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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葉小嵐 「喂,任揚桐!」賴泛芋有些著急地喊。 若在這個地方跟丟人了,她估計她再也找不著他了。 高壯如熊的背影離她越來越遠,她焦慮的排開前方擋路的人潮,一名被她擠開的男人不爽的重拍她的肩頭,賴泛芋眼前景物一閃,鞋底滑下階梯…… 「啊!」 聽聞尖叫聲,任揚桐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一個嬌小的女孩,華麗麗的滾下樓梯,鮮血,燦爛奪目的在地板上蔓延開來。 第4章(1) 任揚桐一回頭,眼前的景象讓他渾身血液凍結。 怎麼會…… 抱頭的手無法控制地顫抖,他喘了好幾口大氣才有辦法飛奔回樓梯口,跪在地上,焦急緊張的輕拍賴泛芋的臉頰。 「喂!你醒醒!喂!賴泛芋你醒醒啊!」 該死的,她竟然動也不動。 抖顛的手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口袋內拿出手機,正要播打九一一,他的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你還活著嗎?」他急問微睜開眼,面色痛苦的賴泛芋。 「答應我……」賴泛芋氣若游絲的開口,「回台灣去,這樣我死也會瞑目。」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死不死的,別在他面前講這個字! 「答應我!」她懇求,「否則……否則我就白死了。」 「你不會死的啦!」要死也會是被他掐死,而不是悲劇的摔死在地鐵的樓梯! 「萬一,我真的有不測呢?你就不能……答應我人生的最後一個願望?」圓圓的眸淚光閃爍。 他反手將柔軟的小手握入掌心。 「我會救你的,你不會有事的。」他的唇色一片蒼白。「好不好?別放棄!」 「答應我,拜託你……如果我真的客死異鄉的話……」 「不!」暴吼衝口而出,纖軀一震,以為是嚇到了她,任揚桐忙收斂語氣,「我答應你。」 「你願意回台灣了?」她激動得另一手也握上他的。 「我願意!」如果這是她最後一個願望,他說什麼也要幫她完成,即使違反他的意願。 「太好了。」她閉上眼,「這下我可以安心地去了……」頸子軟軟的歪向一邊,再也沒有任何聲息。 她死了? 怎麼會? 怎麼會! 「喂!你要跟我一起回台灣才叫任務完成啊!」他激動地拍打嫩頰,「醒一醒,我不准你死!賴泛芋!你給我醒醒!」一顆淚珠飛濺在她的頰面,激動的嗓音夾帶哭意。 頰上的濕意讓裝死的賴泛芋錯愕。 他哭了嗎? 要死了,這下怎麼收拾啊? 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心地如此柔軟的一個男人,她本來還想裝可愛的喊「整人大爆笑」這老梗的說。 異樣的感覺在胸口浮起,她煩惱著該怎麼辦才不會傷了他的善良…… 「啪」的一聲,沉思中的小臉整個被打歪。 靠!他是不知道一個熊般體格的男人手勁有多強嗎? 就算是擔心她真的死了,下手也要知分寸啊! 「你越打越大力是怎樣?」賴泛芋睜開眼,惱怒的喊,「很痛耶!」 她火大的坐起,打掉他錯愕懸在半空中的手。 她沒死? 任揚桐傻愣呆坐,腦子因為再次的過度震驚而一片空白。 「啊……我的衣服毀了,圍巾也毀了!」賴泛芋拿下背包,拉下圍巾,包括她身上的T恤、牛仔褲全都暈染上一片紅。 「你流血的人不要亂動!」任揚桐連忙阻止她還想轉頭看後背情況的危險動作。 她一下子流這麼多血,傷勢一定很嚴重,動作還這麼大,是不怕傷口裂得更開? 「我沒流血啊。」她將包包打開,拿出一瓶西紅柿蜜。「要死了,整瓶都壓破了。」她包包內的東西也都染上一股西紅柿味了。 任揚桐傻眼瞪著那破裂的寶特瓶,嘴角抽搐。 他剛太心急,忽略了那濃濃的西紅柿味,才被誆了這一遭。 「所以你沒事?」受騙的憤怒還是抵不過再次確定她安好的急切。 「你也是有學過柔道的,從樓梯滾下來,當然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不傷到要害啊。」學武道,可不是用來摔人而已,尤其她都是兩段的高手了。 「那你剛才那一出……真的是騙我的?」他真想將這女人再次摔上樓梯,讓她再滾下來一次。 「我真的摔得很疼。」有點良心好不好? 「你一副快死的樣子。」還說什麼最後一個願望! 「我真的疼到覺得人快死了。」 「……」任揚桐虎地站起身。 他不該在她身上施放任何同情心,這女人徹頭徹尾就是個騙子! 他被騙了這麼多回,竟然還學不乖,他真是腦袋破洞了! 「你不可以走喔,」這句話賴泛芋是用中文說的,「你走的話,我就只好再演出哥哥拋棄妹妹了。」 任揚桐翻了一個大白眼。 「哥……」賴泛芋哀慼慼的喊。 混蛋!她要開始五子哭墓了嗎? 任揚桐狠狠罵了一聲髒話,直接搶走她的圍巾,將地上的西紅柿蜜擦乾淨,髒掉的圍巾就直接扔垃圾桶了。 「我的圍巾……」 「不准撿!」他氣到想掐她的脖子了,她若敢不聽話,他鐵要她好看。 「外面很冷耶!」在處於亞熱帶的台灣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她,深秋的紐約對她來說,僅穿著一件T恤是無法御寒的。 任揚桐狠瞪了她一眼,脫下自個兒的外套扔到她身上。 賴泛芋沒有二話的套上,半濕的背包抱在胸口,另一手不忘抓著他,免得他又趁她不注意跑掉了。 「你跟我回飯店換衣服好不好?」她T恤也濕了,黏在身上好不舒服,而且一直有西紅柿味傳來。 「你的要求真是他媽的多!」他氣得當真將髒話飆出口了。 該死的竟敢詐死欺騙他! 他驚懼得都快要瘋了,就怕舊事重演。 「如果你願意回台灣,我就不會再纏你了。」 「你巴不得馬上把我丟上飛機,自己去玩樂吧!」這才是她的真心! 「那還用說嗎?」她眨眨純真無辜的眸。 任揚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欸,你的手……」 「怎樣?」他氣未消,口氣自然沖。 「沒事。」他的手還在發抖呢。 他是真的被她嚇到了吧,急得都哭了…… 賴泛芋略垂著頭,微微揚笑,胸口一片柔軟。 這男人呀,本性比她所以為的似乎要好多了。 賴泛芋居住的飯店離任揚桐在中央公園的居處不遠,約莫是三個地鐵站的距離。 只有基本傢俱的一般套房,不寬敞,不過鬆軟的寢具還挺舒適的。 賴泛芋抱了乾淨的衣服進浴室,任揚桐開啟冰箱,隨手拿出一瓶啤酒,拉開拉環,仰頭喝了幾口。 「你的外套沾到了西紅柿蜜,我幫你拿去送洗。」 「好啊。」坐在梳妝台上的任揚桐毫不客氣,「反正那衣服一年沒洗了,剛好順便。」 「一年沒洗?」吃驚的賴泛芋從浴室探出頭來,「一年?」 「有沒有覺得穿起來身體癢癢的?」任揚桐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該不會你頭髮裡頭都是虱子吧?」已經換好衣服,走出浴室的賴泛芋抓著他的頭,撥著頭髮查看。 「滿滿的都是。」 「最好是!」她巴了他的後腦勺一下。 「你打我?」任揚桐難以置信瞪著她。 「我是剛才看到一隻虱子,好心幫你打死。」賴泛芋一臉無辜。 她真有本事每每讓他生了滿肚子氣,卻無從發洩。 她一直一直一直有這個本事。 「如果我回台灣當了董事長、總經理什麼的,我一定整死你。」他狺狺威脅。 「好啊,那你快回去!」求之不得啊,大哥。「我想看你會怎麼整死我。」她互握的兩拳做出拜託的手勢。 「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是吧?」他看穿她了。 仔細想想,再怎麼白目的員工,都不可能一看到未來的老闆,就處處挑釁、不斷頂撞,擺明就是讓人有各種借口來整治。 她不過就是使了激將法要將他激回去而已。 為什麼是她過來? 他一定要找時間跟老爸問個清楚。 「隨便你要怎麼做都可以,不要對我特別關愛就好。」這會讓她在秘書室難以生存的。 還沒來美國時,以為他應該是個糟糕的紈褲子弟,不過相處了這麼一天下來,她的成見一點一點地被推翻,說不定,她還是可以期待有他的公司的未來,不用急著放履歷找工作。 「打死我也不可能對你特別關愛!」任揚桐嘴上強硬的回應,卻是對她那句「別特別關愛」而悶了心口。 「這樣最好。」她在胸口畫十字。「不過也不要特別整我,你沒聽說過嗎?整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當空氣,你把我當空氣就好。」 反正她是董事長的秘書,非直屬於他,而且秘書又那麼多個,要完全沒交集也不是不無可能的。 「那我現在……」 「但現在不可以當我是空氣,除非你願意回台灣。」在目的未達成之前,他是擺脫不了她的。 「我真的每次跟你說話都有氣!」這種想大翻白眼的無奈,卻又忍俊不住想失笑,還要抵抗她軟嗓的魔力,真是折磨死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