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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頁 綠痕 打從沭策進了廚房後,就一直蹲在廚房外等著他把公文批好的項南,遠遠地聽見沐策他那似迷昏頭的話語後,看明著蹲牆角的花叔,則以肘撞了撞他問。 「小沐子怎成親後就換了副德行?」以往那個克勤克儉、敬業又愛家的長工上哪去了?怎麼只是成了個親而已,差異就這麼大? 項南沒好氣地一手杵著下巴,「我又沒成過親,我哪知道……」 忙完桃園裡的工作,又到後院的兩片菜圃翻完田地的莫倚東,在扛著鋤頭回來時,一臉好奇地看著蹲在牆角的他倆。 「你們在做什麼?」怎麼臉都拉長得跟苦瓜似的? 花叔壓低了聲音小小聲地問:「我說將軍,你可知你家師父這陣子反常的原因?」 「知道啊。」不知他們在煩惱什麼的莫倚東,將鋤頭擺在牆上後朝他們大大地點了個頭。 「什麼原因?」項南急急地扯過他一塊蹲下。 他一臉理所當然地道:「因為師娘啊。」這還用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吧? 「就算新婚燕爾是人之常情,可他倆都已成親幾個月了,卻還日日都甜如蜜似的黏在一塊,你不覺得這也太過了嗎?」項南十指緊捉著發,愈想愈覺得那個怠工的沐策根本就是異於常人。 莫倚東爽朗地笑笑,「這也沒什麼,師父他還小嘛。」這才是少年郎沉迷於情愛的正常表現。 花叔這才恍然大悟地拍著額際,「你不說我還真忘了他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都怪他,老成得跟啥似的,害人老是忘了他才大不了他家小姐多少。 「所以說,這是……」項南一手指著廚房裡那兩位。 莫倚東點點頭,「年輕人的衝動,正常的。」哪像他們,全都是大叔的年紀了。 三人齊齊地看著廚房裡的兩人,時而低聲細語,時而親暱地以臉頰磨蹭著對方的,就像一對恩愛的交頸鴛鴦。 項南呆呆地道:「其實這陣子瞧他反覆犯呆,也……也挺可愛的……」真難得能見著沐策這麼像尋常凡人的行為。 「就是,瞧瞧他這副思春的模樣,多像個發傻的年輕人啊。」花叔也忍不住在唇邊帶著笑,一想到沐策放在心上的人兒是自家的小姐,當下什麼怨尤都沒了。 莫倚東淡淡下了結論,「人人都說師父他早熟,在我看來,其實他是標準的晚熟。」 眾人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不過一會兒,一個明擺著的問題又再次浮了上來。 「那……不上工這事該怎麼解決?」花叔可不認為再這樣下去,他們家能有什麼米糧進帳。 「由他去吧,過陣子待師父心滿意足後,或許他就會收斂些了。」莫倚東一點也不擔心自家神通廣大的師父會餓著他們。 項南兩眼無神地問:「過陣子是什麼時候?」他們這幾個閒人能等,他的生意可不能等啊。 「這個……」依他們看嘛,最起碼得等沐策由新婚中的濃情轉淡了才有可能,可他們又不能希望他兩夫妻淡了情分…… 將窗外某三人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的沐策,兩手摟著蘇默,微微側過臉來,以一記凌厲的眼刀冷冷地掃過蹲著聽牆角的他們。 三人不約而同地抖了抖,在沐策回過頭去時,莫倚東抹去額角的冷汗,小心地壓低了音量。 「依我看,生意上的事晚點再說吧,奸商你還是快把山腰的大宅修好才是要緊事,倘若我和師祖再住在這兒處處壞師父的好事,恐怕……」他可從沒忘了,他家師父雖是人善,且事事不怨不恨,獨獨就是非常的會記仇,且虐起徒弟來,可是從不手軟更不會心軟。 萬萬不想被殃及池魚的項南,一想到日後沭策在虐完徒弟後可能會跟著變花樣整起他,也只能哀怨地點頭同意。 「我明日就增派人手來加緊趕工。」 *** 即使是春未了,山頂上的天氣仍是有點涼,入了夜後也就更明顯,所以夜裡沐策在矮桌上留下了一盞燭火後,上了床的頭一件事便是將蘇默摟在懷裡,再將她的被子牢牢地按得嚴實,不讓一絲涼意撫在她身上。 「長工啊長工,你別成日都這麼黏著我了。」還未有睡意的蘇默,枕在他的臂上許久後,決定還是把這事同他說上一說。 他細心撥開她被壓著的發,輕聲問:「有何不妥?」 「除了恩師外……人人都私底下抱怨你太不務正業了。」她以指戳戳他厚實的胸膛,有些不解地皺著眉,「以往我可從沒瞧你對工作這麼不上心啊,怎麼成了親後你就變得如此怠惰?」其實就算他們不對她說,她也老早就想問問沭策了,可沭策的臉皮厚,就算所有人都盯著他們瞧,他也照樣可以視而不見。 沐策頓了頓,別有用心地道。 「這樣啊,他們有怨言?」好啊,他都還沒發作,他們就搶著先發難了? 她有些訝異,「咦,他們都沒對你說過嗎?」明明都已怨上九重天了,敢情他們都沒一個有膽量敢當面對他說這些? 「他們哪敢?」沐策淡淡輕哼,隨後想了想,「怎麼,老師他還沒採取行動嗎?」怪不得他老覺得宅子裡太擠,原來就是少個人來攪和。 「恩師大人?」這關他老人家什麼事? 沐策自言自語地點點頭,「也對,依他老人家的性子,就算真要下手,也得再過陣子才有十成十的把握。」起碼也得等山腰處的宅子蓋好了,讓被送至虎口的綿羊沒處跑才行。 「長工?」蘇默一頭霧水地伸出五指在他的面前晃。 「沒事。」他握住她的手,迅速地在她的掌心印下一吻並轉移她的注意力,「我會這般纏著你,只是因心境不同了。」 「哪不同了?」除了家中人口多了些外,不都同樣在過日子? 「以往,你的身份是我的恩人與東家,而現下,你是我的妻了。」沐策就著搖曳的燭火,心滿意足地以指撫過她明媚的眉眼,確實地感覺到擁在懷中的她,不是他的一場夢也不是遙不可及的水月鏡花。 「所以?」她不明所以地瞧著他眷戀的模樣,總覺得自成親以來,他待她,不僅只是如珠如玉,更像虔誠地捧著一塊易碎的琉璃似的。 他低聲輕歎,「我不知其他成了親的男人是怎麼想的,但打從成親起,我便認為你是我不可分離的骨肉血脈的一部分,再加上,你讓我犯了病。」 「病?」她一愣,慌忙扯過他的手替他看脈,「什麼病,怎麼我都不知道?」 「心病。」沐策按住她的手,安撫地吻在她的眉心上,「我捨不得離開你,想時時刻刻都能看見你,動不動就想摸摸你抱抱你,倘若可以的話,我真想將你牢牢拴在我身上。」 在認識她後,他曾對男女之間的情愛有了個模糊的定義,可等到成親後,與她身軀交纏、心貼心地一塊生活著,他才發現,對他來說,在他眼中的蘇默是種放不下的可愛、難以割捨的青睞、不忍分離片刻的憐情蜜愛。 愛這一字也太捉弄人了,隨著愛意一日一日的加深,他才明白什麼叫病入膏肓,他想與她分享每一次的呼吸、每一回的心跳、他所見到的每一件美好事物。 他時常覺得,他的心空了一個洞,只要她一不在他的身邊,那地方就空曠得可怕,非得要他親眼見到她,親自摸摸她的手,以掌心撫摸著她的臉,他才覺得他的心會踏實些,不再像是難以填滿的萬丈深淵。 不遠處的燭火,在燈花爆燃疇輕聲響了響,而棲在他懷中的蘇默遲遲都不說上一句話,沐策忍不住低下頭來瞧瞧是怎麼回事。 「三姑娘?」 待他抬起她的臉來,他這才發現不只是她的兩耳,她整張臉都紅透了,還兩手緊揪著他胸前的貼身裡衣不放。 「娘子?」 「等、等會兒……」她紅著臉抬起一掌,總覺得兩頰燒燙得厲害,「先讓我緩過勁來……」 打從他倆看對眼到成親至今,眼前這位姓沐名策的狀元郎,就從沒跟她說過如此剖白的情話,就連當初他半拐她半送時,她也沒聽他給個理由過,哪像今晚,他卻不經意地把心底話都給兜出來捧到她面前,這、這教她怎麼能有啥準備? 紅暈如霞,持久不散地盤繞在她的兩頰上,就連她自個兒都覺得頂上快冒煙了,可胸坎裡的那顆心,卻史無前例的,無比歡快地跳躍著,她不語地看向他的眼眸,恣意氾濫的柔情,掩藏不住的愛戀,一一靜寫在他那雙沉靜黑幽的眼底。 她細細品味著他方纔的話語,將那一字一句都當成了上等的濃情的藥材,放在爐裡纏綿地燉熬成一鍋真心,再一口口地嚥下去。 「姑娘?」他收攏了雙臂,小心地輕搖著她。 「傻瓜……」她緊緊地擁住他,將臉埋在他的懷裡磨蹭著,而後趁他不備,一鼓作氣地仰起臉在他的耳畔咬了一口,接著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子一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