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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寄秋    


  只是不熟悉地形的他一靠近草木繁盛的區域,一隻腳不知道是絆到什麼,沒法站穩的往前撲倒。

  好不容易站起身,才剛跨出一大步,滿是腐草的地面竟是水深及腰的坑窪,他撲通一聲跌入坑裡,不小心喝了好幾口髒水,邁力划動雙臂才逃出生天。

  等他再回頭一看,入目的是密密麻麻的長草和交錯的樹木,他根本不曉得身處何地,連車子在哪也瞧不見,黑壓壓的一片。

  這下子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欲哭無淚地望向驟雨直落的上空,被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陰暗叢林。

  苦笑著,他只得向前走,心想著保持直線前進,總會走出這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林子吧。

  誰知他想得太天真了,平時疏於整理的荒林處處是危機,有時是積淤的蓄水池,有時是高出地面的土堆,有時是造景用的廢棄池塘和大石頭,有時是自然形成的濕地,他不只一次跌入陷阱中,咒罵聲不曾間斷。

  驀地,他眼尖地瞧見前方有微亮燈光,心中大石微微放下,雖然舉步維艱,走三步跌兩步,滿身是泥濘,狼狽不堪,他還是拖著濕漉漉的笨重身軀朝光源處走去。

  但是,這是什麼鬼玩意?

  冷抽一口氣的風間徹不覺自問,有幾分遲疑。眼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形體是何物,不會什麼倒霉事都讓他撞上了吧!

  「你是人?」

  十分鐘後,他確定鬼氣森森的「女人」是活人。

  呃,是女人沒錯……吧?

  除了聲音像,有雙雪白透皙的美足外,他實在不敢想像有人能邋遢到這種地步,完全沒有身為女性的自覺,流浪漢說不定都穿得比她體面。

  身為創造出「美」的整體造型師,他真的無法接受她的自我糟蹋,十根手指頭發癢地想替她燙直那一頭雜草,修剪劉海,換掉阿嬤時代的古董眼鏡,修眉理容上彩妝,脫掉衝擊視覺的醜恤和花長裙……

  「垂涎我的美色請放在心裡,不要視奸我。」這男人的眼光……唉,太露骨了。

  聞言,他一怔,隨即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你哪來的美色,一隻史前變形蟲,我就算瞎了也不會……」

  「看上你」三個字沒能說出口,一隻保麗龍空碗從天而降,正好罩住他腦門,活似西瓜帽。

  「人在屋簷下要斟酌言語,你知道外面在颳風下雨吧!」丁曉君笑得和藹可親,提醒他自身處境。

  面對一個只看得見半張臉的女人,風間徹識相地收回諸多想法。「你一個人住在這裡?」

  「你有看到你以外的第三人,麻煩通知我一聲。」她要貼符驅鬼。

  「你不怕?」就算不是引人注目的美女,獨居仍有危險。

  她推了推鏡框,噘唇吹起過長的劉海。「怕呀!尤其是不請自來的客人,我怕死了他們賴在這兒不走。」

  「我不是遊民……」他試圖解釋。

  「等一下,先生,進屋先脫鞋,我可不想有兩排泥腳印。」她今天沒有打掃屋子的時間。

  一腳在外,一腳舉高正在進入,風間徹定住了。「這是義大利進口小牛皮鞋,一雙要價五萬元。」

  「可是它泡水了,一文不值。」她哈的一聲,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你……」他忍惱地踢開浸水的昂貴皮鞋,將臭襪子丟在屋外廊角,光著腳丫子走進木板鋪地的室內。「我可以借電話嗎?」

  風間徹從西裝口袋掏出濕漉漉的手機,很明顯它泡過水了,不能再使用。

  「向後轉,角落的茶几上。」她一比,很有待客之道。

  「角落……」手撥式的,現在還有人用這種過時的電話?

  「啊!對了,我忘了繳費,它被斷線快半個月了。」她太忙了,忙得沒時間做些不重要的事。

  「……」手持電話筒,耳邊傳來嘟嘟嘟的聲音,那張大受女人歡迎的俊顏變得非常難看。

  第2章(1)

  「喂!你的衣服一直滴水,最好想想辦法讓它別滴了,要是木板吸太多水腐朽或長白蟻,我可要向你索賠。」

  這女人、這女人……她沒瞧見他媲美偶像明星的俊帥臉孔,以及令人稱羨的強健體魄嗎?多少人為了求他一睞,無不用盡心機。

  而他就在她面前,落魄中仍帶著非凡帥氣,舉手投足間的男性魅力無人能及,即使是八十歲的老太婆也會為之芳心大動,面紅如潮。

  可她不只視若無睹,還當是礙事的臭蟲,連連揮手要他走遠點,甚至口氣有點嫌棄,一回屋便在有盞檯燈的桌前坐下,視他為無物地執起炭筆直揮。

  他,第一次被人忽視得這麼徹底。

  這是恥辱,以他俊美如儔的外表居然有人不鳥他,還不為所動地做起手邊的工作,這對在女人堆裡無往不利的他而言,簡直是踐踏男性尊嚴。

  雖然她不像女人,而且不正常到極點。

  「或許你可以借我一套便服,讓我換下這一身濕衣。」他露出最親善的笑容,電力十足地展現優雅氣度。

  抓了抓頭髮的丁曉君施捨地給了一眼。「你覺得我這兒有男人的衣服嗎?如果你想穿我的也行,只是怕不合身。」

  說完,她憑著腦海中的想像,咯咯地笑了起來。

  風間徹的臉又黑了一半,表情比被雷劈中還難看。「我需要一件遮蔽物,除非你不介意我繼續滴濕你的地板。」

  她一怔,目光直直地往上移。「厚!聽起來像是威脅,我幫了你,你反倒對我不怎麼友善。」

  一句話,忘恩負義,這年頭狼心狗肺的人越來越多了。

  「小姐……」他很感激,但全身黏答答的真不好受,他還聞得到身上發出的臭泥味。

  「我姓丁,叫我丁小姐,還有,長廊走到底有間空房,放了我阿公『生前』的舊衣,你自己去挑了穿。」別來煩她。

  靈感一來什麼也擋不住,她要趁繆思女神還在時多趕兩張稿,免得天一亮她又想睡覺。

  丁曉君是標準的夜貓子,也不知打哪時開始,她就寢的時間越來越晚,相對的,早上就爬不起來,久而久之造成惡性循環。

  這些年她的作息是日夜顛倒,人家剛要起床她才要睡,別人夜晚昏沉沉,她精力旺盛得彷彿喝了十瓶蠻牛。

  所以她做不來朝九晚五的工作,隨性的個性也不喜受拘束,因此在家接案最適合。

  當然,這是兼差,她還有一份大家眼中的正當職業,只限晚上。

  「生前?」他忽然覺得毛毛的。

  「還是你決定穿我的比較炫?」她是無所謂,頂多他穿過後,她留下來當抹布使用。

  咬著牙,他牽強地勾起厚薄適中的唇。「不用了,我借用令祖父的衣裳。」

  死人的衣服就死人的衣服,沒什麼大不了,總比穿上女人衣物,顯得不倫不類的好。

  風間徹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摸黑走到屋子的另一頭,看似頹廢的房子並未如意料中的腐敗,沒有一絲東西放久的霉味,反而淡淡的香茅香氣迎面撲來。

  他有些怔愕,以為以屋主的懶散模樣,應該不會勤快的保持屋內整潔才是。

  但是,這些都和他無關,他不過借避風雨而已,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換下濕衣,洗淨一身髒污。

  幸運的是,他還發現一間可用的浴室,沒有浴缸,倒是放了一隻檜木桶,外接熱水和天然泉水,能同時注入木桶裡平衡水溫。

  風間徹不作二想的脫衣,泡在熱水裡徹底放鬆,甚至還有點昏昏欲睡……

  「對了,先生,後院的雨棚下放了洗脫烘一體的洗衣機,請你別太麻煩我,髒衣物待會自己放入洗衣機處理,我不喜歡看到我家有一堆髒衣服。」

  嚇!她……她是不是女人,竟然拉開浴室的窗戶提醒他「你是不是該先敲門?我這會可是光溜溜的。」

  風間徹不承認自己嚇了一大跳,窗邊透著的黑影忽明忽暗,他胸口狠狠地緊縮了下。

  「哦!在自己家我沒有敲門的習慣,還有,我視力不佳,你不必擔心我瞧見你鬆垮垮的肚皮,男人的裸體勾不起我的獸慾。」她只對裹著獸皮的野蠻人有興趣。

  丁曉君的插畫偏野獸風,畫風著重在激情和狂野,她最擅長的是交媾中的男女。

  不過,並非全裸的,她畫上薄紗和各式花卉遮住重點部位,寫實而大膽地充滿yim靡氣味,煽情卻不猥瑣。

  總之,她是個受歡迎的插畫家,雖然小有任性和古怪的藝術家脾性,整體來說不算太糟。

  「什麼鬆垮垮的肚皮,我在健身房練出的六塊肌絕對令女人尖叫。」他憤而起身,展露引以為傲的完美身材。

  「是很有本錢,它勃起時有多壯觀?」她上下瞄了一眼,唇畔笑靨逐開。

  「什麼勃起……」驀地,一陣冷風吹來,他猛然想起自己的赤裸,當下臉皮發窘地往下沉。

  「很養眼耶!我很久沒看到光著屁股的男人,你練得很好,肉很結實,繃緊的大腿線條相當好看。」她不吝讚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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