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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白翎    


  我盡量?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她摸不著頭緒。

  她開始有了不好的預感,那傢伙該不會真的把那荒謬又無理的要求轉告給主廚吧……

  正常人應該不會,可是那傢伙一向不太正常,至少就她記憶所及,他一直都是瘋顛的。

  她和范姜淳是國小同學,不幸的國中又同班,就這麼當了九年的同窗。

  他們是人人口中的資優生,從國小競爭到了國中,班上的前兩名永遠都是兩個人在輪替。第一名不是她就是范姜淳,同學早就習慣了,反正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其他人干涉不來,不如待在局外看戲。

  范姜淳來自一個背景顯赫的家庭,他的父母親都是知名的學者教授,常常會在雜誌上露面的那種。於是,從小他就像是被蓋上了「優良基因」的認證標章一樣,備受眾人期許。

  相較之下,她的出身就非常一般了。

  她的父母是一般的上班族,母親在基層做一些雜工,父親也只不過掙得一個小小的組長而已,她的身家就是這麼普通、平凡。

  事後想想,大概就是這種「不甘心輸給貴族」的情結作祟,所以她才那麼努力跟他相爭了那麼多年。

  但上了國中之後,事情開始變得有點不太一樣—范姜淳成了永遠的第二名,不管是大考、小考、抽考、隨堂考,他永遠都是以兩分、四分這種差距,讓她險勝於前。

  一開始她自我感覺超好,覺得自己完成了小蝦米戰勝大鯨魚的偉大成就,直到某一天,她不小心拿到了范姜淳的考卷,她才開始懷疑對方根本是故意在讓她。

  因為他失誤的題目都不是最難的,一看就知道是隨便挑一題、刻意選了錯誤的答案。

  沒辦法,英雄交手過便知有沒有,全校沒人比她更懂他的實力了,他絕對不可能會敗在那種腦殘的題目上。他失敗的是不夠精心去掩飾自己的「善舉」。

  啐,這善舉還真是令人不舒服。

  糾結了一整個星期之後,終於,她挑了一天,在午休時間結束前的五分鐘,她把他約到了學校的後操場,那兒沒什麼人會經過,很適合談判。

  范姜淳一臉漫不經心,看了看四周,笑道:「你要對我告白嗎?」

  「你少臭美!」她惱怒,卻不自覺紅了臉。

  「不然你把我約到這種地方來幹麼?」

  「嘖,我問你,你是不是故意讓我?」

  「什麼東西?」

  「我說,」她對他的裝瘋賣傻感到莫名不悅,「考試的時候,你是不是故意答錯,讓了幾分給我?」

  「我幹麼做那種事?」

  很好,他如她所料否認了,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你少來,我看過你的考試卷。」

  「然後?」

  「你答錯的題目都是很基本的,你不可能錯在那種地方。」

  「我就說嘛,你一定是暗戀我。」

  「嗄?!」這是什麼結論?

  「不然你怎麼這麼瞭解我,知道我什麼題目不會答錯,你暗中偷偷研究我吼?」

  「你……」她又氣又羞,一時擠不出話來辯解。

  也許他說對了一半,她的確是習慣暗中偷偷研究他,可那絕對不是什麼見鬼的愛慕!

  第1章(2)

  「不然你說,為什麼你會錯在那麼離譜的題目上?」

  他聳聳肩,「大概因為我太聰明了吧。」

  她怔忡了下,這傢伙在說什麼呀?

  「難道你不會嗎?覺得老師不可能出那麼簡單的題目,所以自作聰明把問題想得太複雜,結果就答錯了。」

  聽起來還真有道理。她半信半疑地打量了他幾秒,才道:「所以你真的不是故意讓我拿第一名?」

  「何必咧,拿第二名對我有什麼好處?」他低笑了聲,搖搖頭,「拿第二名還要被我爸媽念到臭頭,我吃飽太閒啊?」

  好吧,她釋懷了,可能真的就像他說的一樣,覺得題目不可能這麼容易。

  「那你下次可不可以別再自作聰明?」

  「幹麼?第一名拿膩了嗎?你可以讓個幾分給我啊。」

  「作夢吧你。」她冷笑了聲,譏諷道:「如果下次你笨一點的話,搞不好第一名就會被你拿回去了,你說是不是?」

  他僅是笑而不答。

  她以為那次的「談判」可以改變什麼,但其實並沒有。接下來的幾個學期,他仍是永遠的第二名,而他出錯的題目依舊是令人匪夷所思,甚至還為此進出了好幾次導師辦公室。

  然而,就算被盯上了,他還是那般我行我素,固執得像個小孩子。

  因為這樣,她的心裡總是不太舒坦。是不高興他故意放水嗎?也許有一點吧,可又好像不只是這樣……

  她搞不懂自己的感受,也始終搞不懂他的想法。

  畢業之後,她如願考上了第一志願的女中,他則考上第一志願的男校,他們終結了九年的纏鬥,從此分道揚鑣,沒有聯絡。

  高中三年,為了擠進最高學府大的窄門,她全心埋首於課業,沒什麼閒暇想起這號人物。

  後來,大二時,她在國中的同學會上聽到了他的事。

  聽說他和她一樣,順利考上了大,可是不知為何,他在讀了一年之後竟無預警地辦理休學,從此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直到現在。

  范姜淳端了一道裝盤花俏的料理走來,看得出來菜色是以海鮮為主,青蔬為輔,作用不明的醬汁在白色的瓷盤上淋出了艷麗的圖騰,上頭甚至有花瓣形狀的美乃滋……

  不,可能不是美乃滋,周靜瀟其實搞不太懂眼前這道料理是怎麼回事。

  對於「吃」,她向來追求便利、迅速、能飽就好,從未要求太多,也沒想過要在食物上面得到什麼樣的滿足。

  「這是什麼?」她問。

  他則泰然自若地在她對面的空位上坐了下來,「不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

  「臨時做的料理,怎麼可能會取名字。」

  「……」真不知道這話題要怎麼接下去,算了,她放棄,反正吃就對了。

  她隨手拿起刀叉,戳了一片不知道是什麼做成的薄片,像是沾了蛋汁經過油煎,有一股淡淡的迷迭香味,她咬了一小口,奇異的口感在她嘴裡化開……啊!是馬鈴薯,她嘗到了一點熟悉的味道。

  他手托著腮,饒富趣味地凝視著她。其實她拿起的是沙拉用的叉子,但他只是揚起唇角,沒想過要去糾正。

  他比較在意她嘗過之後的反應。

  接著,她動作輕緩地切下一小片魚肉,沾了一點黃色的醬汁,然後送進嘴裡,咀嚼,嚥下。

  「如何?」

  「嗯……」她歪著頭,皺眉。

  不是好吃到讚歎的那一種皺眉,比較像是困惑不解的那一種。

  「不好吃嗎?」

  「倒也不是不好吃,而是……嗯……該怎麼說呢?」

  那是她活了三十二個年頭所沒嘗過的滋味。

  她以為橙黃色的醬汁或許就是酸酸甜甜的口感,豈料不是那麼簡單就能道盡。它的確是有點酸,但也帶點胡椒的香氣,然後是微微的辛辣,再加上奶油與蛋黃的香濃滑潤,在她嘴裡蕩漾出不可思議的豐富層次。

  她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你笑了。」

  「沒辦法,這味道太特別,我從來沒吃過這樣的調味。」她忍不住又嘗了三口、四口,道:「這醬汁叫什麼?」

  「荷蘭醬。」

  「欸?那是什麼做成的?」

  「……別問,很複雜。」比起解釋醬汁的製程,他對她的事情還比較感興趣。「你最近過得如何?」

  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關心,她頓了頓,隨即扯出一抹極不自然的微笑。面對這個久違十幾年的舊識,「最近過得如何」這個問題顯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夠說得明白,於是她選擇從簡。

  「還可以,就是很平常的上班、下班,沒什麼特別。」

  「我聽說你考上法學院。」

  「嗯。」

  「現在是執業律師?」

  「是檢察官。」

  「哦……是檢察官啊。」他眉一挑,似乎不意外這樣的發展,「還真像是你會選擇的職業。」

  「什麼意思?」

  「你以前不是當過整整三年的風紀股長?那時候你就老愛管東管西了。」

  「檢察官又不是來管東管西的。」她失笑,反問:「那你呢?我聽說你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可是只讀了一年,為什麼?」

  「沒興趣。」很簡單的三個字。

  「那學校人人搶破頭想進去,你這麼灑脫就休學啊?」

  「既然不對盤,留著也是折磨自己,不如好聚好散,不是嗎?」

  「你把學校形容得好像是你的情人,苦苦追求了三年,追到手之後發現其實想像比較美好,一年後就把人家甩了。」

  他因她的比喻而笑了出來,卻沒有否認。「其實差不多就是那種感覺。」

  「那休學之後呢?你去了哪裡?」

  面對她的提問,他沒回答。他倒是留意到她的無名指上不見婚戒,這與他聽來的消息似乎有些出入。

  「你結婚了嗎?」

  這問題來得毫無預兆,幾乎殺得她措手不及,足足愣了三秒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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