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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梁心 「幫主。」 「老大。」 駱家兄弟近身,離他們三個最近的幫眾大約有七、八步距離。 陸長興等到阿牛帶下去後,才開口。「駱雨,你從每分舵各調五名記簿過來,重新謄寫要給首輔的清冊,齊了之後,把新的送過去,跟首輔說慢慢查,不急著還。」 「是。」駱雨領命。 「駱冰,你待清冊送過去之後,找個時間,放把火全燒了。」陸長興冷聲一笑,想找首輔麻煩的念頭一刻比一刻強。「別讓人看出手腳,做得乾淨些。」 「老大,這是……」駱冰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接到火燒首輔府的任務。 「與其讓首輔處理掉有問題的清冊,不如我們先出招,還能談點賠償。」他拍了拍有些呆滯的兄弟倆。「做大事不拘小節,你們要記得,漕幫很窮的。」 這麼多口人要吃飯,拿個三、五萬兩,分到下面的人都只剩菜渣了,幫主哪有那麼好當的? 首輔會心虛來漕幫調清冊想湮滅證據,很有可能沈閣老就是被他誣陷的,既然敢用這種方式上位,算計他的財產,陸長興心安理得。 三個月後,首輔府書庫走水,燒了曹永祥四百餘冊藏書,還有漕幫一百二十八箱、合計一萬兩千五百二十三本貨物清冊。 陸長興等這天等很久了,不過他向來耐性足,又多等了幾天才找上曹永祥談賠償,拿漕運法令與御賜之物作文章,詐了首輔現銀三萬兩。 一出首輔府,在外等候多時的駱冰立刻迎上,帶著小小心虛,好奇結果卻又不敢問,聲音比貓叫還小。「老大……」 「給我挺直腰桿,大男人腰駝得跟隻貓一樣能看嗎?」陸長興大力往他背上拍下去,這點小事就撐不住,以後可有他受的。 「首輔答應給我們三萬兩,分三次給。半個月後你領人來取頭款,送到魏水河段給鄭邳,他曉得怎麼處理。」 鄭邳負責清淤工事,是他手底下教出來的人,放出去砥礪個幾年,就要收到身邊來用,然後換這隻小猴出去磨練,讓他明白什麼叫必要之惡。 「首輔真的答應給我們三萬兩?」駱冰信念動搖了,突然覺得他這把火放得值。 他哪裡不知道漕幫雜處在哪兒,雖然離窮有一大段距離,但只要河道一淤積,銀子都是大把大把往外撒的,魏水河段已經淤積,而他手邊還有好幾條分支有淤積的危險,到時候加起來,三十萬兩也不夠用。 還有漕船、舵手、粗工、泉夫,記簿等等開支,碼頭也要修繕,越想越覺得三萬兩根本就不足以支應。 「反正我們沒傷到人,只讓首輔瘦了荷包,目的圓滿達到就好,這世上哪有盡如人意的事,淨花時間琢磨沒用的東西,何苦來哉?」又不是沒事做了,鑽牛角尖有意思? 「走吧,回去了。」 「等等,屬下還有一事相告。」駱冰臉色凝重,說明了此事非同小可。 陸長興留了心神。「什麼事?」 「方纔有人來報,南國公上奏請封世子。」駱冰小心翼翼地觀察陸長興的神情,發現並無異樣,覺得古怪到不行。 「差不多了,南國公長子已經十六歲,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請封世子正好多了項議親條件。」陸長興挑眉。「不過這事跟我什麼關係?還特地來報我。」 「就是跟老大有切膚關係。」瞧他事不關已的模樣,駱冰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好把情形順一遍。 「南國公請封世子,言官疏奏有駁正統。南國公爵位雖然五代而斬,卻是世襲,世子該當立嫡立賢。南國公請立之世子是庶非嫡,又無才氣賢名,若南國公不顧正統,恣意為之,爵位必須世襲遞降。」 「世襲遞降,三代就沒風華了。南國公戎馬一生.自然希望榮耀萬代.惠及耳孫,就算再寵愛偏房兒子,這回也該換立長子,大梁朝誰不知道皇上最在意嫡系正統。」南國公可是陪皇上一路殺回京的,怎麼就忘了這茬呢? 高宗晚年寵信淑妃,廢太子,改立淑妃所出,僅六歲的十三皇子為儲君,臨終前命淑妃之父為攝政王。萬洪元年,將廢太子——也就是當今聖上——分藩於滇南,幾次下手欲除之而後快,最後廢太子以歸正統、清君側的名義起兵,歷時六年才奪回皇權.改年號清德,意喻德馨政清,四海歸心。 現在南國公要廢嫡立庶,嘖嘖,簡直是虎口拔牙的行徑啊。 「南國公請立的就是長子。」駱冰知道陸長興誤會了。「言官說南國公的長子不是嫡生,真正的嫡長子是……是老大你!」 「我?!」陸長興嫌惡地皺起眉頭。「他不會真的把摺子上的名字改成我的吧?」 「好像沒有。」駱冰見他完全不吃驚.好像真有這回事似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老大,你真的是……南國公的……」 陸長興兩歲離了爹,八歲死了娘,基本上是外公帶大的,還真沒幾個人對他父親有印象,而且在他父親拋妻棄子後,前任幫主連提都不讓人提一句,違者幫規處置。沒想到他居然是南國公的嫡長子! 「重要嗎?我又不稀罕那身份。」陸畏興嗤笑一聲,眼底盛滿不屑。「我們倆同朝為官,他知道我,我知道他,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為什麼他從來不曾找過我?還不是怕我圖他南國公的爵位?殊不知我早就當我爹死了,他還擺什麼款呢!」 「老大……」駱冰怎麼有種南國公要遭殃的錯覺? 「駱冰,你替我送份禮給那位言官,說我陸長興謝他為我正名。」他低低一笑,無比狡猾。「然後把這件事,加油添醋傳到南國公耳裡,最好讓朝廷都知道我為此焚香,在陸家宗祠裡跪了三天三夜,跪謝陸家列祖列宗。」 「老、老大,你這是……所欲何為呀?」不是說不稀罕南國公的爵位嗎? 「為了噁心他啊。」陸長興回得是理所當然。 「我表現越激動,陸隨就越不可能為我請封世子,而皇上更不可能立我為世子,我背後的漕幫已經是一大芒刺,還幫我添個世子身份,不怕我翻過天去?不過這點皇上不會明說,他還有嫡庶的考量在,正需要臣子為他解套。陸隨不想立我,就跟言官死磕上;陸隨想立我,換他家婆娘跟他死磕上,她沒了正妻身份,世子怎麼還能拱手讓人呢?不管陸隨立不立我,皇上都不樂見,我只要在原地看他在皇上,言官還有他家婆娘面前兜圈子就行了。」 駱冰聽得暈乎乎的,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南國公真的遭殃了。 陸長興不想浪費時間在這點上多琢磨,陸隨沒有這麼大的面子,不過想到他左右受制的模樣,心裡還是一陣樂。 他不想認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卻不在意用兒子的身份噁心噁心他全家人。 沈清根本不想死,落入河道的時候,就拚了最後一口氣,攀住絞盤上的粗盤,撐到陸長興一行人都離開後,才爬了上岸,可是一上岸她就暈了。 在她意識消失前、知道有人接近她,她沒有能力反抗,早就做好準備,不是這輩子醒不過來,就是醒來發現自己在地牢或是囚房之類的地方,萬萬沒想到她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人,居然是阿牛的娘。 是阿牛發現了她,把她帶回家裡養傷,不過阿牛家裡沒什麼錢,娘親還要吃藥看病,多了她,真是一副不小的重擔,而且萬一陸長興知道她的存在,就算阿牛長了十萬張嘴也沒辦法跟她撇清關係。 所以她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趕著離開,不過阿牛不肯,阿牛的娘也不肯,硬是將她留了下來,休養了三個多月,總算恢復健康。 沈清辭了阿牛一家,身無長物的她,只能承諾來日冉報,之後便回老家一趟。 趕了幾天的路,熟悉的房舍赫立眼前,沈清抿了抿乾裂的雙唇,眼中只有悲愴沒有喜樂,她趁著家裡人都在田間忙活的時候,翻牆進了後宅,躡著腳步進了祠堂。 堂上,僅有兩座牌位,分別是沈清的父母。 「爹、娘,女兒發誓,一定會為你們洗刷冤屈,迎回沈家宗祠.」怕被人發現,她不敢燃香,只能伏地叩首,聲若蚊蚋。 沈清這麼說,其實自己心裡也沒底,父親過往後,她獨自一人追查了一年多,線索如絮,她只能一點一點慢慢拼湊,拼到最後是死棋的情形也屢見不鮮,就像這次漕幫一線,她就輸得難看。 明明近在眼前,只差一步,她就能找到當年誣陷她父親賣官所收下的貴重物品究竟是誰簽領、源頭在哪兒。 可惜她失敗了。 沈清扶撐在地的雙手緩緩成拳,懊悔地捶了好幾下地面,手側都紅腫了,她卻像感受不到痛楚一般,腦中只想要發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