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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綠光 身旁有影子浮動,她想張眼看個真切,卻發覺自己的眼一直是張開的,眼前數抹白影將她圍住,扯著她朝霧茫前方而去。 這是作夢嗎? 什麼夢啊……正忖著,浮動的身形突地落地,她回神,瞧身旁的白影不知何時消失,而眼前有個身穿白袍的—— 「周凌春。」 那人突地開口,教她愣了下,直覺應了聲,「正是,你——」 「疑惑我為何知道你的姓名?」那人手上的搖扇懶懶輕晃著。 「不是,我是想問你是誰家的小弟弟。」既知道她的名字,她卻喚不出對方姓名,那真是太失禮了。 「誰是小弟弟?」刷的一聲收扇,絕美的眼緊瞇著。 「不就是……」在少年的怒目逼視之下,她非常識時務地收了口,揚起笑臉轉了話題。「不知如何稱呼?」 少年深吸口氣。「你無須知道我是誰,我只想知道你現在可有懊悔,可有不甘,可想再活一次?」 周凌春呆呆地看著他好半晌,漂亮的五官微皺,認真地思考良久,極為誠懇的道:「夜深了,早點回家睡覺吧。」這個弟弟有點怪怪的,還是能避則避吧,她想。 少年十指爆青筋的握緊扇柄。「周凌春!傍我好生回想,一刻鐘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刻鐘?她秀眉微蹙,疑惑他為何要問她一刻鐘前的事。 一刻鐘前……她原要離開當鋪,可實在是累極,喝了口涼茶後,頓時困得受不了,所以就在椅上打起盹,再清醒時便見方纔的白影幢幢,然後就是這個怪弟弟出現了。 是在作夢吧……要不,依她這雙過目不忘的眼,就連城外的乞兒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總不可能來個能喚她姓名的俊俏小鮑子,她卻陌生得緊吧。 「你死了!你簡直是蠢得教我心驚!難怪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眨了眨眼,近乎喃喃自語地道:「真是怪夢呢。」 只見少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逼近自己,她正要退上一步,他出手用力揮扇而下,她下意識以雙臂去擋,卻見扇子竟從身上掠過。 就在她怔愣的當下,她發現自己的雙手有些半透明,她這是…… 「死了,你已經死了,糊里糊塗地死了!」 周凌春張口結舌,沒想到自己竟是毫無知覺地踏上黃泉路,不禁脫口問:「我是怎麼死的?」怎麼連聲招呼都沒打? 少年用力地閉了閉眼,有股衝動想扇得她魂飛魄散。「人都死了,你的心裡還沒底嗎」 她想了下,只能猜想是最後喝的那杯茶,可只要是鋪子裡的人都知道她在當鋪打烊後總會喝上一杯茶的……那杯茶喝起來不像茶,還帶了點微甜,什麼毒味也沒嘗到,結果她就這樣死了。 唉,原來她這麼惹人厭啊,怎麼不跟她說,她可以改的。 彷彿看穿她內心想法,少年暴跳如雷地吼道:「你這蠢蛋,給我回神!」 周凌春頓了下,緩緩抬眼,那麼眼前的俊俏小鮑子是——「閻王?」人們都說死後總得走一趟地府,經地府閻王審判的,對不? 少年額際青筋微顫了下。「你無須知道我是誰,我只想知道你可有懊悔,可有不甘,可想再活一次?」 本來她想要瀟灑地說沒有、不用,但當念頭閃過時,她發誓,她看見少年額際的青筋瞬間爆開很多條,為免死後又繼續惹人厭,她非常從善如流兼唱作俱佳地怒道:「想!我很想,我怨啊,好恨的!」 她一副義憤填膺、怒不可遏地配合演出,只希望他不會發覺很假。 她盡力了,用盡全力了,真的。 不過說真的,這當下死了,她真是覺得遺憾的,因為她還沒讓周氏當鋪經她的手再次振興而起,就這樣撒手人寰,她不知道怎麼面對黃泉底下的爹娘呢。 少年俊美面容抽動了下,深吸口氣,道:「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但是你必須把命運賣給我。」 「什麼意思?」 「我要你在重生的一年內,嫁給我要你嫁的人,並且得其所愛,而後再興五年七月初七前到城南翠屏山腳下的廟裡還願,那麼你原本的死期就此註銷,否則你會再死一回。」 「喔……那麼你要我嫁的人是誰?」雖說這交易本身很怪,但他會出現在她面前,應該也是哪位神祇,不可能會騙她的吧。 「大定王朝京城大富戶殷遠。」 周凌春呆了下,眉頭緩緩皺起,開始懷疑起眼前的少年是個江湖術士,在她面前耍玩戲法想誘她上當。 「你那是什麼眼神?」少年咬牙問道。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唉,你應該先打聽清楚的,我早已成親,而我的相公正是殷遠。」太可惜,她差一點就要相信他了。 少年撇唇哼笑了聲。「我豈會不知道,但就算是夫妻又怎麼著,你們未曾圓房,沒有子嗣,又何來的情愛可言?」 周凌春撫上自己的臉,明明沒什麼感覺,但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臉燙得快熟了。 這等私密的事……他打哪知道的? 「所以,你必須讓他愛上你,懷有、生下他的子嗣。」 周凌春聞言,臉色大變。 太難、這交易實在是太難了! 她那相公……她跟他很不熟啊,就連當初他為何會上門提親她也搞不懂,然而現在卻要她接下這任務,這實在是—— 「去吧!」像和她聊上半句都嫌多,少年扇子一扇—— 「等等!你要我把命運賣給你,你好歹也讓我討價還價一番,你換個任務吧,這實在是太難了!」 一陣風將她的抗議聲給吹到十萬八千里外,少年鬆了口氣,怒瞪她消逝的方向,低罵,「真不愧為怎麼死都不知道的蠢蛋!」 第1章(1) 大定王朝,寧定皇再興四年。 喜幛紅簾,紅燭搖曳。 舉目可見喜氣十足的紅,紅到她不得不相信她真是重活了一回,而且如果沒記錯,今晚應該是她的大婚之夜。 拉了拉身上的大紅喜服,她歎了口氣,把壓得她脖子好痛的珠冠給取下,順便拔簪,放下一頭如緞般的黑亮長髮。 稍微活動了下脖子,她乾脆坐到大圓桌旁,不拘小節地拿了塊糕餅裹腹,細細打量四周,輕輕往手背一捏。 會痛,嗯,不是作夢。 她微瞇起眼,回想方纔的夢境。 嗯……也許不該說是夢境,應該是說她確實死後復生,但是誰毒死她了?唉,算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任務呀…… 想到她頭皮都麻了,就連眉心也發痛了。 什麼得其所愛,什麼生下子嗣……記憶中,她雖嫁進了殷府,但從出閣到她死,這一年間她見過殷遠的次數屈指可數,她甚至連他長什麼樣子都不是很清楚,夫妻情分薄弱到這種地步,到底是要怎麼得其所愛,生下子嗣啊! 小鮑子是故意整她的吧! 這任務太難了,真的是太難了,唉。 又吃了塊塞牙縫的糕餅,她托腮回想著,當初是殷遠派人過府提親,那時她是喜出望外啊,喜的是殷遠是京城大富戶,要是嫁給他的話,必能利用他背後勢力多少拉抬周氏當鋪。 打從周氏當鋪在大定王朝發家,短短百年內,周氏當鋪分佈至王朝大小城鎮裡,聽周家長輩代代口耳相傳,直說那時的周氏當鋪如皇商一般,與皇室親如手足,在商界與南家票號並駕齊驅。 然後,猶如攀上了高峰,勢必得面臨走下坡的命運,在接下來的一百年內,王朝內憂外患,內有皇室同室操戈,外有大燕兵臨城下,於是戰火一起,烽火不停,內亂尚未止,大燕兵馬已經踏進京城,大定王朝改朝換代。 然,大定的高姓皇族豈能容忍江山易主,於是招兵買馬,戰旗一揭,又是年年征戰不休,逼得百姓流離失所,無以為生。 終於,高姓皇族痛擊了大燕,再次奪回江山,改國號回大定,年號再興。 但盡避如此,王朝早已內耗空虛,百廢待舉。 周氏當鋪受戰火波及,眼光又沒南家那般精準,沒在征戰之初就退出大定,來不及逃的下場,就是任其產業狠狠地縮水到不及當年鼎盛時期的百分之一。 百年內,周氏當鋪式微了,當年的金字招牌早已蒙塵,僅剩一家當鋪勉強餬口,而她,正是僅存的周氏當鋪的大朝奉周凌春。 她想要振興周氏當鋪,希望有生之年再見到周氏當鋪的榮景,所以當惡名昭彰的殷遠差人上門提親時,她想也沒想便答允了。 是說人真的不能抱著異心,想借他人勢力一用,到最終她什麼也沒利用到,頂多是要了那聘金一百兩黃金罷了。而要說是夫妻嘛,他們根本不曾同室同床過,確確實實的有名無實,如今到底是要她怎麼變成有名有實,這真的是頭好痛。 想了想,突地打了個哈欠,她眨了眨眼,漂亮的水眸被眨出了水氣,於是她放棄思考,把喜服脫下往屏風一掛,倒床睡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