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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彤琤 但那需要一點時間。 至少在程馥蘭的想像中,為了避免尷尬,應該是會刻意避開一陣子,等那些不愉快都消化之後,兩人再重修舊好……這樣,才是她想像中的正常程序,而不是相隔一個週末後,讓呂佩穎守株待兔的逮個正著。 天才曉得,當她準備進到音樂班上課卻被叫住時的心情。 看著突然叫住她的呂佩穎,程馥蘭表情明顯僵硬,大腦至少呈現了五秒以上的空白。 畢竟才過一個週末而已啊! 俞炎翼那天收尾的方式實在是太直接、太不留情面了,她現在光光是回想那天的情況,頭皮就一陣發麻,尷尬兩字都無法形容當天的窘境,那甚至足讓人感到難堪、傷人的地步了……程馥蘭沒辦法想像,要是她自己被這樣對待,她又會是怎樣的心情? 那麼,這時的她又該如何面對眼前的呂佩穎? 程馥蘭這廂表情生硬,但主動出擊的呂佩穎也不見得有多自然,導致現場有至少十秒鐘讓人感到難受的空白…… 「呃……」 「那個……」 同時出聲讓她們又同時收了聲。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的僵持讓兩人的表情更顯不自在。 「你先說吧。」呂佩穎率先打破這二度的沉默時刻。 「沒關係,你先說,你先說吧。」 開玩笑! 她壓根兒還沒想好要說什麼,怎可能叫她先開口說啊? 程馥蘭心慌意亂的,呂佩穎自是清楚她個性,所以當仁不讓的先行開口—— 「對不起。」她說。 程馥蘭整個人呆住了。 在她原先預期中,呂佩穎應該是來興師問罪的,她最少也會被臭罵一頓,哪曉得竟然等到一句對不起? 太驚訝,導致程馥蘭失智了一點五秒後,整個人像被鞭炮炸到一樣差點沒跳了起來。 「沒有!沒有!我才應該要說對不起!」連忙搖手急道,程馥蘭慌得差點要咬到舌頭。 「是我對不起你。」呂佩穎更正她。 「哪有,我才是應該說對不起的人。」程馥蘭不敢諉過。 「你沒對不起我,問題在我。」呂佩穎冷靜分析。「如果我夠坦率,一切都不會發生,所以是我對不起你。」 「但是我沒攔住俞炎翼,他……嗯……讓場面變得很難看,我、我……我真的很抱歉。」說到後來,程馥蘭只能九十度鞠躬道歉。 「明明就是我的問題。」呂佩穎蹙眉。 「是我的啦。」 「是我。」 「不對,是我……」講完,程馥蘭發現呂佩穎表情變得難看,連忙改口。「好啦好啦,是你啦,都是你的問題。」 呂佩穎神色更見古怪了。 程馥蘭何等機靈,正要再改口,呂佩穎卻已經先受不了,直接道:「算了,那不重要。」 程馥蘭一臉委屈。 怎這樣? 把錯歸在自己身上也不對,順她的話說是她的問題也不對,那是怎樣啦? 「我明明喜歡振邦,卻不夠坦率,瞞著他也瞞著你,還想介紹他給你。」呂佩穎說。 「沒關係啦,反正他對我不來電,因為他本來喜歡的就是你,現在剛好你也……」 「我跟他沒有可能的。」一句結論打斷程馥蘭的話。 「啊?」程馥蘭一臉呆愣,以為聽錯了。 呂佩穎看著她,一字一句,重申道—— 「我跟振邦,是不會在一起的。」 ☆ ☆ ☆ ☆ ☆ ☆ ☆ ☆ ☆ ☆ ☆ ☆ ☆ ☆ 「啊?」這結論太過匪夷所思,程馥蘭忍不住大聲了起來。「為什麼?」 相較於她無法置信之下的激動,呂佩穎倒是顯得漠然跟十分的冷靜。 「我不懂,你喜歡他,他也喜歡你,都已經是兩情相悅的狀態,可以放煙火直接慶祝的事了,你現在卻說你們不會在一起,你是不是撞到頭,腦袋「爬帶」掉啦?」程馥蘭直接問。 看著她的激動,呂佩穎知道那份關心是真誠的,更忍不住覺得內疚與慚愧…… 「喂!喂!說話啊!現在是怎樣?你哪裡有毛病啊?」程馥蘭哇哇直嚷著。 「在我對你做了這些事之後,你應該要生氣的。」呂佩穎實在擔心她這樣的個性總有一天要吃大虧。 程馥蘭沒反應過來,一頭霧水的她只能問:「你做了什麼?」 心裡還是覺得難堪,但呂佩穎決定勇敢面對。「我喜歡振邦,但是我沒有勇氣去面對可能的失敗,所以我退縮了,而且決定把他介紹給你。」 「這樣我為什麼要生氣?」聽了解釋,程馥蘭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沒想過嗎?如果你們真發展下去,介紹你們認識的那個人卻有著私心,暗中戀慕著你的男人,這不是很齷齪嗎?」呂佩穎挑明了說。 「但我跟振邦又沒有真的發展下去。」程馥蘭指出現實情況。 沒錯,這是目前的現況,呂佩穎也考慮過這一環,但她的道德感讓她只能作出一個決定—— 「但我退縮是事實,作出『守住朋友界線』決定的也是我,就算你們沒有成功,就算因為你的關係,讓我知道振邦對我的心意,我卻不能見獵心喜,踩著你的尊嚴去收得這份愛情。」 「……」張大嘴巴,程馥蘭講不出話來。 她知道呂佩穎講的是中文,每一個字她都懂,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句子組合起來,她竟然不知道呂佩穎要表達的重點是什麼? 「更何況,振邦對我的感情,也不足以讓他跨前一步,不是嗎?」呂佩穎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那笑,看起來儘是無盡的傷感。 「那個……我雖然不是很明白你現在要講的東西,不過我知道那種因為害怕後果,而不敢付諸行動的感受。」因為正深刻感受中,所以程馥蘭可以對這一點稍稍提出一些看法。「你只是因為太在意,怕破壞原來的關係而退縮,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振邦也是啊,因為太在意你而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他要等我表態才肯表態?」呂佩穎問她。 「呃……」 「要不是你誤打誤撞,讓俞炎翼站出來揭穿一切,是不是他就會一直這樣維持現狀呢?」呂佩穎再問。 「這個嘛……」 「如果他不試著做點什麼改變現況,那麼,跟他之間的感情,我還能期待什麼呢?」呂佩穎第三問。 苦著臉,程馥蘭被她連三問給問倒,只能反問她:「你會不會想太多了啊?」 「我只是不想被一時喜悅沖昏頭。」這是她唯一能維護自尊的方式。「我們對彼此的好感其實很薄弱,禁不起考驗的。」 「可是現在你們都知道彼此的心意了,既然兩情相悅,為什麼不好好把握,淨想這些有的沒的,不是搞得自己難過嗎?」程馥蘭覺得她真的很奇怪。 搖搖頭,呂佩穎輕道:「這幾天我已經仔細想過了。」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她已經想清楚,現在只是告知一聲而已。 「我來,是要跟你道別的。」呂佩穎說出真正來意。 「啊?」 「馥蘭,再見。」 ☆ ☆ ☆ ☆ ☆ ☆ ☆ ☆ ☆ ☆ ☆ ☆ ☆ ☆ 俞炎翼等到九點,那個理論上八點下課的人還沒帶宵夜過來找他,他就知道一定是哪邊出問題了。 不用說,第一動作自然是打她的行動電話,但顯然事情有點嚴重,因為她竟然沒開機? 二話不說,他換了衣服準備出門找人,首要目標是先到今天上課的音樂班看看,確認一下今晚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 不過才剛踏出家門,他就看見隔壁客廳鬼火搖曳,有人在裡頭點了多盞蠟燭的那種效果,顯示關機的人就待在家裡。 她果然出問題了! 俞炎翼很瞭解她,通常在她情緒大喜大悲時,她會刻意想營造不同的氣氛,點蠟燭就是一種方式。 心情不好時,點燃的燭光就如同她的心情,是晦暗不明、悲傷憂愁的。 心情好的時候,一樣的燭光,意思卻大不相同,據說那意思是浪漫的,要hold住那份喜悅,慢慢品嚐開心用的。 就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麼了? 俞炎翼傘也不撐的直接往隔壁走去……反正雨雖然一直下,可是已不再是前幾天接連的暴雨,才一小段路,他可沒看在眼裡。 俞、程兩家座落的這個老舊社區是雙併式的花園洋房,外觀典雅大氣,只能從一左一右的出入門,以及兩家中間的迷你圍牆透露出分隔成兩戶的玄機。 這兩家人的交情從極早極早之前就開始,因而有別於社區中其他住戶,在差不多五年前進行的一次大整修時,便拆掉中間區隔的小圍牆,院子的對外出入口更是改成單一出入口。 俞炎翼很省事的直接走到隔壁,熟門熟路的從門口的裝飾花瓶裡撈出鑰匙,自己開門進屋。 |