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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佟蜜    


  「我不想讓你操心。」

  「不,你只是不想讓我捲入這件事。我要跟你去見他……」

  「不,你不能去,他的目標只是我一個,你與此無關。要取得他手上那份密書的唯一方法,只有按他的約定跟他比武,打敗他。你放心,我有勝算。」即使沒有,他也不會讓她知道。

  「真的?」她仍憂慮,忽想起他頸上的傷。「客棧起火那天,你受了傷,你說被是樹枝割傷,難道……傷你的其實是陸公子?」

  她追根究柢。「他用什麼傷你?什麼兵刃、什麼招數?」

  他強笑道:「這不重要。」

  她凝視他。「我要和你去,我去說服他別和你動手。」

  「要是能說服他,那天我早就……」

  「我和你不同,不是要取笑你,但我想事比你快,也比你能言善道,你雖然被迫和他比武,不見得就非得刀劍相見,由我去和他談,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還是不覺得……」

  「我要去,你要是不帶我去,我不能走路,爬也跟你爬去!」她語氣斬釘截鐵。

  看著她頑固的美顏,他懊惱歎息。「好吧,希望你能說服他。但是,去到那裡,你答應我,要躲在我背後,無論如何別跟他面對面。」他又歎一聲。「我實在不想讓你扯進來。」

  「那你就不該告訴我。但你要是將這麼重要的事瞞著我,事後我會更生氣。」

  她秀眉擰起。「雖然我現在已經很不高興。」

  「我不是故意瞞你,實在是這事很危險。」他將她放下的茶杯遞給她。「再多喝點,醒醒酒。」

  「這筆帳等回來再和你算。」她輕哼了聲,剛喝口茶,忽然他長指伸出,點中她穴道,她身子一晃,杯中茶水濺出,喜服頓時濕了一塊,她卻就此動彈不得。

  第9章(2)

  「你做什麼?」她眼睜睜看他取走茶杯,倏然明白……他不打算帶她同行!

  「即使有希望說服他,我也不能讓你涉險。那姓陸的……有點邪門,我不能讓你去。」

  「好吧,那我不跟就是,你解開我穴道。」

  「我一解開你穴道,你就有辦法硬跟來。我知道你會這樣做。」他低聲道:「因為換作我,也會做同樣的事。其實,我沒說實話,他要的,是我們兩人。他要殺我,也不放過你。」

  「那我躲在這裡也沒用,他還是會找來……」

  「不,我會說服他,要他承諾,不論比武結果如何,他都不來動你。是我和他有仇,你是無辜的。」

  「你的意思是,即使你被他殺了,我還是能活得好好的,我只能接受這個我一人苟活的結果?」她臉色煞白,又驚又怒。「你不讓我去,是因為你知道有去無回嗎?」

  這就是他自始至終的盤算?他赴死,讓她獨活?她眸前湧起一片紅霧,而他一句話便震住她急怒顫抖的身子……

  「我會回來。」

  「你有把握能贏?」她盈淚的眸底燃起一絲希望。

  他不答,卻道:「你衣衫濕了,我幫你脫下吧。」

  他解開她衣扣,褪下大紅喜服,僅著單薄中衣的她膚色如玉,白裡透紅。她身上還有多處未癒的傷,顯得楚楚可憐。

  她秀睫輕眨,迷惑而羞怯,不明白他的用意,在他專注而愛戀的注視下,她兩腮泛起醉人紅暈。

  「如果我為你考慮,我不該碰你衣物,應該立刻離開,即使我們拜過天地,但沒有圓房,你仍是清白之身,可以嫁給任何你中意的男子……」他輕吻她柔唇,從她欲言又止的唇角吻到泛紅的腮,吻下她纖細頸子,她逸出敏感低吟,隨即羞得咬唇忍聲,他在她粉嫩肩頸留下花辦般熾烈的吻痕。

  「但我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他貼著她柔嫩頸膚低喃。

  「我看過你的身子,我們已是夫妻,你說過的,若是一家人,即使死了,也不會是孤魂野鬼。」他低沉沙啞的語氣,有無盡眷戀,有視死如歸。

  「你不要說這種話……」她無法克制地顫抖。「你別去見陸歌巖,如果一定要去,求求你帶我去,不然,我們逃吧!你帶我逃走,不見得會被他找到啊!」

  他聽而不聞,扶著她躺下,拉過被褥,仔細替她蓋好。

  「阿禮!你不能這樣做!」他不再理會她,她咬唇,再說無用,他很少固執己見,一旦他認定一件事,就絕不改變心意,眼下求他沒用,至少,他沒點她啞穴,她暫且忍耐,等他離開,她就放聲大叫大嚷,把左鄰右舍都引來……

  驀地,他探手伸指,隔被點中她啞穴。

  「差點忘了,可不能讓你叫人來。」

  他這是做什麼?這不是將他自己活生生陷入無援的絕境嗎?她驚慌,拚命想張口叫喊,卻除了雙唇勉強張開一縫,半點聲音也發不出,她困在不聽使喚的軀殼裡,惶急掙扎,掙不動半根手指,卻掙落強忍的恐懼淚水。

  她哭了,晶瑩淚水不斷滑落,她驚恐的淚眼鎖住他,哀哀求他,不要去、求你不要去……

  「別哭了,我會回來的。」他憐惜地輕拭去她淚水。「等了這麼久,才終於當上你夫婿,我還想多當幾年。」

  他狠下心,不再看她令他心軟的淚顏,轉身離去。

  房門關上的剎那,她淚水絕望潰決,悲痛的嗚咽充塞她全身。

  為什麼?她病痛纏身,早已準備隨時離開人世,為什麼就在她終於想抓住不敢奢想的幸福時,上天卻要殘酷奪走?

  她心臟驀地劇痛,彷彿被一柄匕首插入,她奮力咬牙忍耐,不行,絕不能在這時候發病,她還得救他……可是怎麼救?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這房間都走不出去,要怎麼救他?

  她淚水急狂,眼中看出去茫茫一片,窗台前高燒的紅燭都變成模糊的光暈,枕頭濕了一大片……她忽覺枕上有什麼細小堅硬的東西……是他買給她的珍珠耳環。

  珠鏈壓在她臉頰上,物仍在,而他,還會回來嗎?

  要怎麼救他?她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連這房間都走不出去,要怎麼救他?

  下雪了。和她相遇的那日,也是個下雪天。

  荊木禮出了城,策馬直奔獐子坡,此坡離城不遠,他抵達時,離約定時刻還有一刻鐘。

  陸歌巖比他更早,他身著白衣,坐在火堆旁,黑衣人坐在不遠處。

  「你來得真早,迫不及待想見我嗎?」陸歌巖微笑,火光映得他俊顏忽明亮忽陰沉。「你的新婚妻子呢?」

  「她和你我的仇無關,你放過她吧。」他將馬匹留在樹後,走到火堆旁。

  獐子坡地勢較高,他遙望城內,城中人家多已歇息,只有寥寥幾處燈火,他輕易辨認出他的家,那點燈火雖微弱,但與眾不同……

  那是洞房的花燭,在那燭火裡,平安的她,是令他無懼的支柱。雪花落在他癡望的眼皮上,融了,濕濕涼涼似淚……

  她還在哭嗎?不曾見過她落淚,她的淚水幾乎摧毀他離開的勇氣。

  「喔?我要殺的人,居然跟我討價還價,這倒是第一次遇到。」陰魅眼眸瞧向黑衣人。「挺有意思的,你說是不是,阿衛?」

  黑衣人緘默,表情顯得有些無奈。

  荊木禮沉聲道:「我有一事求你。」

  「嗯?你說吧,不過你說你的,我可不一定答應。」

  他暗咬牙。「不論這一戰結果如何,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妻子。你要報仇,衝著我來就是。」

  「這怎麼行?那天說好了,我以一對二,現在你要我平白放過她,我不就虧了?」陸歌巖悠然笑語。「算了,我賣你個人情,你乖乖讓我一劍宰了,省些跟你打架的力氣,我可以不殺你妻子。」

  「不。」他斷然拒絕。「還沒跟你較量過,我不見得只能坐以待斃。」

  「嗯,所以你還想跟我一戰,也許會僥倖勝我;萬一你輸了,你也想保住你妻子,這算盤打得不錯啊,不愧是生意人。」陸歌巖彎起俊魅笑眼。「我拒絕。要我不殺你老婆,除非你殺了我。」

  「那就動手吧。」荊木禮退開兩步,凝神注視對方的一舉一動。

  上回是他沒有提防,才會被偷襲,對方靠的是出其不意,真實功夫不見得勝過他,他仍有勝算。

  「好!」陸歌巖起身。「我就等你這句話……」話音剛落,荊木禮右掌已拍到,這一掌速度極快、掌力沉猛。

  既然無法看清對方招數來路,就由他搶攻,逼對方露出破綻。

  他出手快,陸歌巖反應也快,他左手揮出,接下這一掌,卻被震退兩步。

  荊木禮暗喜,這一掌他出了全力,對方顯然抵擋不住,看來他還有一搏的機會。

  「真是的,你這小子一點江湖規矩都不懂啊。」陸歌巖調勻呼吸,笑道:「哪有人一開始就下殺手?得先打聲招呼啊,我太低估你,只出三成力,差點擋不住呢。好吧,既然招呼也打過了,我就不和你客氣了……」他右手往腰間一探,抽出軟劍在手,他眸中光芒如劍光冷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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