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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綠光    


  她瞧見那孩子張開的眼,盡避眼窩深陷,卻完全無損那雙光彩奪目的黑眸,她這才明白原來有人能入睡時像路邊石頭,張眼時卻像沉蘊的玉,從內而外散發出己身的丰采。

  這孩子真是漂亮得驚人,他不會是相公的孌童吧?

  屋裡鴉雀無聲。

  周凌春不說話,因為她等著領罰,但那個擁有罰她權力的男人卻只是坐在桌邊不發一語,逼得她只能跟著沉默。

  她坐在床邊,手被方才初醒的孩子緊握著,教她動也不敢動,只能不斷地偷覷殷遠,無奈地看了眼身旁的周呈煦,周呈煦朝她揚了揚眉,意味著就等她發話。

  她發什麼話呀,她被人贓俱獲耶!

  剛剛要不是這個孩子先出聲,硬是握住她的手,她還真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麼請出屋子外。

  是說這個孩子……她垂眼看著好像又睡著的孩子,總覺得令人心疼,尤其他方才開口喊了娘,就像當年失去娘的她。

  而他為何會在這裡,他的爹娘又是誰?她更想知道的是,他該不會是被殷遠帶回府的孩子吧,如果真是如此,不管怎樣她都要帶這個孩子離開!

  正暗下決定,門外便響起羅硯的聲音。

  「爺,少爺的藥熬好了。」

  「拿進來。」

  羅硯開門,恭敬地將藥碗遞上,雙眼直睇著殷遠。

  殷遠使了個眼色要他退下,端著藥碗走到床邊,周凌春想要退開,可她的手被緊抓著,不禁求救似的看著他。

  殷遠把藥碗遞給她,俯近男孩耳邊,話還未說出口,她已經一把將他擒住。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側眼睨去。

  「我才想問你在做什麼,沒必要這麼靠近這個孩子吧。」貼這麼近,他到底想對這孩子做什麼?

  「與你何干?」他像是讀出她的擔憂,面色泛怒。

  「我……」

  「爹。」

  周凌春愣了下,雙眼直直看著那孩子,就見他淺淺噙笑,「娘,你還在。」

  「唔……」這種狀況到底要她怎麼回應,是說她剛剛聽見他喊爹,那個爹……指的是誰?

  「念玄,先起來喝藥。」殷遠溫柔地將他扶起,讓他的頭可以枕在自己的肩上,接過藥碗,吹涼了才送到他嘴邊。

  殷念玄乖巧地將腥臭的藥一口口嚥下,他喝得極慢,彷彿光是喝下這碗藥就要費上他大半的氣力,等到他把藥喝完時,臉色雖是紅潤了些,氣息卻亂了。

  「爹,我想跟娘說說話。」他喘著聲道。

  殷遠輕柔地將他扶躺在床上,替他掖好被子。「等你睡醒了再說。」

  「可是——」

  「爹曾經騙過你嗎?嗯?」他噙笑哄著。

  「好,就等我醒來。」

  「嗯,等你睡醒了,身子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周凌春不住地看著殷遠,那眸底眉梢滿是打從內心的笑,原來他也可以笑得如此溫柔,如此寵溺。

  原來,這是他對待自家人時的面貌,而她一直不算是他家人之一。

  這份認知莫名教她難受著。

  待了一會,耳邊響起殷遠壓低的嗓音。「到外頭去。」

  他一起身,她便乖乖地跟出去,就見他坐在外室的錦榻上,眸色不善地盯著自己。

  「念玄是我的兒子。」他淡聲道。

  「嗯。」她知道,剛剛聽得很清楚,只是有點意外城裡的流言未曾提過這一點。

  「念玄的身子打一出生就帶病,他的心有問題。」

  「原來如此。」她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什麼又道:「所以宮裡的郭太醫是你請來替念玄診治的,他可有什麼說法?」

  殷遠沉默望著窗外,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低啞的嗓音說:「打他出生,每個大夫都跟我說他絕對活不到十歲,我想盡辦法用盡手段為他續了十年的命,但十年的期限就快要到了,他發病的次數愈來愈多,間距愈來愈短……郭太醫說,他已盡力。」

  意思是說,那漂亮的孩子已經……周凌春咬了咬牙,低聲對周呈煦道:「四哥,差人把二哥找來。」她總算明白為何之前他要跟她要五靈脂了,原來全都是念玄所需要的藥材。

  近百年的戰亂打亂了百姓的生活,有時明明是再普遍不過的藥,卻怎麼也尋不到蹤跡,戰亂的當頭,白銀黃金都買不了人命。

  周呈煦歎了口氣。「不用找,二哥之前就捎了信息,說是今年中秋會回豐興城。」就知道她肯定心軟,老愛攬些麻煩在身上。

  「是嗎?」她想了下,乾脆坐到殷遠身旁。「相公,郭太醫可有說什麼藥材可以讓念玄稍稍滋補養身的?我去找找,先把藥材湊齊。」

  殷遠緩緩地調回視線,目光定在她臉上。她的神情極為真誠,像一心為他設想,反而教他困惑了。

  「你為何要幫我?」

  周凌春愣了下,隨即逸出苦笑。「都是一家人,你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這不叫幫,而是一家子本該如此。」她知道,他並未視她如親。

  「一家子?」他的一家子只剩下念玄,可念玄快要撐不下去了,不管他怎麼求,拿什麼去換,也換不來他下個十年。

  「相公,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盡避說吧。」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念玄活下去。」他啞聲道。

  「會的,念玄一定可以活下去。」

  到底是誰說殷遠是個絕情絕義之人?要是有人瞧見他現在的神情,還有誰能說他是個冷血無情的惡鬼?

  他不是惡鬼,他只是一個教人心疼的男人。

  「爺,周家三舅子回府了,帶了個人要見夫人。」外頭突地傳來羅硯一貫清冷的聲音。

  「可有說帶了誰?」周凌春疑惑地問。

  三哥向來與人不怎麼親近,怎麼會特地帶了人?

  「說是周家二舅子。」

  一見周呈陽和周呈曦出現在長壽居門前,周凌春像蹦跳的鳥兒跳到周呈曦的面前。

  周呈曦有些受寵若驚,雙臂正要環抱住她時,手卻被她緊握住,他愣了下,心裡感動得喔喔叫。這孩子打從及笄後就不能抱不能親了,抱得最多次的那回,還是她傷重時呢。

  可瞧瞧,眼前她緊握著自己的手,真是令人太滿足了。

  就知道小別勝……隨便啦,橫豎他跑去巴烏城跟雙面人大哥住一陣子,真是再正確不過了。

  「二哥。」周凌春軟軟喊著,水眸眨巴眨巴的看著他。

  「嗯?」周呈曦的心都快融化了。

  「可以幫我一個忙嗎?這個忙只有二哥幫得了,其它哥哥沒辦法的。」她嬌軟的聲音央求著,水眸放射出無比崇敬。

  周呈曦一整個心花怒放了,胸膛一拍,萬夫莫敵地道:「別說一個忙,十個忙百個忙,二哥都幫你!」

  一旁有抹輕飄飄的嗓音掠過。「話別說太滿呀,二哥……」

  「二哥,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周凌春揚著笑,橫眼瞪向那輕飄飄嗓音的主人。

  「當然,其它哥哥都沒我疼你,你知道就好。」周呈曦雙臂一探,準備來個久別後的擁抱,豈料她身形一縮,拉著他的手便往屋裡走。

  「二哥,我知道你的醫術最好了,猶如再世華陀,經你的手,哪怕閻王也不敢搶人的,對不?」

  周呈曦忍不住撥了撥發尾,被哄得都快飛上天了。「凌春,你把二哥捧得太高了,待會二哥要是摔下來怎麼辦?」

  「在下會把二舅子接住。」

  周呈曦俊臉上的三八笑容在對上殷遠的眼時,瞬地收拾得一乾二淨。「你哪位,跟你熟嗎你?」

  「二哥……」周凌春輕輕拉著他的手,可憐兮兮地抿著嘴。

  周呈曦被一聲二哥喊得心都軟了,不禁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凌春,那個男人壞了,二哥醫不了他。」一想起他最可愛的妹子竟落進惡狼手中,他就想將那男人碎屍萬段。

  早知如此,當初他就別為了藥草到處奔波,如此一來就來得及回來阻止這門親事,而不是在無力回天之後才氣得留在巴烏城。

  對喔,他還在氣這件事,偏一見到凌春之後就把這事給忘了。

  第5章(2)

  突地一把力道來扯,他想也沒想地反掌擒人,然對方卻滑溜似蛇,翻掌硬是再將他扯開,他火大的掃腿而去卻反被對方得隙扯住妹子,他嘖了聲,只能鬆手。

  他抬眼瞪去,對殷遠的印象更是一路糟到谷底去。「你是不是男人?兩人交手,拿自個兒的娘子當擋箭牌,你就不怕會傷到她?」

  殷遠揚笑,眸色卻是極冷。「原來舅子還記得凌春是我的妻子,既然記得這點,就該知道哪怕是兄妹,都不該出現方纔那不合宜的舉措。」

  現在是怎樣,她何時變得這般搶手,就連相公也跟著搶她了?周凌春眼神放空,對這預料外的事難以反應。

  周呈曦聞言,笑得皮皮的。「很遺憾,咱們周家都是如此,兄妹間擁抱有什麼,以往還親來親去的。」相公是什麼東西?滾一邊去吧,哪裡比得上他們兄妹情深。

  「二哥……」周凌春苦著臉。

  這種家裡事非得在這當頭說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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