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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梁心    


  「昨兒個芙姨娘進門,就是你服侍的,早上床鋪也是你同嬤嬤收拾的,怎麼還替姨娘梳姑娘的髮髻,是看姨娘好欺負,不當她是個主子嗎?」

  「奴婢不敢,請大人見諒。」丫鬟嚇得馬上跪下磕頭。「奴婢進府前只服侍過閨中小姐,沒有服侍過夫人跟姨娘,一時疏忽,還請大人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奴婢一定好好服侍芙姨娘。」

  雖然這裡稱作陸府,卻是陸長興外公留下來的老房子,他過世後才改了門楣,留下來的老僕人,年紀跟外祖父差不多的,喊他一聲孫少爺,伺候過兩代的家生子,年紀大一點叫他少爺,年紀小一點的喚他老爺,新買進來的僕人不曉得要跟誰稱呼,後來他一律要他們改口為大人。

  「奴婢也有錯,沒有及時提點小翠,請大人責罰。」嬤嬤也跟著跪下,聽起來是個厚道人家。

  「孫嬤嬤,你是府裡的老人,兩任主子後宅都沒女眷,所以我才安插個從外頭買進來的丫鬟給你幫把手,沒想倒叫你為難了。」陸長興歎了口氣,沈清這時候正在舒緩他的後頸。「看在孫嬤嬤的分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芙姨娘不管出身,現在都是你們的主子,以後要好好伺候。起來吧。」

  「謝大人開恩。」孫嬤嬤跟小翠磕頭跪謝,孫嬤嬤畢竟多吃了幾年米飯,並沒有忘記沈清算是屋內第二個主子,朝她磕了個頭才站起來。

  「謝姨娘慈悲。」

  「孫嬤嬤別這麼說,芙渠以後要仰仗你的地方還多著呢。」沈清看著孫嬤嬤,不敢坐大地朝她點了點頭。先不管陸長興所欲為何,她倒是掌握到了些可用訊息。

  小翠是外面買回來的,之前在其他府邸當過差,沈家在落魄之前也是大戶人家,沒有太大的過錯不會發賣奴僕。小翠看起來沒受過什麼重傷,多半是懶散、碎嘴的毛病,不然就是頂罪的,如果她想將陸長興疼寵的消息放出去,勢必得從小翠這裡下手。

  「在想什麼?都出神了。」陸長興從後頸拉下她的手。擱著不放,還以為她起了什麼異心呢。

  「沒什麼,在想爺如此寵溺芙渠,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才好。」她柔柔一笑,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背脊,有些冰涼的指尖令他背上點點顫慄,找到方法的她心情正好,不禁為此發笑。

  「這麼開心?是逼我不得不多寵你嗎?真是貪心的小姑娘。」陸長興猛然翻過身,將她抱進懷裡,笑著捏了下她白嫩的臉頰。「我雖然是朝廷命官,骨子裡還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商賈,寧做殺頭生意,不做賠錢買賣,說說,你該如何報答我?」

  他目光不移,直勾勾地盯著她眼底,旁人一看,還真以為他在等什麼回覆。

  「芙渠都聽爺的,爺說該怎麼報答?」沈清毫無運疑地回視他,經過昨夜,她僅存的不必要的堅持全都被他撕碎了,就像死過一次,還有什麼叫她懼怕的?

  陸長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想看出她的猶豫及徬徨,但無論他如何細找,看見的只有堅定與明亮。她也真夠堅強,短短時間就重振精神,昨夜在他身下不甘顫抖的好像不是同一人似的,真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

  想起昨晚的她,柔軟的身軀、彈滑的肌膚、壓抑的呼息、淌下眼角的淚水,體內熱氣不禁開始竄流,陸長興瞇起眼,沒有克制自己的意思,開始剝除她的衣物腰帶,吸吮她的頸間。

  沈清自然感受到他的yu/望,昨晚的疼痛好像又回來了,讓她有些不適,可是現在她卻得靠這件事,一步一步完成她的夢想。

  父親在世,肯定不願見她如此,哥哥們知道她做到這個程度,也會不齒她的行為,可是她沒辦法,她只能劍走偏鋒。

  沈清半推半拒,悄悄地睨了眼孫嬤嬤跟小翠,羞澀地將頭藏進他的頸項,像對交頸鴛鴦,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還有人在呢……」

  陸長興朝外揮了揮,順手解了床簾。「出去吧,別讓其他人過來打擾。」

  「是。」孫嬤嬤跟小翠領命退下,為他倆帶好門,不過腳步聲卻沒有走多遠。

  沈清顫著手解開他的衣服,將她在集玉閣學到的本事悉數用在陸長興身上。

  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對她有助益的男人;她不是沈家五姑娘,而是瘦馬芙渠。

  秦王世子等人對芙渠十分好奇,陸長興現今處理完公事後,就不在外面流連,直接回家,不少人都差人過來問,知道小翠是芙渠的貼身丫鬟,更是塞了不少錢跟她套消息,完全沒有想過為何如此容易就見到芙渠的貼身丫鬟。

  小翠不敢透露太多,跟誰都說一樣的話——陸長興喜愛極了芙渠,有時情之所至,甚至會忘了旁人在場,有見過芙渠為陸長興磨墨、煮茶、彈琴、跳舞,做點下酒菜什麼的,撇去兩人身份,真像一般恩愛的小夫妻。

  秦王世子派來的人在找過小翠之後,又去問了其他家的,發現沒什麼特別的消息,覺得回府拿不到太豐厚的獎賞,又折回來找小翠。

  小翠被她煩得受不了,只好多嘴了句。「有回芙姨娘在荷榭小亭獻舞,大人突然站起來,牢牢地抱住芙姨娘,說芙姨娘面如芙蓉腰似柳,隨便一揚手都像要乘風飛去似的,非緊緊看住不可。」

  這句話像油炸開了鍋,隔天秦王世子親自登門找人,門房接過拜帖,迎他入廳,廳裡已經坐了幾名熟面孔,都是當天論策宴的座上賓,來意為何,就不用多說了。

  世子們到訪的消息,誰也不敢拖延,火速傳到陸長興耳裡。他不疾不徐地換了套月牙色的衣服,取下銀扣髮飾,以烏木檀香簪固定束髮,看起來較平常的他多了幾分斯文,才緩步走進大廳。

  「今天吹的是什麼風?你們全往我這兒聚,是說好的嗎?」他坐上主位,笑看下方分別而坐的幾位世子。

  秦王世子開口。「真說好,直接通知你辦個宴席還不乾脆?其實我們也不曉得該如何開口才好,大夥兒都很關心你,等會兒問了你不喜歡的事,先說好,可別變臉啊。」

  「明知我不喜歡還要問,到底是誰的問題啊?」陸長興笑著搖了搖頭。

  「知道你們好奇什麼,不就是我跟芙渠嗎?叫她出來讓你們見見不就得了。」

  「這……好嗎?」世子們面面相覷,就他們聽見的傳聞,陸長興把芙渠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會把她喚到他們這群男人面前來?

  「有什麼不好的?那天在集玉閣,除了她的臉,你們還有什麼沒見過的?我一年有好幾個月不在京城,不先把你們的疑惑掐熄了,等我離京你們再找女眷上門,不把芙渠嚇得更慘?」陸長興接過老僕端上來的茶,撥了兩下茶蓋,不急著喝。

  「芙渠出身低了點,我怕有人趁我不在時找她麻煩,到時候我說不定得借幾位眼線跟助手,替她度過難關呢。」

  沈清不相信可以透過他來達到她的目的,只把小翠當棋子,指定她去東家鋪子買水粉,西家鋪子買花露、買阿膠的,他只好扔線頭出來讓她挑著抽,待他離京,她想私下調查或遊走些什麼事,這些人就算不幫忙,至少不會添亂。

  想想他還真夠意思,放眼京城,誰像他這麼大方,把別有貳心的人放在身邊,還處處為她設想、鋪路。

  「這麼說來,不是你賣我們人情,是我們賣你人情了?」見了芙渠的面,得保她一世平安,這買賣聽起來還真不對等。

  「不願意的話,大可就此打住,不過你們各家日後都不得遣女眷過來串門子,除非她們也是從集玉閣裡出來的,聚在一塊兒吐吐苦水,我自然不能拒絕。」陸長興笑著將茶擱到一旁,雙手交握,輕鬆地放在肚腹上。

  「如何?」

  「你真是吃定我們了。」不過是個瘦馬,能惹出多大的麻煩?秦王世子不加考慮就應下了。

  「有你擋在面前,我們不過是個插花的,出來幫忙說幾句話,有什麼困難的?我允了。」

  「我也允了。」其他人陸續跟進,沒有人落下。

  「請芙姨娘出來。」陸長興轉頭吩咐老僕後,又回過頭跟世子們話家常。

  沈清知道陸長興在前廳接待世子貴胄,卻沒想過她會被喚到前頭去。

  不管如何,她現在也算陸長興的臉面之一,面對宗室勳貴,總不能失禮。她換了身簇新的桃花衣裳,對鏡貼花鈿、掃蛾眉、補唇紅、重綰髮,綁上頸飾。這些在集玉閣

  還沒領名字前,每天都要練習幾十回,前後下來,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最後以紗巾覆面,在孫嬤嬤及小翠的攙扶下,向前廳走去。

  「大人,芙姨娘到。」孫嬤嬤通知老僕,再由老僕朗聲通報。

  「進來。」陸長興端起蓋杯茶,細細地飲了一口,看著沈清蓮步款款走入廳堂,發上步搖隨之搖擺,姿態婀娜,緩緩地揚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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