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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梁心    


  「她要我謝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阿牛,是你救了沈清的,對吧?」

  沈蓉清驚詫地看了陸長興一眼,他居然在套阿牛的話!

  「是、是……不過這沒什麼,她是我娘的乾女兒,也就是我的妹妹。」阿牛筋很直,想也不想就跳進陸長興挖的坑。

  「幫主,阿清過得好嗎?我跟我娘都很擔心她。我沒錢給她請大夫,害她當年養傷養了三個月才好,我娘說女兒家最怕受寒,她在河裡泡了好久,也不曉得有沒有落下病根。」

  沈蓉清很想開口要阿牛別說了,又不曉得該怎麼跟愣頭青解釋她跟陸長興的關係,只好死死地忍了下來。

  「有機會,你聽她親口說吧。」陸長興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沈蓉清好不好,他當真說不出來。「鄭邳,把這袋東西給他,領人下去吧。」

  「是。」鄭邳得令,上前取走錦袋,帶阿牛離開,出了文書房之後,才將錦袋交給阿牛,囑咐他先收回家放,交給他母親開啟。

  若他猜得不錯,這只錦袋不是沈清托付,而是陸長興贈與的,他拿出手的東西肯定十分貴重,掉了可不好。

  鄭邳與阿牛離開後,文書房僅剩陸長興與沈蓉清兩人。他率先站起,走到她的身邊。

  「正事還沒處理呢,走吧。」

  沈蓉清抬起頭,猶疑了好久才說:「你別為難他。」

  「豈會?」陸長興將她扶了起來,低頭在她頸邊蹭了蹭。「感謝他都來不及了,等我們事情處理完,再登門道謝。」

  「你不為難他就好。」其他的,她當說過就算了。

  陸長興領著她來到冊庫,沈蓉清以為他要推門進去,他卻走到冊庫後方的小屋,敢情這才是他真正要來的地方?

  兩年前這裡有小屋嗎?沈蓉清細細搜尋著記憶,發現她對這座小屋陌生得很。

  「我帶你來,就是為了讓你看這屋裡的東西。」陸長興推門入內,屋中擺放單一,全是平凡的木箱子。

  沈蓉清不解地看著他,就見他露齒一笑,得意地說:「這些是四年前龍磐、號山、碧沙分舵四月到七月運送貴重物品的清冊,合計一萬兩千五百二十三本,共一百二十八隻木箱。」

  「這些不是燒了嗎?」沈蓉清不敢相信,來回地看了好幾次。

  「你自己做過記簿,不知道清冊可以重謄的嗎?」他笑了笑,勾了她臉頰一把。

  「我給曹永祥的是謄本。」

  沈蓉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曹永祥府裡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不是我。」陸長興攤手。「是駱冰。」

  「……」還不是一樣嗎?

  「這些清冊裡究竟有什麼乾坤?」陸長興走了進去,隨意打開一隻箱子,取出某本紙張已有些泛黃的清冊,快速地翻了一遍。

  「曹永祥誣陷我爹賣官,抄家的時候,清單上多了許多沈家沒有的東西,庫房卻在此刻拿出一本暗帳,說是我爹收禮的記錄,我沿著這線索慢慢找,發現這些東西都是從龍磐、號山、碧沙這三處運出來的,我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操作,所以才放出風聲,混入漕幫。」

  「一萬多本,你一個人找得完嗎?」就算沒有遇見他壞事,也很難在清冊運入首輔府前,找出她要的證據來啊。

  沈蓉清斂下目光。「總是機會。」

  「唉。」陸長興歎了口氣,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她的臉、她的脖間。為了她口中的機會,她付出了多少?

  「我幫你找吧,手邊還有禮品的記錄嗎?」

  「你真的要幫我?」她退了一步,戒慎地看他。

  「不然呢?帶你來這裡做什麼?」陸長興不急不惱,一派自然。「眼下你只能信我了,記錄呢?」

  「我進漕幫的時候,縫了一份在衣服裡,就是被你劃開的那一件。」沈蓉清知道說這個也是白搭。

  「我還留了幾份在老家,得回去拿。」

  「不用了,你那件衣服我還留著。」他曾想丟,最後捨不得,就放在此處他休憩的廂房內。他笑著看她。

  「信不信我找了你兩年?」

  「……」沈蓉清回望著他,分不清楚他這句話的真偽。

  「你會信的。」陸長興在她唇邊落下一吻。「總有一天會信的。」

  第7章(1)

  陸長興取出沈蓉清的舊衣,從衣服夾層中拿出的禮品清單,長長一大串,其中一件隨便拿出手,都是富貴榮華的象徵。

  他命主簿們抄寫了二十份,各別交到鄭邳,以及晚了他們一天來到鎮江的駱雨、駱冰,還有其他他親手拉拔的屬下手上,接著便開始翻找這一萬多份的清冊。

  歷經半個月,過濾出了兩個人名。

  「張漢卿、彭海?果然是他們倆。」沈蓉清拿到結果時,神情一緊。

  「誰?」這兩個名字對陸長興來說陌生得緊。

  「國子監學錄。」沈蓉清指著張漢卿的名字。

  「道祿司右覺義。」爾後指向彭海。

  「這兩個人當年有出來指稱向我爹買官,可之後懲處的名單上面,並沒有他們兩人的名字。我一直想接近他們,瞭解當年買官的情況,可惜沒有門路,他們過得非常小心,沒想到誣陷我爹收賄的禮品就是他們兩個操作的,難怪能留下一條命來。」

  陸長興瞇起眼,馬上吩咐下去。「駱雨、駱冰,你們去查查這兩人跟曹永祥什麼關係、有何破綻。」

  「是。」

  「差不多該回京了,今日下午動身如何?」陸長興低頭詢問沈蓉清的意見。

  「……嗯。」她點頭應下,能盡早回去當然最好。

  沈蓉清悄悄地觀望陸長興,這半個月下來的進展,遠比她努力了四年還快。或許是她之前就理出了些眉目,只是沒有陸長興,她當真無法把這些點連起來。

  他為什麼突然想幫她?還是這只是他一時的遊戲?

  回京後,陸長興忙了幾天船塢的事,鎮日早出晚歸,沈蓉清因為身份限制,不好外出,只好藉著孫嬤嬤與集玉閣通消息。

  小翠嘴不緊,她是不敢用了。自從提了幾名丫鬟上來讓小翠領著後,整座小院除了孫嬤嬤以外都在她的管領之下,她說話也多了幾分底氣,卻沒發現自個兒已經摸不到主子的邊,這種人處理起來倒不費事,就怕仗著有小聰明心又大的。

  幾乎把所有事情都在陸長興面前剖開來說後,沈蓉清已經不避諱他,還當著他的面大刺刺地將沈香給她的名單攤出來看。

  即便現在已有了明確的目標,多年來養成的小心性子還是會留意一下有沒有可用的線索,而這些請托不外乎是往漕幫安插個位置,引薦個什麼高官或是換個職述,倒是陸長興研究得比她還起勁。

  「你跟閣主通個氣,說這幾件事辦起來不難,只是為什麼不找首輔幫忙?這幾戶人家真要攀關係,跟曹永祥也是遠房親戚。」陸長興正在寫船塢策論,隨手在清單上勾了幾個人名給她。

  「除了在漕幫安人之外,其他的你真有辦法解決?」她不信漕運使有能力影響吏部的決定,照他對付工部的手法看來,他只有樹敵的分。

  陸長興嗤笑一聲。「我不行,背後還有個南國公呢。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會給功臣一個面子。」

  他雖然與陸隨不對盤,卻也不會把他帶來的好處往外推,在他這位置上,只要大原則不變,其他的小事都可以忽略,而他跟陸隨的破事在大事之前,都不是糾結的重點。

  沈蓉清張嘴欲言,最後還是打住疑問。他們父子間的事,恐怕他們自個兒都拎不清,不用她加進去攪和。

  「你不好奇嗎?不少人追著我問,只為了知道無關緊要的小事。你想知道,我可以說給你聽。」他不介意在她面前示弱,女人總有母性,說不定會因此多眷顧他。

  「你都說了無關緊要,我又何必追問?」外人看已經是一團爛帳,更何況是親身經歷的當事者,怎麼說都不會是愉快的回憶。

  「等你想說的時候,我會聽著,沒必要為了我一句好奇的話,去刨自己的傷口。」

  她也是有舊傷的人。

  陸長興眼波轉深,擱下筆,將她抱至腿上,埋首於她頸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環抱她腰間的雙臂越縮越緊。

  「以後讓丫鬟替你薰上玫瑰花香。」

  「為何?」她摸不透陸長興的想法。

  「玫瑰安神。」

  「你確實該安神。」沈蓉清變了表情,乖乖地坐在他腿上,不敢亂動。

  陸長興在她耳邊重重呼息,下腹故意頂了她股間兩下。「我等你替我安神。」

  「晚間我替你薰香。」她指著桌上寫了一半的策論,臊紅一張芙蓉般的臉蛋。「你該先忙正經事。」

  「正經忙事也是正經事。」陸長興像吃了一大簍龍眼,體內的火旺得很,吸吮著她玉潤的耳珠,彷彿那是退火的蓮子般捨不得放。「偶爾換個地方才不會膩,今兒個我們就在書案上試試可好。」

  「不要!」沈蓉清想推開他,不過這點掙扎向來不入陸長興的眼,依舊故我地掠取他想要的東西。「別鬧了,快放我起來。這裡不是小院,隨時有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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