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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綠光 「我以往不信的。」周呈煦很認真地道。 周凌春聽出端倪,微皺起眉問:「意思是說,你現在相信?」 「至少信了七分。」 「為什麼?」為何相處過後反而信了流言?這不是本末倒置了。 「因為不是我的錯覺,而是他每每進易福樓時,總會在易福樓外布下十數名護衛。」 「這是保護我,不好嗎?」 「小姐,有一種作法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他在易福樓外布下護衛,一旦有人闖進府內就會認定姑爺在這裡,想殺他自然就會往這兒來。」打從第一次交手時,他就覺得姑爺是有意把闖入的賊子引到溫池那兒,要是姑爺真把自己當靶子,他是無話可說,可每每這麼做時小姐都在姑爺身邊,要說姑爺不是蓄意藉他人之手欲除去小姐,他還真不信呢。 這種男人,到底要怎麼博得他的信任? 周凌春不贊同的反駁,「四哥這說法有問題,他的護衛本來就是要保護他,不跟在他身邊,玩聲東擊西,的手段就會比較好嗎?」 周呈煦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蚊子了。「小姐,你為什麼一直替他說話?」這商場上的陰險,小姐也不是不懂,怎麼這點小把戲換了種玩法,小姐就看不懂了? 「我是站在道理那頭。」 周呈煦微瞇起眼,心想有必要讓她更明白世間醜惡的一面。「小姐,我剛剛去問人時,瞧見殷府最北邊的院落燈火通明,不少護衛守在人工湖泊前,你想那是怎麼回事?」 「你的意思是說殷遠在北邊的院落裡?」說到人工湖泊她有印象,確實是燈火通明,外頭布了不少人。 「也許。」周呈煦忖了下,又道:「可以確定的是姑爺和羅硯在一塊……就算小姐和姑爺的感情看似不錯,但要說羅硯是姑爺的男寵,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話落,他瞥了眼,如他所料,她嚇得瞪大眼。他是惡意扭曲了一點,但他愈說愈覺得有可能,畢竟羅硯貌美似女,再加上兩人總是出雙入對,要說兩人有點關係……啐,他想到哪去了? 他只是要小姐去探個究竟。方才回府時,他見外頭有頂轎子,原本不以為意,但聽府裡下人說得那般神神秘秘,要說有人在最偏北的院落裡與姑爺私會,壓根不為過,對不? 北邊的院落有人工湖泊為界,儼然像是劃清了府中的界限,盡避不知道來者是誰,但可見姑爺是刻意要避開小姐的。 而周凌春還在震愕中,因為這事真的是有可能的,她早就發現府裡的護衛個個俊美有型,要說殷遠養了一大票男寵,所以拒她於千里之外,那是再合理不過了。 這想法在心裡一旦落實之後,她莫名有些不快,總覺得他的懷抱多了個人依偎,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小姐?」周呈煦有點心虛地喚了聲。 嗯……他會不會說得太過火了?還是把他看見的一五一十的說出,至於那些加油添醋的就告訴她當笑話聽聽就好。 「既然如此,咱們就去瞧瞧吧!」要是殷遠真的對女人不行,那就是小鮑子在耍她了! 這是頭一次,周凌春覺得自己在當賊。 雖說她先前也曾經無數次在殷府裡到處閒逛尋找殷遠的寢屋,但這一回她是光明正大,而且帶著幫手。 「小姐,人手不少啊。」踏過了人工湖泊,拉著周凌春躲在樹叢後頭,周呈煦瞇眼看著那幢屋舍外頭至少有十來個人,個個看起來都像是練家子,戒備森嚴得引人疑竇。 他不禁懷疑姑爺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為何需要在府中安插這麼多人手。 周凌春瞇起眼,盡避她只懂繡拳花腿,也看得出這幾個人都不是尋常護衛,甚至一個個凝著肅殺之氣,彷彿有人膽敢擅闖,格殺勿論。 氣氛之凝重,她懷疑自己只要露面,很有可能連話都還沒說就會被立地處決。 殷遠到底是和誰見面,抑或者是屋子裡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人? 「小姐,我看還是咱們先回去,晚一些再跟姑爺問個清楚。」周呈煦覺得還是先帶她回去,他自個兒再潛進去瞧瞧好了。 「唔……」她正考慮的當下,瞥見屋子裡有人走出。她瞇眼一瞧,低呼了聲。 「是郭太醫和羅硯。」 「郭太醫?」誰呀? 「成親隔日和周奉言站在一塊的老者。」她簡短解釋,忖著會將太醫請到府裡,難道說——「殷遠受傷了?」 「這……」周呈煦愣了下,覺得似乎不是不可能。 「三哥,找到一條通到屋後的路,我就不信後頭一樣戒備森嚴。」 周呈煦俊臉瞬間皺成苦瓜。話說得那麼簡單,最好是這麼簡單,這哪裡還有路啊?正忖著,瞥見這片林子似乎環過屋子一半,要是到了一半處再快速衝到屋前…… 「小姐,往這邊走!」他拉著她鑽進林子深處。 周凌春毫不猶豫地跟著他的腳步,直到快出林子,一聽他打了個暗號,她立刻乖乖上前,讓他單手抱著她的腰,趁著護衛看向前頭時大步流星竄前,幾個點地,帶著她躍到廊道上。 屋子的門窗緊閉著,她正想要站在窗前偷覷時,周呈煦動作飛快地抓緊她的腰,無聲躍上屋頂。 幾乎同時,門推了開來,走出之人正是殷遠。 周凌春垂眼一看,他看起來似乎無恙,心瑞安穩了些,卻不禁又想既是如此,為什麼太醫會過來這裡?難道是屋子裡有第二個人? 她直盯他的背影,突見他停下腳步,驀地回頭望向屋頂,同時周呈煦一把將她拉回。 周凌春幾乎要倒進周呈煦的懷裡,就怕真會被殷遠給瞧見。 天啊,千萬不要,她丟不起這個臉! 打從在他相公眼睛浮出變態兩個字後,她一直很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的。 第5章(1) 殷遠注視著屋頂一會才轉開眼,彈指把前頭的護衛喚來。 周呈煦見狀,附耳低聲說:「小姐,現在最好下去,否則待會同樣會被他的護衛發現。」 慶幸自己沒被發現,她趕忙道:「那還等什麼?」既然殷遠沒事,她就沒必要再打探,最好是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周呈煦隨即抱著她下到廊道上,動作飛快地開門而入,防備地看著四周,然一進屋就聞見陣陣藥味,教他微愕著。 周凌春比他還錯愕。「四哥,咱們不是要回去了嗎?」她壓低聲音哇哇叫著。 她跑進這屋子裡不是更糟嗎?要是待會來不及走,她不知道這一次相公的眼睛會浮出什麼字了! 「人都來了,你不想一探究竟?」 「我……」是想啊,可問題是她不想引起軒然大波,想在相公面前建立起形象,一如當年她努力打造她當家的氣勢。 「動作快。」周呈煦催促著。 周凌春抽了抽嘴角,開始懷疑到底是誰想一探究竟。環顧四周,直覺得這是一間雅致不顯奢華的房,而右手邊的珠簾隔開內室,陣陣濃重的藥味就是從那兒傳出的。 裡頭有養傷或養病的人? 她毫不猶豫地走進內室,就見一張四柱大床,而床上有個……小孩? 這是哪來的孩子,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大而已,臉色慘白帶青,雙眼緊閉著,依稀可見俊雅面貌。 這孩子……「我沒聽說過相公有孩子。」她近乎自言自語。 「不會是孌童吧?」周呈煦走到她身旁道。 周凌春頓了下,微微側眼瞪去。「四哥,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在誤導我胡思亂想?」說殷遠喜男風,養了一票男寵就算了,現在連一個孩子也要說成孌童,她四哥什麼時候變得這般邪惡了? 「我只是隨口說說。」他不禁喊冤。 「可是聽起來很真實。」 「多真實?」 柔滑的嗓音從背後響起,周呈煦詫異回頭,不敢相信自己竟沒聽見半點聲響,而周凌春則是駝著背,死都不肯回頭。 嗚嗚,被抓到了……她好害怕,不敢回頭。 「好大的膽子,誰允你們踏進長壽居的?」他說著,目光落在她腰間那周呈煦的長臂上。 周凌春抿了抿唇,心想要是說自己迷路,他不知道肯不肯相信? 「小姐迷路,我來找小姐。」 一聽周呈煦這麼說,她難以置信的回頭。難以置信的是連這種瞎眼鬼話,四哥都說得出口,更難以置信的是四哥把罪推到她身上…… 「這麼了得,長壽居前我安排了十幾個人看守,你們可以一路迷進屋子裡,是要讓我知道我養了一群廢物嗎?」 殷遠的話一如往昔夾諷帶刺,再看他面無表情的神情,周凌春怎麼揣測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壓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心想,她還是坦白從寬好了。 說謊很麻煩的,她不會記住自己說過什麼謊的,與其改天被戳破,導致人格受損,她倒寧可現在把話攤開。 「是娘嗎?」沙啞的細聲在靜寂中更顯刺耳,周凌春不由回過頭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