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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夢漪    


  向來無往不利的張大富,怎堪碰這硬頭釘。幾回吃癟下來,不但沒教他打退堂鼓,反倒更激起了他那男人與生俱來的劣根性——愈是得不到的,愈是用盡千方百計,賭上所有臉面,打死也要得手。

  只不過,這號稱張大富千方百計中的最後一計,卻不知怎地竟被她家主子打聽到,又恰好被她家主子看上……

  然後,這駭人的要命玩意兒就在這兒了。

  「哦?」那抹掛在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但,我問的,是此蠱的作用。」

  以最快的速度著裝完畢,凌蝶衣著略顯凌亂地立在床前,硬著頭皮回道:「此蠱的作用……是讓中蠱者能夠深切而瘋狂地愛上下蠱之人,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一心一意、至死不渝……是嗎?」邪魅的黑眸不懷好意地瞟向她。「區區蟲子,真有那麼厲害,竟連人的神智情感都控制得了?」

  凌蝶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惡劣的預感。

  「屬下不知。也許一切終究只是傳言罷了。」

  「不知?」邪惡的笑容咧得更大,唐熾轉身面對她,慵懶的神態中有著明顯的期待。「這可容易,直接試試不就明白了。」

  見狀,凌蝶不由得神色慘澹。

  「……主子想怎麼試?」

  「那麼,就由你來吧。」他揚笑,回答得理所當然。「畢竟你是與我最為親近、也是我唯一的暗衛,若這蠱蟲當真如此厲害,也正好能令你為我一心一意、至死不渝,百利而無一害啊。」

  凌蝶緊抿住唇,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緊握。

  她就知道……

  打從成為替他賣命的暗衛那天起,對他而言,她最大的用途,不是保護他的安危,也不是替他打探對手的底細,而是作為他試藥的實驗體。

  明知每回他心血來潮命她前往偷盜的毒物,最終都拿來用在自己身上,她還是不得違令,拼盡一切也要完成使命,以茲證明自己的忠誠。

  偏偏這主子不知是天性多疑,抑或是把惡劣當有趣,不論她再怎麼無怨無悔地付出,就算是親手呈上自尊供他踐踏,他仍不以此為滿足。

  但,要她接受蟲子的控制以表忠誠,簡直比污辱還嚴重。

  「不需要蠱蟲的控制,屬下亦自認能夠一心一意效忠主子,絕無二心。」這樣的要求,恕她無法接受。

  「哦?是這樣嗎?」唐熾緩步走到她面前。「可我怎麼看不出來呢?」

  面對那張俊美無儔、卻透著幾絲邪肆的面容,凌蝶強壓下心底的惶然,昂首直視他。

  「不知屬下何處不得主子之意?」

  面對她難得的反抗,唐熾笑著開口:

  「你這般抗拒為我試藥,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聞言,凌蝶不由得瞪大雙眼。

  抗拒?不,她不是……她只是認為沒必要,況且,那個……她……

  ……她,無話可說。

  「另外,」他伸手輕撥了下她頸畔的凌亂衣領。「我未允之事,你卻擅自做了,這也敢說是絕無二心?」

  凌蝶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什麼意思?怪她未經他同意就把衣服穿上嗎?

  唐熾悠然走回桌旁,隨意就張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著呆若木雞的她。

  「現在,你怎麼說?」

  她渾身僵直地杵在原地,不動。

  「難道你的覺悟就只有這點程度?」掛在唇畔的笑容添上了抹奚落。

  ……主子的命令,是絕對的。

  良久,面無表情的她終於有了動作——只見她木然垂眸抬手,動作僵硬地將自己剛剛穿上身的衣物,當著他面一件件重新褪下,黑色的布料一一滑落腳邊,直至赤裸。

  面對眼前那具在搖曳燭光下呈現出的唯美胴體,唐熾徐然瞇眼。

  「過來。」他沉聲令道。

  怔忡了會兒,她沒敢多做遲疑地走向他。

  望著面前微微發顫的身軀,唐熾緩緩伸手,毫無顧忌地在她身上來回游移,彷彿在檢驗商品的瑕疵般,甚至幾度故意觸及她的敏感之處,激起她不由自主的哆嗦,逼得她不得不緊咬下唇,不讓那令人難堪的反應逸聲出口。

  過了好一陣,大概是覺得懲罰夠了,唐熾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將虛軟的她拉進懷中。

  「記住,永遠不准反抗我,明白嗎?」

  迷濛的雙眼茫然抬起,望進他那深不可測的黑眸中,她看見了無法回頭的深淵,以及自己的墮落……

  「……是。」

  紫陽門,本是家依毒崛起、微不足道的小小門派,直到該派掌門得到了獨步天下的第一奇毒——赤陽,因而坐擁了江湖毒派之首的封號。

  常人所謂的毒,談的是其性強弱,講的是見血封喉;但,對他們而言,生不如死才是至高境界。

  死亡,有時反倒是種慈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活地獄。

  赤陽,正是其中之最。

  毒派之門,本該奉行低調行事之法則以避免引人注目,紫陽門卻在掌門之位禪遞後大逆其行,新接位的掌門人不僅大張旗鼓與城中首富之女聯姻,甚至砸下重金翻修了原本清幽單調的門院,將其整治得富麗堂皇,宛若一座小型宮院,鬧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傲然宣示勢力的同時,亦讓紫陽門的名號從此廣為流傳。

  而在那氣派輝煌的建築之中,存在著一處人煙罕至的荒蕪院落,彷彿無人居住般任憑雜草叢生,只有通往院內小屋路徑上殘留著零落的鞋印踏痕,證明此處尚有人居。

  面對毫不相襯的突兀之景,紫陽門內的徒眾卻沒人多說些什麼。

  興許是因為位於偏僻的邊角之處,所以令那不起眼的存在被人忽略得理所當然吧。

  不過,在理所當然的忽略中,所有人卻更像是有志一同般避免靠近該處,能閃多遠就閃多遠,每每經過那道院門前,不是加速通過就是撇頭無視,彷彿裡頭住了多麼可怕的怪物似……

  午後,在那幾近荒廢的偏間小院裡,一抹黑色身影正一派悠閒地坐在門廊前,倚著廊柱垂眸翻閱夾在指間的書本。

  忽然間,一陣雜沓的腳步聲自院前傳來,逐漸朝這方靠近,令原本平靜看書的面容倏然皺眉,略顯不耐地將手中的書頁合上。

  不一會兒,隨著腳步聲接近,一名美艷絕倫的華服少女和她的貼身丫鬟出現在小徑的那一端。

  「……討厭,這見鬼的地方真是……唉呀,這草還會割人哪!」嫌惡的語氣不斷碎念,顯而易見的厭惡在少女艷麗的臉上表露無遺。

  「這樣令人噁心的地方,也只有那傢伙適合待……咦!真是難得,你竟然在啊。」直到那抹悠然坐在門前的身影映入眼中,少女這才甚感意外地露出吃驚的表情。

  「哦?難不成你原是打算趁本少主不在時闖空門嗎?」唐熾譏誚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不速之客。「依你的身份幹這等雞鳴狗盜之事,要是傳了出去,只怕會讓咱們偉大的掌門感到臉上無光吧。」

  第1章(2)

  聞言,那少女面色不悅地哼聲道:

  「闖空門?開什麼玩笑!就算本姑娘真迫不得已淪落強盜這一行,也不會沒眼光到來搶你這間爛屋子!要不是有人老是三天兩頭不見蹤影,本姑娘哪需要到這糟蹋人的鬼地方找人啊!」

  「這可稀奇了,就不知是什麼事重要到需勞駕朱大姑娘親臨呢?」

  「哎呀,都是自己人,何必喚得如此生疏呢?」朱香琦假笑一番,忽然打量起他來。「話說回來,怎麼才幾日沒見,你的模樣就變得更加妖艷動人啦!嘖嘖,看看這皮膚,白得活像是上了層粉似的;再瞧瞧這身段,簡直纖細得跟個娘兒們沒兩樣了。果然是受人調教使用過有差嗎?還是你為了能讓自己的賣相好一點,從哪得到了什麼特殊秘方呢?」少女掩嘴嬌笑。「倘若真有那麼好的秘方,還望表哥能傳授妹妹幾招,別只顧私藏啊!畢竟愛美可是女人的天性呢,你說是吧?雙兒。」

  站在她身旁的丫鬟也笑著附和:「小姐說的是。若真有這般連男人都能變得比女人還女人的秘方,雙兒也很想見識見識呢。」

  唐熾的目光微地一冷,唇角驀然勾起一彎詭異的弧形。

  「承蒙讚譽。如此說來,至少本少主的美色還有出賣的價值,不像有些人,就算倒貼還是遭人嫌棄呢。」

  只見朱香琦的笑容遽凝,臉色驟變。

  「你這令人作嘔的傢伙,還真把別人的反話當恭維了是吧?真不知恥!」她冷聲怒斥。「孫大哥就是人太好,才會願意跟你這不男不女的人做朋友!」

  「朋友?呵,那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了。我們之間才不是朋友的關係,真要說起來,應該是恩客吧。」唐熾艷媚一笑,刻意擺出妖嬈的姿態。「可惜啊,他不甩你朱大美人的魅力,卻很吃本少主這一套呢。」

  朱香琦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到渾身發抖。

  「噁心的傢伙,不准你繼續污辱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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