重重打在御案上,軒帝怒不可抑,將一整迭的折子全掃到地上。

  鄒定敷迎上前抱拳,出聲勸慰,「聖上息怒,莫要為了一個賊人氣壞身體。」

  「是平陵侯干的,朕知道是他!」軒帝斬釘截鐵的怒斥。

  十多年的歲月過去,物是人非,前一任的平陵侯,是當今皇太后的親兄長,幾年前他得了一場急病,不幸猝逝,太后傷心之餘,還不忘拉拔平陵侯世子,自作主張的讓世子承了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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